莫陽敢這樣作死,他是有過深入分析和實地調(diào)研的。
銀月礦是金三角地區(qū)的經(jīng)濟(jì)命脈,是最核心的產(chǎn)業(yè),深受重視。尤其是三號礦這種大礦,管理非常嚴(yán)格。
礦主平時不來礦上,通過監(jiān)作、組長、隊長們對銀月礦進(jìn)行管理。為了限制他們弄權(quán)搞亂礦井,會有一套非常嚴(yán)格的管理規(guī)定,領(lǐng)導(dǎo)們別說殺人了,連體罰都不行。
如果真有礦工犯事了,必須稟報礦主,由礦主定奪是否予以罰款、停薪,甚至開除。
連礦主都不能殺人。
至少明面上是這樣。
不過,這明規(guī)矩下,還有潛規(guī)則。
礦洞太深了,動則幾萬米。
黑漆漆的礦洞里,同時有上萬礦工勞作,再加上礦洞里酷熱難耐、腐蝕污化,難免會發(fā)生一些斗毆打架事件,鬧出人命。
不過,普通的礦工斗毆,這是默許的。
因為沒辦法限制。
這是人之常情。
再加上礦洞里魔氣太多,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礦工的防護(hù)服破損,進(jìn)而被魔氣吞蝕喪命的情況。
普通礦工間的斗毆,都會以防護(hù)服破損為借口,說對方不是自己殺的,而是被魔氣侵蝕致死。
監(jiān)作們就沒辦法用這種理由直接出手了。
礦主用監(jiān)作管理礦工不假。同時,礦主在礦工中也安排了人,會用礦工監(jiān)督監(jiān)作,形成反饋。
監(jiān)作們明的玩不了,就只能玩暗的。
比如,以工作調(diào)整為借口,把一些得罪自己的礦工,安排到一些魔氣濃郁的深井中。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沒命了。
這種事,就可以算做魔氣腐蝕的工傷損耗了。
也就是說,莫陽敢篤定,田監(jiān)作這號人,絕對不敢公開對自己動手,就算要處置,也只能是扔進(jìn)幽深的礦洞內(nèi)任由魔氣侵蝕。
這剛好是莫陽來金三角撈金的重要目的。
別人的眼光和嘲笑,他根本不在意。
納新入職誓師大會結(jié)束,大家就都返回了集體宿舍,開始籌備了。
明天,正式上工!
新來的礦工,心頭澎湃,既是激動,也是好奇。
有經(jīng)驗的老礦工,則按部就班,閑庭信步。
莫陽、范堅白和石牧三人,也并肩返回。
一路上,范堅白和石牧自然非常困惑,表示難以理解。
莫陽則面帶微笑,讓他們安心。
他自有他的安排。
沒想到,剛回到集體宿舍的大院里,就被兩個糙大漢堵住了。
一個絡(luò)腮胡子,一個光頭大臉。
赫然都是凝氣三層的修為!
“兩位前輩,不知有何指教?”范堅白連忙作揖,臉上擠出笑臉。
胡子大漢輕蔑的瞥他一眼,淡淡的道:“這里沒你的事,你,還有他,都走吧?!?p> 說著,就指了石牧一下。
石牧卻往莫陽身邊靠了一步,大聲道:“這里是集體宿舍,你們要干什么?”
光頭大漢就“咦”了一聲,嗤笑道:“區(qū)區(qū)凝氣一層,也敢在這里裝義氣?給我滾開!”
石牧面色一白,有些踉蹌,卻堅定的站在了莫陽身邊,咬牙怒視。
莫陽笑笑,“范道友,石道友,你們二人先回去吧?!?p> “莫道友……”
“放心?!?p> “可是……”
“怎么,還不相信我嗎?”
莫陽臉上的自信,很有感染力。
范堅白和石牧對視了一眼,就點了點頭。
他們見識過莫陽的實力,能夠滅殺了飛蛇幫的洪建,足見其實力的強(qiáng)大。
光頭大漢就陰沉著臉道:“看來,你小子是真的找死!”
胡子大漢冷聲道:“區(qū)區(qū)凝氣二層,也配與我等一樣,同為大工?這是對我們所有大工的巨大侮辱!”
光頭大漢厲聲喝道:“若只是對我等的侮辱也就罷了,你小子敢當(dāng)眾羞辱田監(jiān)作,簡直活的不耐煩了!”
胡子大漢附和道:“正是,田監(jiān)作能大人不計小人過,我等礦工卻要打抱不平,出了這口惡氣,凈一凈這三號礦的風(fēng)氣!”
胡子大漢冷哼道:“沒錯!一個凝氣二層的蠢小子,竟敢屢屢口出狂言,還敢污蔑監(jiān)作大人。監(jiān)作大人能容忍,我們卻不能忍!”
光頭大漢又道:“惹了田監(jiān)作,就是和我閻老三勢不兩立!”
這二人一唱一和,嗓門極大。
很快就吸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莫陽好笑的道:“我還以為是何方好漢呢,原來是兩個想要捧臭腳的投機(jī)份子。你們這種廢物,剛好給我練練手。說吧,想怎么死?”
此話一出,頓時嘩然。
圍觀群眾一個個都愣了。
他們在廣場上見識了莫陽的作死行徑,沒想到回到了集體宿舍,還敢這樣口無遮攔。
被兩個凝氣三層給堵路了,竟然還敢挑釁。
真是嫌死的不夠快?。?p> “小子,你找死!”
