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花繁看了看周圍的山丘,從兩側(cè)擁擠的大小不一的山丘中辨認了方向。直接朝著右邊的一座相對來說更像山,更為大一點的山丘走去。
難得的是這山丘之上,不比其他光禿禿的。上面竟然還有著幾棵瘦長枯萎的樹,而身后不用謝花繁看,那個古怪的鳳公子自然是一直跟著。
謝花繁在這山上找了找,果然在右側(cè)找到了一條歪七扭八的梯道。也沒有鋪石板,這梯道一看便是隨意對付著弄出來的。目的只是為了方便行走,并沒有多用心在這上面。
這是謝花繁堂姐謝天寶讓人弄出來的,只因這座山十分坡陡,一般她們歸來都不是很方便。而且做她們這個生意的一般都是晚上才回來,時間久了幾乎每個人都在這山道上栽過跟頭,因此謝天寶專門做了這個。
就連謝花繁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有過從半山腰上摔下來的經(jīng)過,所以謝花繁在沒有這條窄小的梯道前,一到了山前走路,便很認真。
她走到山前剛踏上兩臺階梯,忽然想到這個公子似乎很久都沒有發(fā)出聲音了。雖然看他穿著華貴,又遇匪徒,當下除了跟著她便沒有別的辦法了??墒沁@個公子在謝花繁看來可是有點小脾氣,一時堵了氣想不開也是有的。
于是謝花繁轉(zhuǎn)過身剛要往后面尋去,卻看見了在山腳下躊躇不安的人,他一手撫著旁邊的山壁,一邊又轉(zhuǎn)頭向回路望去,似乎很是猶豫不決。待他轉(zhuǎn)回頭一看看到了正好蹲在臺階上望著他的謝花繁,這個女劍客,似乎不簡單!這句話從他心里眼里冒出來,鳳疏白怕這人看出什么,便只是低頭不語,撫著山壁的手也收了回來,垂落在了他的腿邊。
忽然那女子笑聲清脆,開了口問道:“鳳公子,別怕!這山雖然看著險惡,花草也沒有幾根,可是野獸豹子之類的是沒有的。再說了,即便真的有那豹子來,有我謝花繁在此,誰敢造次!嗯?——”她仿佛是學戲臺上戲子的唱詞,連最后上揚的語調(diào)都有點相似。鳳疏白竟然想笑。
又聽幾聲較大的腳步聲跨步而來,鳳疏白看著眨眼間來到自己身邊的女子有些心驚。
可是謝花繁沒注意到這么多,伸著手就把鳳疏白的手臂扯上,嘴里大聲保證道:“鳳公子你就放心吧!現(xiàn)在天色已晚,你還要留在這荒山野嶺里休息嗎?反正我是看不下去的,你就跟著我一起去我堂姐那里吧?!笨墒枪獬吨牧Φ榔鋵崨]有多大,因此謝花繁扯了扯沒扯動便又去看他問道:“難道你真的要一個人在這里嗎?雖然我接了你這趟鏢,可是要讓我也跟著公子一起睡在這里我也是不肯的?!?p> 說了半天,只把謝花繁氣急,這公子說也說不得,罵也罵不得,扭扭捏捏半天,屁都沒放一個。只弄的她心里窩火,正要發(fā)怒。
鳳疏白帶著斗笠一直不曾取下,此時抬起了頭,風從那下面過,隱約可以看見一雙顏色淡薄的唇抿著,下巴也微微抬起。
謝花繁一路上都十分想要摘取這公子的斗笠,可是這鳳公子都十分警醒。沒讓她得逞,此時突然叫她從這里窺得一點景致,怔愣間心頭的火氣也消了下去。
這雙唇不再抿著,而是帶著點冷漠說道:“你先把手放開?!?p> 謝花繁本來就氣的想要丟下手,聽他這樣一說倒是爽快一丟,而后笑著道:“公子,這路我可提前和你說,不跟公子以前走的路一樣。十分崎嶇,待會上了梯道,公子可要注意腳下,”說罷謝花繁突然嘿嘿笑了兩下,繼續(xù)對著鳳疏白說道:“公子最好是,把這頭上的東西拿下來,現(xiàn)在又沒人只有我這個粗人看公子。公子大可不必這樣顧及顏面,要是等到摔下去,到時候可就不好了?!?p> 鳳疏白十分嫌惡的在斗笠垂落下來的面紗后盯了她一眼,可惜這人的臉皮似乎是墻做的。不能和旁人可比,要不是他哀痛難當,必然是要與這個人爭辯好叫她知道羞恥之后,不敢再來冒犯。
謝花繁又晃悠幾下靠近這公子身邊,繼續(xù)嬉笑勸道:“公子,公子,怎么樣?我這可說的都是大實話阿,你不要又不理我了嘛。說句話啊?!?p> 鳳疏白側(cè)身當先往臺階上走了幾步,轉(zhuǎn)過身說道:“這些我都曉得,你不必再說。我看我們還是快上去吧,一會也沒有燈籠照路?!闭f罷又很快的轉(zhuǎn)身朝著前面拾階而上,謝花繁怔愣在原地,不免自言自語:“不摘就不摘嘛,這又是生個什么氣。小氣鬼!走到半路摔不死你!”
