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徊從山上下來的時候照舊將捕魚簍帶到蘇家。
這次他到蘇家的時候,蘇嬛已經(jīng)起來了。
余氏正在跟蘇嬛梳頭發(fā)。
看到秦徊來了,她打招呼道:“小徊來了啊?!?p> “伯母?!鼻鼗颤c了點頭,放下手中的捕魚簍,轉(zhuǎn)頭去尋木盆來裝魚。
經(jīng)過這兩天的相處,余氏對秦徊慢慢熟了起來,她對秦徊打了聲招呼后也沒再對他客氣,專心的幫女兒梳頭。
來了古代這么多天,蘇嬛的頭發(fā)一直是萬年不變的丸子頭,今天再次去鎮(zhèn)上,余氏說啥也要幫她打扮打扮。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蘇嬛也想臭臭美,就讓余氏幫她倒騰了個古代發(fā)髻。
她還從沒有扎過古代的發(fā)髻,也不知道扎出來是什么樣子的,好不好看。
拿出上次在鎮(zhèn)上買的兩條淡紫色發(fā)帶,余氏幫她梳了一個雙丫髻。
部分頭發(fā)對稱的盤在頭頂兩側(cè),剩下的頭發(fā)自然披散著。
余氏梳完后瞧了瞧,又將蘇農(nóng)買的兩朵紫色桔?;▌e上去,頓時一個古代小美女就出爐了。
這幾天蘇家的伙食好了,蘇小妞原本干瘦的身體長了些肉,氣色也好了起來。
瘦的尖尖的臉頰上出現(xiàn)了些微的嬰兒肥,皮膚白里透出些紅潤來。
再配上她一雙大大的貓兒眼,真是可愛又嬌俏。
“我家小妞真好看?!庇嗍厦畠喉樆念^發(fā),夸贊道。
蘇嬛也覺得原身這幅容貌還可以,充分的繼承了余氏和蘇明華的全部優(yōu)點。
她笑嘻嘻的回道:“那還不是娘將我生的好。”
余氏笑嗔著點點她的額頭:“人小鬼大,小嘴兒跟抹了密似的?!?p> 這邊,秦徊找出木盆后將魚都倒出來,數(shù)一數(shù),蘇家的大魚有了八十三條,擠了擠裝了六個木盆,還有數(shù)不清的小魚混在盆里。
他安排好魚后,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站在院兒里的俏生生的女娃。
今天她好好的梳了個發(fā)髻,還帶上了絹花,頓時展現(xiàn)出屬于女娃的美好來。
紫色真配她。秦徊在心里想道。
不期然間對上她看過來的眼眸,秦徊還沒來得及掩飾好眼中的情緒,只能慌忙轉(zhuǎn)頭做忙碌狀。
“我將魚搬到牛車上去,我們快點出發(fā)吧?!?p> 蘇嬛看著他還在躲閃的眼睛,心里無辜的想道,秦徊也太害羞了吧!
長得好看又羞澀的小少年啊!
怎么襯的她像一個色心不改的老阿姨一樣!
秦徊將木盆和昨天獵的那頭狍子搬上牛車,蘇農(nóng)用麻繩將它們都固定好,讓它們不會因為顛簸而掉下來。
余氏還想將那只小野雞也放上牛車,被秦徊阻止了。
“小妞,走了。”
“哎,來了來了?!?p> 蘇嬛從廚房拿了五個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好在路上吃。
她出來后,蘇農(nóng)拍了拍牛車上僅存的一點空隙道:“妹妹快來,牛車上放的東西太多了,你就坐這兒吧?!?p> 蘇嬛一看,牛車上交錯的壘著六個木盆,還有一只狍子,擠的滿滿當當?shù)?,只有木盆和狍子中間給她留了個可以盤腿坐著的小空隙,可能是怕她坐車邊會掉下去。
“大哥,你和秦徊不坐嗎?”
