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巧家里是將門,雖然沒有追溯到上面三代的說法,但她阿爹位置坐的大,連帶著她們家也成了將門顯赫。
她從小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哥哥年紀最長,叫祝言,姐姐大她三歲,叫祝沐。當初龍城出了事情,不知死了多少人,祝巧兄妹三個也差點死在那場巨變里。后來她首先拜師跑路,在她走了之后,她哥哥姐姐也先后被阿爹阿娘送出去避禍。
但不同于祝巧的杳無音訊,祝言和祝沐是被祝明勛和白伊朵親手聯(lián)系人送出去的,沒過兩年事情下去了就又被接回家。
兩個大人還好,看到祝巧留的信件心里多少有些底,但她哥哥姐姐經(jīng)歷這次打擊本就萎靡,回家后發(fā)現(xiàn)家里少了個親熱的妹妹,只覺晴天霹靂。
她姐姐從小心思就重,哥哥雖然性子活潑,但其實是個愛護妹妹的好哥哥,自從祝巧一去不回,兩人心里頭都跟壓了塊石頭似的,多年來一顆不敢放松。待長到成年,兩人子承父業(yè),都先后投了軍營。祝家也不愧是祝家,雖然上面只有祝明勛一個,但家里兩個孩子都教養(yǎng)的出息,從軍不過兩三年做了四品常設(shè)將軍。
祝巧沒打聽過家里的情況,既是時間匆忙來不及,也是近鄉(xiāng)情怯不敢去打聽,怕聽到什么物是人非,心里恐慌。
此時在鄭湘湘這里猝不及防聽到家里兩個哥哥姐姐的狀況,被打個措手不及,聽完一番話又啞口無然。
真是驀然傷感,因為在她的印象里,這兩個人都還只是兩個白白嫩嫩的小娃娃,是她當年的兩個小哥哥姐姐,這乍然一話里“重逢”,他們就變成大人了。
她聽鄭湘湘講了個大概,沒敢細問,怕自己連現(xiàn)在這點耐心也壓不下來了,沒法做事。
之后再聊了聊做生意的事情,約了兩人第二天再見,再拜托了鄭湘湘找人的這件事情,祝巧和王輔川回了客棧。
回去之后王輔川把自己鎖在屋子里,大概被這事情刺激了,也是要修行。祝巧站在自己的房間,茫然得心慌,簡直想立刻就插上翅膀飛回去看看家里都怎么樣了。然后她站起來空著手假作拿了武器練了一遍劍,一邊舞動一邊使勁回憶她在師門里教導師弟孫思杳習武的場景,借此壓下兒時在家中的回憶漫上來的心慌。
睡了一晚,第二天祝巧去了與鄭湘湘約好的地方見面,王輔川自己到城里亂轉(zhuǎn)了。一是看看能不能碰巧撞見古元昭,雖然都知道不太可能,但就算遇不到,二來也能熟悉熟悉城中路線。
紅梁靠北,鳳城又靠著圣池,水汽重,現(xiàn)在九月深秋,更是冷的厲害。祝巧出門時除了里面打底的兩件衣服,外面又裹了一件厚厚的秋裝。那衣服是淺紫色的,今天天冷,她沒有扎袖口,方便自己隨時把手縮進去。
她知道自己皮膚白長的好,平常穿鮮亮一點的顏色就顯得打眼,但她功夫又學的不怎么樣,為了不橫生枝節(jié)也為了日常做事方便,一般都穿些暗色的衣服。
倒不是怕了什么,只是她自己好低調(diào)些,雖然平日里跟認識的人一起都顯得活潑浪蕩,但她其實不喜歡在人群中出頭的感覺。
她在街上跟鄭湘湘匯合,一起去鄭湘湘說的一間鋪面看情況。因為今天是做正事,鄭湘湘還帶了一個人,是個十七八九的年輕人。
鄭湘湘自己年紀不大,也好用些年輕卻有能力的人。她手下還另外養(yǎng)著許多不滿十歲的孩童,都是些本身就孤苦伶仃又有些天分的孩子。她養(yǎng)著這些小孩,讓他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按照自己的需要培養(yǎng)他們,她覺得這樣的人養(yǎng)大了更忠誠,也用的順手些。
祝巧不知道這些,現(xiàn)在她只覺得自己這個同鄉(xiāng)是個有能力又熱情貼心的好姑娘。
她跟鄭湘湘并著肩在街上走,鄭湘湘帶來的年輕人就跟在后頭,她們倆顯出強烈的差異化對比。祝巧個兒高,平時跟王輔川走還不覺得,畢竟他大祝巧一歲多,還高她一個頭頂,但這時候跟鄭湘湘一起走,祝巧就覺出自己身高的出眾了。
其實鄭湘湘生的也不矮,就是普通女孩的個頭,一米六五左右,但就是矮了祝巧一個頭還多些,兩人走在一起顯得分外嬌小。尤其祝巧長的又冷艷,鄭湘湘一張標準江南水鄉(xiāng)清純小姑娘長相,站在一起對比就顯得她越發(fā)無害,但實際上兩人的殺傷力能掉一個個兒。
昨天她和鄭湘湘商量了一下,因為她沒有本錢,也沒有東西,生意是做不起來的,便打算跟鄭湘湘合作。
本來她打算的是向鄭湘湘借錢,有了本金自己再想辦法把店慢慢開起來,但鄭湘湘覺得這樣太慢了,祝巧耗不起,她也不太耗得起。
時間太寶貴了。
而且祝巧自己從外面來,又是這么多年沒在人堆里打交道,不知道這城里做生意的彎彎繞繞。做小生意是沒什么大問題,但你要開間鋪面,還想做大些,就不是那么簡單了。
鳳城里的藥材商行有哪些家基本都是定了的,現(xiàn)在祝巧一個新人要做,沒點背景還真做不下來,不然同行之間憑什么讓你來分一杯羹呢。
剛好鄭湘湘有這個實力,她背后的雇主也可以給她們當這個背景,一塊敲門磚。
祝巧想想也覺得是這個理,最后便決定兩人合伙,鄭湘湘前期出錢出力,找鋪面請人手,祝巧去做這個掌柜,負責把店開起來。因為她自己管著一個幫派,用錢的地方也多得是,這件事算是雙贏。她不方便自己做這些事情,本來也需要人代勞,剛好祝巧有這個需求,便一拍即合了。
她們找的這個鋪面在在外城和客棧酒樓區(qū)的交界位置,既占了外面集市的人氣,也帶了內(nèi)城的安穩(wěn),是個中規(guī)中矩的好位置。
祝巧和鄭湘湘兩人進去看了一番,這個鋪面有上下兩層,上面窗戶朝里開,里頭是個院子,主人家把后面的屋子自用,前面的租出來收點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