這番話自然沒叫前面的鳳疏白聽到,只是前面的人走的也太著急了點,謝花繁剛想提醒提醒,可惜想到剛才被這公子好心當做驢肝肺,一翻堵下來她自己心里倒是生了不少氣。于是她決定再也不提醒這個公子了,只是跟在這公子后面兩步遠,也慢吞吞的爬著這條山道。不知道為什么,謝花繁覺得往日無趣的山路仿佛多了些趣味,也許是因為這條路上少見的多了個人,而且還是個看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公子。
她們前后走著,再沒說一句話,可是當真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那鳳公子身形晃了晃似乎踩到了路邊的頑石。扭著身就要往下面的梯道撲到,待看見下面的謝花繁后忍不住又把身子歪了歪下意識的不想與這人撞到頭面。
可是在他歪身子之前,眼前這女子化為一件青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只有一咋眼的功夫,這樣奇異的現(xiàn)象到讓鳳疏白暫時忘記了自己即將面臨的險境。
那女子當真扶也不扶,任由他從梯道上摔了下去,滾落兩個階梯之后,鳳疏白身上沾滿了塵土,晃了晃斗笠上的沾染的草葉鳳疏白才慢慢從階梯之上爬起身。
此時眼前又一花,那個青衫女子不知何時又站在了他的面前。鳳疏白慢慢直起身,卻見面前伸出來一只手,他又朝著那女子臉上望。她似乎很是不好意思,剛才的戲謔調(diào)侃的樣子完全沒有了。聲音帶著點尷尬的說道:“我都說了鳳公子,這條路沒有你想的這樣簡單。還是慢慢走,何況公子不是不愿意取這個斗笠嗎?好了,吃一塹長一智,你也不要不好意思快起來吧。這回可不許你在推脫了,快拉著我!”
鳳疏白猶豫了會,還是自己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對著伸著手的謝花繁也沒有說什么,又再次朝前面走去。走過謝花繁身邊的時候頓了頓,仿佛想要說話,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直直的往前走了。
謝花繁搖了搖頭心道:“我可是好心什么都做了,既然你不肯那么我也沒辦法。希望你能吸取教訓?!?p> 她們剛才便已走到了這條半山腰上,只是在摔跤之后謝花繁明顯的看出這個公子開始走的慢了,也關(guān)注不平的地方。心下倒也安了心,想著這一路上應該再也不會出什么叉子。便也追著前面的身影而去。
這山本就不高,她們走了沒多久就已經(jīng)到了山頂。謝花繁上來后,就看見熟悉的用許多木樁圍成的大寨一時有些歡喜。這狂風寨旁邊被人特意種了棵桂花樹,只是沒有人細心栽培,這寨子里都是些干著土匪之類的活計的粗人。她們種著這棵桂花的時候心里都是想著吃現(xiàn)成的桂花糕。可惜無人照料的緣故,這棵桂花樹又瘦又矮,更別說果子了,就是桂花一年到頭也看不見許多。只能干巴巴的做了這狂風寨前的看門樹,其實一點用處也沒有,掛個秋千,還把堂姐的孩子摔著了。
其實謝花繁勸過堂姐,叫她不要在這棵桂花樹上掛秋千。這樹也太小太瘦了,實在是禁不起那混世魔王的摧殘??上媒闳氖哪昙o了就得了這么一個七八歲的稚童,不疼惜那是騙人的。于是被小外甥翻了幾個白眼之后,堂姐還是把秋千給他掛上了。最后結(jié)果當然是,嘿嘿嘿,謝花繁見著那小孩摔跤就在她身邊站著。她看這小人摔的不狠,便不去搭理,任由這混世魔王哭鬧,其實心內(nèi)十分開心,鄙視著想:“誰叫你不聽我的勸,活該,讓你摔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