讓她一個人坐牛車,他們倆跟著走,她總有一種負罪感。
“沒事兒,我和秦徊是男人,體力比你好,走到鎮(zhèn)上也不算啥,你就老老實實的坐上來吧。”
說著,蘇農(nóng)直接雙手掐住蘇嬛的腋下,將她抱上了牛車。
……
蘇嬛此刻的內(nèi)心是拒絕的。
她一個二十四歲的成年人,已經(jīng)十幾年沒有感受過被人雙手抄在腋下抱起來了,今天蘇農(nóng)又讓她體驗了一把。
今天他們出發(fā)的比較遲,所以當牛車從村子里走過的時候,村子里的婦人們都起了,看到他們趕著牛車經(jīng)過,都遠遠的觀望了一眼。
蘇嬛知道,這下蘇家去鎮(zhèn)上賣魚的消息是瞞不住了,但是她有辦法應(yīng)對那些來找茬的牛鬼蛇神。
就是……
“秦徊,你這么大個獵物拉去了鎮(zhèn)上賣,等咱回來后周芳蓮不會來要錢嗎?”
秦徊走在車邊,蘇農(nóng)在前面牽牛。
聽到她的問話,秦徊腳步微微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我不會讓她搶走,除非她上山去?!?p> “你不會……想在山上找個地方將銀子埋起來吧!”
秦徊緊盯著面前的泥土地面,默不作聲,很顯然他就是這個打算。
“哎呀你傻呀!你信不信等咱從鎮(zhèn)上回來的時候,她就站在村口等著你,你到哪兒去藏銀子?”
秦徊終于轉(zhuǎn)頭看向她,這是蘇嬛調(diào)戲完他之后他第一次正眼看她。
“你有什么好主意?”
蘇嬛托著腮沉思了三秒鐘,說道:“不如這樣好了,等回來的時候呢咱們分開進村。到時候我和我哥先進,她肯定不會攔著我們的,最多也就說幾句酸話,我們就將錢先幫你帶著,然后你進來的時候她就算攔住你,在你身上搜不出錢,她也沒辦法,等你到了蘇家,我們再將錢給你,你覺得如何?”
秦徊聽完后半天不說話,讓蘇嬛有些摸不著頭腦。
“怎么了?這個方法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鼻鼗不氐溃拔抑皇窃谙?,你聰明的簡直不像一個八歲的孩子?!?p> 蘇嬛聞言頓時一驚,意識到自己太過于松懈了。
蘇家人都相信了她編造的故事,對于她的改變能夠輕易的接受。
但是在外人的眼里,她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而已。
她和蘇家人相處久了,都已經(jīng)忘記了要去偽裝,以至于在外人面前也做出了不符合八歲女娃身份的事情。
這時,蘇農(nóng)救了場。
“我妹妹腦瓜子聰明著呢,若他是男子,定是能考上功名的?!?p> 蘇農(nóng)雖一個人牽著牛車走在前面,但他也一直關(guān)注著后面的妹妹,在聽到秦徊的話時,他也有些心驚,但還好他腦瓜子轉(zhuǎn)的快,將這件事兒給圓了過去。
秦徊聽完他的話不再多言,沉默的走在牛車旁邊。
蘇嬛不知道他到底信沒信蘇農(nóng)的解釋,但她不敢再說些什么。
三個人沉默的上了官道。
大半個時辰后,蘇嬛看到了南通鎮(zhèn)的城門。
這次他們有牛車,也不需要遷就蘇嬛的步伐,他們到鎮(zhèn)上的時間縮短了一些。
“大哥,咱們先去臨安樓問問,若是他們不收咱們魚的話,我們再去擺攤賣魚。”
經(jīng)過這一路的思考,蘇嬛決定不在秦徊面前偽裝了。
他已經(jīng)了解到了她的一部分,再偽裝不免顯得刻意了。
蘇農(nóng)應(yīng)承了一聲,就牽著牛車往臨安樓去。
“我之前到臨安樓賣過野味,他們的小二是認得我的?!鼻鼗步釉挼?。
這一路他也想了很多。
