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種下的原因

　　“你胡說什么，我從來沒有跟你們母親說過這些事情！”端木靈像是被觸到了痛處般吼叫起來。

　　“你真以為自己所有的事都能天衣無縫嗎？”端木岑看向被柴陰抓著的端木鴻，眸色冷得像冰：“你真以為這個人，什么都不知道嗎？”

　　端木鴻一直平淡無波的表情上終于出現(xiàn)了些許訝異。

　　“他知道你做了什么，之所以不揭穿你，如愿給你家主之位，是因他覺得你既然有這樣的魄力和手段去奪權(quán)，那么你就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沒錯，在這件事上，他甚至是支持你的?！?p>　　看著端木靈震驚的表情，他道：“怎么，你是不是很疑惑，既然爺爺都承認你了，為什么還有今天這一出，把你像條廢狗一樣拋出來？讓我告訴你，因為你不配！”

　　他笑著，滿臉滿眼都是瘋狂，聲音急促地像驟然而至的暴雨：“你沒有那個才能，就連圍攻府邸都是那些殺手給你出的主意。你在家主的位置上，懦弱無為、毫無威信！

　　爺爺他可以將一個鐵血無情但決斷智慧的人推上家主之位，卻不能容忍一個尸位素餐的小人像蟲子那樣趴在最高位。

　　但家主之位不是兒戲，頻繁更換只會讓他人以為端木家無人，他丟不起這個臉！于是他將這件事告訴了母親。”

　　端木岑說到這里停了一下，即使他拼命用瘋狂和仇恨掩飾，眼底深處卻黑暗一片：那是經(jīng)年的痛苦和悲傷沉淀下來的抹不去的傷疤。

　　告訴……母親？端木疏眼泛淚光，母親那樣溫柔的人啊，怎么可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端木岑的聲音弱了下去，像含著某場將要降臨的雷霆：“母親大病一場，就去了。死的時候除了丫鬟，沒人在身邊?！?p>　　端木靈腦中驀地閃過當年那個溫婉的女子微笑著對他說：要獨自搬去花田，他以為她只是一時使性子，就由她而去。

　　此后她吃齋念佛，越發(fā)沉靜。不知不覺間自己也漸漸疏遠了她，在聽到她死訊的那一天清晨，他摔了妾室端上來了茶，近乎粗暴地把她壓在了床上，晝夜未出。

　　端木岑看向臉上驚訝之色越發(fā)濃郁的端木鴻，冷道：“害死母親雖然讓父親的勢力受到打擊，但是還不夠，你發(fā)現(xiàn)姐姐太過耀眼了?！?p>　　端木疏一驚。

　　端木岑絲毫不停頓道：“姐姐不僅作文寫詩十分優(yōu)秀，連武學天賦都遠超常人。雖然父親一直沒將姐姐當繼承人培養(yǎng)，但你知道，以姐姐的性子，哪怕只是因為母親和我，都會全力支持父親。

　　于是你雇了殺手，明里是刺殺我，暗地卻是沖姐姐而去。要不是后來姐姐武道止步，恐怕她也早就死在某一次‘意外’當中了吧?！?p>　　靜默，全場一片寂靜。誰都想不到一直以寬厚、謙和著稱的文人世家居然也會有如此丑惡的一面。

　　“老師……”，駱重陽負手嘆了一口氣，當年的事他雖然不知情，但當他看到如今端木家的現(xiàn)狀，卻也不是沒有隱隱的猜測，只是沒想到竟然會走到這個地步。

　　云左看了一眼葉不平，后者像傻了一樣愣在原地，似乎完全不能理解為何明明是家人，卻要傷害算計到這個地步。

　　她嘆氣，本不想讓葉不平看到這些，這個江湖像她這樣干干凈凈單純得像極北雪原上飄落的雪花那般的人已經(jīng)太少了。

　　最重要的是，一個善良的人要接受這些必然要經(jīng)過很多痛苦，她看到的聽到的還不足以將她推向另一個世界，卻會讓她失去方向。

　　云左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沒事，做你認為對的事就好?！?p>　　“這么說，招親也……”端木靈像是喉嚨里卡了一塊石頭，每說一個字都感覺到陣陣鈍痛，聲音也嘶啞得難聽。

