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世家。
自從大康山試煉過后,公羊超的待遇果然變了,經(jīng)常有機會出入老爹的房間,接受教導。
從這個角度來說,大康山試煉的真正結果,是公羊超贏了!
莫陽為他制定的計劃,算是取得了成功。
不過,公羊超想不來那么多,他一臉憤憤,咬牙切齒的跟老爹匯報道:“爹,莫陽那小子太混蛋了!”
“嗯?”
公羊嘉業(yè)就好像慢動作似的,抬起眼皮看了兒子一眼,聲音平靜而淡然。
看起來,他的氣色比前段時間又差了很多。
公羊超一臉恨意的道:“莫陽那小子又在騙人了!”
“哦?”公羊嘉業(yè)蕭索的眼神中,放出了一縷光彩,“怎么回事?”
公羊超就把今天魏子朗忽然發(fā)難,質(zhì)疑莫陽的事給說了一遍。
簡單的描述過后,公羊超就咬牙道:“爹,這個莫陽太混蛋了,明明都被揭穿了,沒想到又編造了另一個謊言,說什么他的那個老奴是來自四方城的少城主,想來天昌城拉投資,幫助重建四方城。魏子朗和史宏那兩個笨蛋,還信以為真了。”
老爹告訴過他,說莫陽不可能來自四方城。
有了這個預知的前提,莫陽的那一套騙術,自然瞞不過公羊超。
然后,就見公羊嘉業(yè)臉色猛然一變,那蒼白疲憊的臉上,好似愈發(fā)的蒼白了幾分,不由得加重了語氣,瞇眼問道:“你是說魏子朗拆穿了莫陽?”
“對??!”公羊超理所當然的應和了一聲,隨后就頗有些得意的道,“爹,你不是跟我說過嘛,朋友之間,重利而不重義。在沒有必勝的把握時,不要輕易的撕破朋友之間的臉皮,要努力的保護好各自的最后一層臉面。所以我就沒揭穿莫陽,沒想到,魏子朗吧他給拆穿了?!?p> 公羊嘉業(yè)眼神如電,盯著兒子看了半晌,微微頷首,“看樣子,為父的話,你是聽進去了。”
公羊超就撓頭道:“爹,我知道,我……不過爹的教導,我一輩子我不會忘的?!?p> 公羊嘉業(yè)一生經(jīng)過了太多事,見過了太多的大風大浪。知子莫若父,他的兩個兒子怎么樣,他再清楚不過了。
所謂大康山試煉發(fā)生的變故,即便設計的再復雜、再巧妙,也不會影響公羊嘉業(yè)的判斷。
在公羊超和公羊越之間,他早就有了自己的選擇。
公羊超的這一番話,讓公羊嘉業(yè)很滿意,眼神中也流露出了掩飾不住的慈愛之色。
“那好,為父問你,魏子朗和莫陽算是朋友嗎?”
“算吧?”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魏子朗為什么要揭穿莫陽?”
“這……”
公羊超一時間就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回憶著父親的教導,慢慢思忖著道:“是因為……他有了必勝的把握?所以才敢冒著撕破臉皮的風險?”
公羊嘉業(yè)滿意的點頭,又問道:“那么魏子朗所看重的這份必勝的信念,到底是什么?”
“這……”
公羊超就又想不明白了。
公羊嘉業(yè)有意培養(yǎng)重點培養(yǎng)這個兒子,把公羊家的香火傳承下去,就耐心的教導他,“從本質(zhì)上來講,魏子朗和莫陽都是一類人,有腦子、有心機,善于隱藏,跟你這種大大咧咧的直性子不同。你們不是一類人,根本就沒有稱兄道弟的可能。”
公羊超臉色訕訕,有些尷尬。
這一點他倒是明白。
莫陽和魏子朗都太聰明了,在他倆面前,公羊超總有一種智商不夠用的感覺。
志同道合才能成為朋友,比如他和史宏。莫陽和魏子朗二人,跟他志不同道不合,完全沒有做朋友的前提條件。
公羊嘉業(yè)見他能夠理解,就問道:“那你說,莫陽跟你做朋友的原因是什么?”
公羊超憤憤不平的道:“那還用說?當然是為了騙錢!哼,虧我還把他當朋友呢,沒想到這小子竟這么可恥。還編出了一個少城主要重建四方城的大騙局,還說會許以未來四方城一成的賦稅作為投資回報呢,史宏那個笨蛋已經(jīng)上當了。”
公羊嘉業(yè)就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魏子朗呢?這么多年來,他為什么和你保持來往?”
“這……”公羊超眨巴著眼睛,心虛的瞥了老爹一眼,試探著說,“他……他也是看中咱們公羊家的財力吧?”
“財力?”
公羊嘉業(yè)嘴角一勾,冷哼了一聲。
公羊超憨憨的看著老爹,一副茫茫不解的模樣。
公羊嘉業(yè)的神色陰厲起來,沉聲道:“那魏子朗出身與城主府,財力之強,比起公羊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公羊超道:“爹,這你都不知道?那魏子朗是城主和一個下人生的,很不受待見,在城主府毫無地位可言?!?p> “這種論調(diào),也就能騙騙你這種涉世經(jīng)驗不深的小娃娃罷了。”公羊嘉業(yè)哼了一聲。
公羊超就猛然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驚愕道:“爹,你說……你說魏子朗不受城主的待見,是假的?這怎么可能?”