他不笨,經(jīng)過這幾天的相處,他能夠感覺到蘇嬛明顯不同于其他八歲的女娃,她聰明過人,思維方式和成人一樣,說話做事都條理清晰。
而且她和其他人不一樣,她有原則,這讓他覺得她小小的身體里面住著一個大大的靈魂。
但不管她有什么秘密,他都只會當做不知,因為她是這么多年第一個幫了他的人,第一個讓他感受到溫暖的人,第一個讓他喜歡的人。
三人到了臨安樓門口,蘇嬛被蘇農(nóng)抱下車。
一回生,二回熟,蘇嬛對此適應(yīng)良好。
蘇農(nóng)將牛車牽到臨安樓大門的一側(cè),保證不會擋住臨安樓的大門后,三個人一起走進去。
“瑞哥。”秦徊朝一個正在擦桌子的伙計叫道。
被叫瑞哥的伙計抬起頭來,看到來人是秦徊,他身邊還跟著兩個生面孔。
“小秦,你又獵到好東西了,我去叫掌柜的來?!?p> “麻煩你了?!?p> 伙計進了酒樓后院兒通知掌柜,他們?nèi)司碗S意的找了張桌子坐下,不一會兒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就從酒樓的后院過來了。
男人的身材長相都有些富態(tài),穿著一身藏青色繡銀邊的長袍。
來到近前,他客氣的問道:“幾位,不知有何野味要賣給臨安樓?!?p> 三個人站起身來,蘇農(nóng)上前一步道:“掌柜的,是這樣的。在下姓蘇,是大河村人,我家近些日子捕到了一些魚,秦小弟獵到了一頭狍子,聽聞貴酒樓和秦小弟有合作,所以我和他一起到鎮(zhèn)上,想問問貴酒樓收不收購魚?!?p> 掌柜的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問道:“不知可否看一下你們捕的魚?”
“都在外面的牛車上,魚有點多,還要請小二哥幫忙抬一下?!?p> 掌柜的示意了一下旁邊的伙計,不一會兒,六個木盆和一頭狍子就被抬到了店內(nèi)。
掌柜看了一眼還用水泡著的活魚,有些驚訝。
“你們帶來的魚竟還是活的?!?p> 另外兩家酒樓買的魚,由于不好運輸,都是直接殺死了拉到鎮(zhèn)上的。
蘇農(nóng)回道:“魚死了不新鮮,現(xiàn)在天氣還涼,賣死魚也不知道魚究竟死了幾天了。魚活著的話貴酒樓可以現(xiàn)殺現(xiàn)做,賣不完還可以養(yǎng)一養(yǎng)留到下一天?!?p> 掌柜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讓伙計將魚和狍子全都抬到后廚去。
“你們的魚和野味我們酒樓全要了,至于價格,我們可以去后院兒詳談。”說著,掌柜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在前帶路。
蘇農(nóng)三人跟著掌柜到了后院兒的包間,掌柜坐在主位,他們?nèi)司妥谡乒駥γ妗?p> 坐下后,蘇嬛打量了一下房間的布置。
進門處有一張繡文竹的屏風,屏風后就是一張可坐下數(shù)十人的圓桌,房內(nèi)兩側(cè)還設(shè)有茶幾和小榻,茶幾上面擺放著茶具和盆栽,茶幾上方的墻壁上掛著一副老翁垂釣圖。
這就是電視劇里面經(jīng)典的酒樓包間?。?p> 就在蘇嬛還在四處打量的時候,蘇農(nóng)已經(jīng)和掌柜談上了。
“我姓元,你們叫我元掌柜就好?!?p> 元掌柜一坐下便開門見山道:“想必你們也聽說了,侯家賣的魚三十文一斤,但是我們酒樓是不可能以這樣的價格收購的,不知道你們希望以什么樣的價格將魚賣給我們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