　　端木岑一臉你終于明白了得表情，笑道：“你終于懂了。你所謂的兄弟、父親，都是想要利用你的那只手。就像你當年對你自己的兄弟做的事一樣?！?p>　　端木榮的臉色越發(fā)蒼白，仿佛他才是受打擊最大的那一個。一個還存在些許良知的壞人，可恨也可悲。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云左向前幾步，即使經(jīng)歷了這么大的一場鬧劇，她仍然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翹起的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葉不平一驚，想跟上云左，卻被灰老拉了回來，她鼓起腮幫子瞪向，后者無動于衷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這么一耽擱，云左已經(jīng)走到了離煌旁邊。

　　“你費盡心機，查出真相，多年隱忍，甚至再次跟間接導致這全部后果的殺手們合作。你要什么？”她有些咄咄逼人。

　　端木岑瞥了她一眼，露出了一個瘋狂的笑容：“你不覺得，你們不覺得！”他指了一圈在場的人，笑道：“這樣的家族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嗎？毀掉它，這就是我的目的！”

　　云左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所以才會綁來幾個普通人，所以才會冒著極大的風險在駱重陽面前行動。

　　毀其聲譽，壞其根基。此事過后，無論結(jié)局如何，端木家都會一落千丈。

　　“你說的端木家，也包括你的姐姐嗎？”云左道。

　　端木岑笑了：“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用了，是她的軟弱和無能才讓母親含恨而終?！?p>　　他說著來到端木疏身邊，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陰冷：“你如今的下場就是對母親的補償，你就這么活著吧，永遠自責、后悔、痛苦，過完一生?！?p>　　說完他一把將端木疏推向云左的方向，面無表情。

　　云左接住她，讓離煌解了她的穴道，她失魂落魄地靠著云左，整個人像是一張被吸干了墨水的水墨畫，脆弱地仿佛一碰就會碎掉。

　　柴陰看著這場家族相殘的大戲，面色興奮，眼中卻是毫不掩飾的嘲諷和鄙夷。

　　不過唯有對端木岑這個人，他有一些欣賞，別的不說，這份隱忍就遠非常人能及，可惜……他不著痕跡地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轉(zhuǎn)瞬即逝。

　　他押著端木鴻道：“行了，你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現(xiàn)在該辦我們的事了。”

　　端木靈抖了一下。

　　“黑麒麟，端木家主，那不是你的東西，還請交出來，不然……”

　　“不然什么？”說話的竟然是一直旁觀的駱重陽，他一開口，就壓下了全場的氣勢。

　　本來駱重陽在朝廷上只是文職，對陰冥教這種兇徒來說威脅很小。但架不住他背后那七人殺氣太過濃重，一時間柴陰也沒敢回話。

　　“黑麒麟到底是什么？”駱重陽看著倒在地上的端木靈，逼問道。

　　他的嘴唇顫抖著：“是陰……”

　　“閉嘴！”柴陰目光一狠，將端木鴻單手提起，狠狠道：“若是你說出來，這老家伙可就性命不保了?！?p>　　“小心后面！”端木岑的聲音響起來。

　　柴陰感覺后心一涼，手上正待用力，卻覺得手上力氣一軟，不由脫手，青影迅速掠過接住了端木鴻。

　　柴陰心下震驚，定睛一看：完好的那只手上是密密麻麻幾乎看不出的傷口，同時寒意更濃，離煌的劍從身后抵上了他的脖子。

　　青魂贊賞地看了他一眼，同時解開了端木鴻的穴道。

　　端木鴻獲得自由的第一句話是沖著端木靈的，他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