公羊嘉業(yè)瞥他一眼,淡淡的道:“魏子朗那小子的授業(yè)恩師是誰?”
公羊超立刻道:“我知道,是城主府的第一大供奉,道宮境的絕世強者尉遲樂游!”
“那尉遲樂游和魏通和是什么關系?”
“尉遲樂游……據(jù)說和城主是結義兄弟,關系特別好。平時城主不在的時候,他甚至能代行城主之權?!?p> “這下明白了嗎?”
“明白什么?”
公羊超有點傻眼。
公羊嘉業(yè)就有點來氣,恨鐵不成鋼道:“尉遲樂游和魏通和,是穿一條褲子的雜種。若是沒有魏通和的默許,尉遲樂游會收魏子朗做徒弟嗎?哼,父子不和?天大的笑話,魏子朗能拜尉遲樂游為師,就足以說明,魏子朗是魏通和最重視的小兒子!”
公羊超臉色煞白。
被嚇的。
他雖然愚笨,但父子連心,他感受到了老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隱藏不住的憤怒和不甘。
尤其直呼城主魏通和的名字,這在天昌城是犯忌諱的。
公羊嘉業(yè)的氣息有些重,平緩了好久,情緒才穩(wěn)定下來,輕嘆了口氣,輕聲道:“超兒,可曾想明白了什么?”
公羊超低聲道:“爹,我不懂?!?p> “哪不懂?”
“城主府是天昌城最大的勢力,尤其是魏城主上臺后,出臺了一系列的秩序管理措施,要求各大世家、商號都不能雇傭超過魂嬰境的護院。這無疑大大的折損了世家和商號的實力。在這內(nèi)城之中,城主府完全可以只手遮天。既然城主府的實力這么大,魏城主和魏子朗,又何必鬧出這么一出父子不和的苦肉計?”
公羊嘉業(yè)沒想到這傻兒子能說出這么一番話來,不禁有些激動,眼神發(fā)亮。
“爹?”
看到老爹失神,公羊超傻傻的呼喚了一聲。
公羊嘉業(yè)輕咳一聲,臉上隨即就露出了一抹嘲弄之色,輕蔑的道:“城主府?哼哼,魏通和若真能奈何我公羊世家,又何必鬧出這一出苦肉計?”
公羊超的冷汗直接就流下來了,臉色霍然大變,“爹,你說……你說城主府要對我們公羊家動手?”
公羊嘉業(yè)嘆了口氣,好似喃喃自語:“若只是區(qū)區(qū)城主府,我公羊家又何須懼怕?”
“爹,你說什么?”公羊超沒有聽清。
公羊嘉業(yè)充滿憐愛的看了兒子一眼,長長的一嘆,“為父命不多時了,超兒,未來的路,還是要靠你自己走了?!?p> 公羊超心中一酸,眼淚差點流下來。
這段時間,他深深地感受到了這份濃濃的父子親情,紅著眼睛道:“爹,你聽兒子一句勸吧,美人雖好,卻也不能過度貪戀……”
公羊嘉業(yè)就氣的臉一黑,“那都是外界污蔑為父的謠言!”
“???謠言?”
公羊超愕然一愣。
公羊嘉業(yè)道:“為父身體每況愈下,是中了毒,一種酷烈難治的慢性毒?!?p> “中毒?”公羊超神色一慌,看著坐在前方精神萎靡的老父親,實在忍不住的流出了熱淚,“爹,我這就去外城找丹霞門的大師傅為你煉制……”
話未說完,他就戛然而止了。
外城的煉丹宗門丹霞門,已經(jīng)在前些日子,一夜之間被滅門了!
哪怕公羊超再是愚鈍,這一刻,他也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陰謀大網(wǎng),籠罩在了公羊世家的上方。
看到兒子似乎有些開竅了,公羊嘉業(yè)非常滿意,臉上很難得的浮現(xiàn)出了一抹微笑:“想明白了?”
公羊超搖頭:“我不知道?!?p> 公羊嘉業(yè)道:“家族的事,為父還能再撐一段時間。說說莫陽和魏子朗吧,你想怎么辦?”
公羊超深吸了一口氣,稍作沉吟,就咬牙道:“爹,我想好了,從今以后,我會把莫陽當親兄弟對待!”
“哦?他不是在設局騙你嗎?”
“不過是騙些錢財罷了,公羊家最不缺的就是錢?!?p> 公羊嘉業(yè)很滿意的笑了笑,“看來,你是想通了?!?p> 公羊超就咬牙道:“爹,兒子雖然愚鈍,但是莫陽卻很聰明。不就是錢嘛,我給!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魏子朗拆穿了莫陽,莫陽心中肯定不滿。只要能把莫陽拉攏過來,就不怕對付不來魏子朗的陰謀詭計!”
“好!”
公羊嘉業(yè)很是欣慰的夸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