胡子大漢和光頭大漢被莫陽挑破了心事,忍不住老臉一紅,趕緊大喝一聲,就要沖上來滅殺了莫陽。
雖說在這里動手是不符合規(guī)矩的,但只要殺了莫陽,就能討好田監(jiān)作,那未來的飛黃騰達(dá)也就不遠(yuǎn)了。
“住手!干什么?”
這時,宿舍的管事長厲喝一聲,一道身影閃過,落在了這里。
這個管事長是神煉境,很精明的樣子,一臉怒色,氣急敗壞的道:“魯胡子,閻光頭,你們兩個干什么?”
魯胡子和閻光頭宛若老鼠見了貓,氣勢馬上就弱了,低下頭去。
“管事長,這小子不過是凝氣二層,竟然和我等凝氣三層同為大工,我等氣憤不過,這才……”
“夠了!宿舍不是你們打架斗毆的地方!”
“是?!?p> “行了,都散了。再敢聚眾鬧事,就給我滾出集體宿舍!”
管事長喝了一聲,環(huán)視四周。
莫陽微笑著沖管事長一抱拳,氣定神閑的離開了。
留下了身后魯胡子和閻光頭兩道毒辣的眼光。
……
“哎,看來這集體宿舍是住不消停了?!?p> 回到了自己房間,莫陽就感嘆了一聲。
室友范堅白和石牧就驚了一下,問他怎么回事。
莫陽道:“優(yōu)秀的人,總會遭人忌恨。我要是再住在這里,說不定連你倆也被牽連上了。算了,集體宿舍太不方便了,這段時間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看能否找一處不錯的住所?!?p> 這話說的,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范堅白道:“在集體宿舍,有礦規(guī),還有管事長,這要是出去了……可是沒人保護(hù)了啊?!?p> 石牧深以為然道:“是啊,還是集體宿舍安全了些。”
莫陽輕描淡寫的道:“是啊,在宿舍里住著,有管事長保護(hù),比較安全。就算被挑釁了,也得忍著。出去住就不一樣了,誰要是不開眼,就像今天似的,直接動手滅殺了,誰也說不出什么來?!?p> 范堅白就一臉冷汗下來了。
就感覺莫陽的腦回路跟他的完全不同。
石牧的感受也不太一樣了。
在趕路的時候,他總覺得莫陽生性隨和親近,跟誰都特別友好,不發(fā)脾氣,會照顧人。
可是來到了金三角,就覺得莫陽……好像變了一個人,戾氣很大。
莫陽似乎看出了二人的不解,嘆了口氣,深深的道:“范道友,石道友,你們二人都是我的朋友。有些話,我不得不說,這里是金三角,一個充滿著血腥和死亡的地方。要想在這地方生存下去,首先要學(xué)會適應(yīng)。假如你改變不了這個環(huán)境,那改變的就只能是你自己!”
范堅白和石牧眼光微沉,輕輕的點了點頭。
莫陽淡淡的道:“我已經(jīng)看出來了,只有拳頭才是硬道理!”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了。
石牧過去開門,發(fā)現(xiàn)是隔壁房間的鮑星星。
平時,大家也沒少接觸。
“星星?什么事?”石牧笑了笑,很熱情的迎接他,“進(jìn)屋啊?”
鮑星星面色有些為難,苦笑的擺了擺手,說道:“不進(jìn)了,我就來傳個話?!?p> “什么話?”
“這……”
莫陽看了他一眼,笑道:“跟我有關(guān)?”
鮑星星點點頭。
“說吧,沒事?!蹦栆粨]手。
鮑星星道:“有一個姓魯?shù)拇蠊ぷ屛腋嬖V你,說……說你要是男人,今晚就去西鎮(zhèn)外十里的那個拱橋。他在那等你,來一場男人之間的對決?!?p> 莫陽眼睛一亮,笑道:“還有這種好事?”
鮑星星一愣,“什么?”
莫陽好笑的道:“宿舍的管事長救了他一命,他還不知道珍惜。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作死的人?!?p> 鮑星星的面色很是古怪。
作死?
他發(fā)誓,莫陽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作死的人。
挑釁了田監(jiān)作不說,還敢到處惹人。
那魯大胡子,是堂堂凝氣三層的大工!
怎么到了你口里,就跟螞蚱子似的?
口氣也太狂了吧?
范堅白猶豫了一下,勸道:“莫道友,要不還是別去了。那魯胡子我聽說是個老礦工了,朋友挺多的,給他一次機(jī)會吧。”
石牧也道:“咱們畢竟是初來乍到,最好低調(diào)點,給他個活命的機(jī)會吧?!?p> “是啊……呃?嗯?”
鮑星星也想開口勸幾句,讓莫陽別去了,對方是凝氣三層啊,你才凝氣二層,去了不是找死嗎?
可話到嘴邊,就不對勁了。
什么情況?
范堅白和石牧的口氣不太對啊。
讓莫陽饒了魯胡子一命?
說反了吧?
鮑星星咽了口唾沫,定睛一看,就發(fā)現(xiàn)這寢室里的三個人,都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誰也不像是開玩笑。
然后,就聽莫陽無可奈何的道:“他想找死,我也沒辦法啊。說不定他是活夠了,要早點投胎,想讓我?guī)兔δ兀慷际枪び?,這點小忙,不能不幫吧?”
鮑星星眼睛一翻,差點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