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還真不能出問題,可祝巧身上也沒有解毒的藥材,有的只是更毒的毒藥。
她自己用不上解藥,所以她也從來不配解藥,倒是有一個從魔獸森林得到的靈藥。但它一是不能解毒,二是就這么拿來用,也太浪費了。祝巧覺得那藥關鍵時候能救她的命,一般情況還真不舍得拿出來。
想了想,她從身上抽出了那把隨身攜帶的小匕首,解開捆扎好的袖口,又掰開葉喜玖的嘴,啟開他的牙關,然后把手臂懸在他嘴唇上方,用匕首在小臂上劃了一刀。她皺著眉看著暗紅的鮮血從自己的傷口里流出來,滴到到他嘴里咽下去,然后又摁住穴位止血,再迅速給他擦掉漏出來的一點鮮血,收拾干凈現(xiàn)場,他又是一副干干凈凈病公子的樣子了。
這才快速而小心地錯開傷口扎好自己的袖口,然后掀開馬車門簾鉆出去,對警覺回頭的葉柒笑道:“他現(xiàn)在情況尚可,稍等我寫個藥方子,這邊熬好了喝一碗下去,不出意外晚上應該能醒一回了。”
葉柒驚喜地一拱手低頭行禮,謝道:“麻煩祝姑娘了,恩情不敢相忘!”
祝巧扯著嘴角笑:“沒什么,應該的,葉公子也幫過我?!比缓蟪踺o川偏偏頭,示意他們快走。
回去的路上王輔川皺著眉靠近她,低聲道:“你身上有新鮮的血的味道,怎么了?”
祝巧抬起沒受傷的右手,豎起一根食指抵在嘴唇上:“噓——”然后暗示地眨了一下眼睛,“等會再說。”
于是王輔川聽話的閉嘴了。
回到馬車里,他們兩人對面而坐,王輔川才道:“現(xiàn)在能說了嗎,剛剛怎么了?”
祝巧單手快速解開自己左手的布條,撩起衣袖,里面的那層里衣已經(jīng)被傷口滲出來的血潤濕了一塊。她下巴點了一下自己的包裹低聲道:“快給我隨便找點藥涂一下,然后幫我包扎起來,單手不好活動?!?p> 卻見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撩開她的衣袖,露出那道寸許長的刀口,已經(jīng)收了口子,有微微凝血的跡象了。祝巧誒了一聲,“先拿藥啊,趕時間呢?!?p> 一抬頭卻看到少年眼里的關切,他低聲問“這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
他想問為什么祝巧要割自己的手,但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問,是否過于冒犯。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祝巧還挺受用的,她笑了笑,解釋道:“葉喜玖的情況有所惡化,單用藥可能一時止不住。我們這會時間也沒那么多時間耽擱,我給他喂點血,雖然解不了毒,但讓他短暫性地抵抗一下體內(nèi)藥性還是可以的,后面用藥調(diào)理會順利很多,這樣我們沒幾天就能再啟程了?!?p> 王輔川不愿接受這樣的理由,但他也不能把祝巧的好意棄之不顧,只垂著眼睛低聲道:“沒必要趕這一點時間,葉公子既然不會有性命之憂,又何必呢,不過多耽擱幾天而已?!?p> 這時他還不知道傷藥對祝巧沒什么大用,這時候她讓他幫忙上藥,也只是為了用藥糊住傷口方面身體自主愈合,免得有臟東西沾上去感染。許久后他終于弄清楚了祝巧這個體質(zhì)到底有多么麻煩之后,就再也不肯讓祝巧在他面前受傷了。
處理好傷口,祝巧加緊寫了一張藥方子給葉柒送去。因為他們還在路途中,帶的藥材也不如在城市里那么豐富,所以祝巧選的是些常用的藥材,少數(shù)就地取材就可以,剩下的一切隊伍里也有帶著。一碗藥下去,葉喜玖發(fā)了一場汗,臉都從蒼白蒸得通紅,到了晚上天色剛黑,他終于醒了。
他醒來第一句話是:“還有多久到鳳城?”
得知他這一倒,行進路程也耽擱了,神色不是很好看,撐著虛弱的身體下了馬車吹了一場涼風。
祝巧心想他真是作死啊。
果然,晚上回到馬車,他就又病倒了。風寒來勢洶洶,他連夜又發(fā)起高熱,因為余毒沒有清干凈,祝巧去看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jīng)虛弱得像是下一刻就要蹬腿西去了。
祝巧撐著瞌睡惺忪的眼睛給他又扎了一回針,他整個人被扎成了刺猬,靠在車廂上動都不能動,還要跟祝巧聊天。
祝巧打了個哈欠,很想翻他白眼,無奈道:“葉大爺,你不為你自己想好歹為你手下人想想唄,這么瞎折騰,不說你身體受不受得住,你手下人肯定受不住了?!?p> 葉喜玖臉白的像鬼,整個人靠在那兒氣若游絲,還強撐著回嘴:“再病我也死不了,但心里裝著那么多事情放不下解決不了才是真的要急死了。”
他這滿臉病容憔悴不堪的模樣竟然也不難看,祝巧被強烈的好奇心吸引了注意力,無心關心他話里的煩惱,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虛弱得要死了還要花心思整理儀容啊,免得讓別人看見你不雅的樣子?”
葉喜玖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難道我現(xiàn)在這幅衣冠不整的樣子就不失禮了嗎?”
“哦。”祝巧無趣地靠了回去,看來他是“天生麗質(zhì)”咯。這才有心思接他的話,“你又有什么事情放不下了?之前在邊城里也沒見你著急啊?!?p> “之前雖然急,但也沒有這么急。這次我中毒,才知道對手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的消息,追上來了,我能不急嗎?”
他急需有人傾聽,排解一下心里的焦慮。
祝巧卻不解風情,道:“可他們也不像是真要你命的樣子啊,都沒見幾個人,就下了一回毒而已。”
葉喜玖:“他們本來也沒有要殺我的意思,只是想添些麻煩,把我攔在路上。如果我真的死了,他們才要麻煩一點。”
“噫~聽不懂。”祝巧咂舌,又緊急接道:“你也不用解釋,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無知是福?!?p> 葉喜玖便無奈又難受地閉嘴了。
祝巧在馬車里留到清晨,給他取了針,又喂了一回藥,讓他睡下去,叮囑他千萬不要再干出衣服都不披就出去吹冷風的作死事件。走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昏昏沉沉意識不清了,本來以為他這回還要多折騰幾番,再耽擱些時候。
但這回他撐住了,沒有暈過去,強硬地要求隊伍立刻啟程,葉柒等人拗不過他,便駕起車馬上了路。
祝巧沒精神騎馬,也靠在車里昏昏沉沉補眠,連車馬走到哪兒了都無心關注。王輔川就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借著外面風卷起窗簾透進來的光觀察祝巧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