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試探
一曲終了。
“啪啪”輕輕拍掌的聲音響起，云左看著珠簾后面的身影，笑意淺淺，是真的發(fā)自肺腑地贊許。
葉不平從驚愣中回神，也把小手拍得天響，以此為引，院中零星的掌聲最終匯聚成了狂濤般的贊許。
“小女子見笑，承蒙諸位抬愛。”柔柔的聲音響起，如她的琴聲一般動聽，聲音并不大，卻壓過了滿場的掌聲，不如說眾人就是在等她出聲。
珠簾后的人影站了起來，對著滿場的人遙遙鞠了一躬，雖然只是一抹剪影，卻是體態(tài)婀娜引人遐想。
端木家主重新站了出來，老臉上也滿是驕傲和滿意，他道：“這位，便是小女端木疏。本來我不希望她這么早出來拋頭露面，不過這小丫頭說不可怠慢了各位少俠，一定要將這一曲長水賦奏與諸位聽。哈哈”
說完他也不管院中高漲起來的氣氛，對仍在簾中的端木疏道：“疏兒，一曲奏完，夜色已深，你身子弱些，也該回去了。可不要一直在此擾了諸位少俠的興致。”
葉不平心想這位不見容顏的姐姐在這怎么會擾興致呢？她的箏音可真好聽啊，要是還能多聽幾曲就好了。
端木家主話音一落，自然有的是人跟葉不平持一樣的想法，只是他們的目的當(dāng)然不會那么單純。
但是人家都說了夜間霧重，也不好再說什么挽留的話。
如畫上前一步想攙扶一下自家小姐，端木疏已經(jīng)轉(zhuǎn)了半個身子，卻突然停住。
就這樣嗎？她問自己，作為籌碼，作為棋子，把自己的一生交出去。
“可我覺得，滿園春色都不抵這一枝野花?！?p> 她的眸中涌起些許霧氣，手指悄悄捏緊，她突然躲開了如畫攙扶的手，回身大聲道：“關(guān)于剛才的曲目，云左公子可明白其中意思？”
……
云左剛剛想帶著葉不平回去休息了，這一聲讓她立馬愣在原地。
端木家主還沒動作，他身邊的端木榮已經(jīng)一個眼神瞥過去，如畫抖了一下，連忙抓住了端木疏的胳膊：“小姐，你……”
但今天的端木疏像是變了一個人，眉宇中的柔弱氣質(zhì)消失殆盡。
她用力掙開如畫的手，在眾人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時，掀開了珠簾。
“轟”
即使早已聽說端木家的小女兒是武林三大美人之一，姿容超絕。但當(dāng)她從陰影中走出來，精致的臉龐上帶著一絲決絕，眾人仿佛看到了踏水而來的傳說中的神女洛神。
這院中，若只論樣貌，葉不平和云左并不遜色于端木疏，葉不平可能還略勝一籌。
但葉不平還太小，仍未長開，眉宇間是抹不去的稚氣。是以一時間端木疏一人仿佛奪去了滿園的色彩，熠熠生輝。
她不看任何人，唯獨(dú)越過人群，看進(jìn)云左的眼里。她重復(fù)道：
“那首曲子，公子可知其中意思？”
眾人本來不知云左是何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同樣也是一位可稱仙人的公子。
雖然不甘心，但若只看外表，這兩人該是天生一對。一時間包括端木家眾人都看向了云左。
云左今天是第二次被全體注目，但他看不出有半點(diǎn)的慌亂痕跡。
她收起了笑容，在葉不平看來，不知怎的，她覺得云左的眼神有些冷。
夜風(fēng)吹過，將云左的發(fā)帶高高撩起，她的聲音沒有任何猶疑，聽到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懷疑她話語的真實(shí)性，她道：“不知?！?p> 端木疏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像是早早知道了結(jié)局，揚(yáng)起了一個絕美的微笑，道：“多謝公子為小女子解惑。多有打擾，以后……再不會?！?p> 在詭異的沉默里，還是端木靈最先回神。
“還不快送小姐回房！”端木家主輕喝，如畫終于回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扶著端木疏離開。
隨著端木疏離開，端木家主對端木榮擺擺手，示意剩下的事他來處理。然后也告辭離開了，全程并未再看云左一眼。
眾人正議論紛紛，突然一聲清響，攜著內(nèi)力傳遍了整個庭院。端木榮手持長棍，單手跺地，加上他不茍言笑的臉，威懾力十足。
“小姐愛才，每每作新曲必要友人品評。云公子，”他轉(zhuǎn)向云左，面無表情道：“你與小姐詩詞曲賦之交頗深，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居然答不出小姐的題，可是已經(jīng)江郎才盡？”
云左苦笑一聲，無奈道：“我輩俗人，怎能解出小姐之意。之前不過是小姐抬愛罷了?！?p> 兩人一唱一和，不過幾句話卻已經(jīng)將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
這套說辭已經(jīng)算是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解決方式了，至少表面上大家信了云左不過是端木疏的好友。
至于到底有多少人信，無論是端木家還是云左，都不會在乎了。
雖說一場小小的風(fēng)波已經(jīng)被揭了過去，但是現(xiàn)在也無人有興致繼續(xù)喝酒。
端木榮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diǎn)，他不再繼續(xù)理會云左，而是道：“今夜酒也喝了，曲也聽了，夜已深，明日還有比武，我們已為諸位備好了下榻之處，諸位就先行休息吧。”
主人都這么說了，眾人也都順桿往下爬，紛紛告辭。
云左一行被小廝領(lǐng)到一處四合院，院有四方，每方設(shè)有兩個廂房，各住一批人。
云左一行三人隨便挑了西面的廂房。院中還有小小的池塘和石凳石椅，該說不愧是端木家，客房都能布置得如此精巧。
灰老進(jìn)屋查探去了，云左本以為鬧騰了一天，葉不平這小丫頭也該累了，而且從剛才開始就很安靜。
但她卻沒有進(jìn)屋，而是拉了拉云左的衣袖。
云左看著她的表情，嘆了口氣，走到石桌旁坐下，然后示意葉不平也坐過來。
葉不平憋著一臉便秘的表情坐下，看得云左頗不自在。
“怎么了？”
葉不平毫不客氣地問道：“云姐姐不認(rèn)識那位端木姐姐吧，那是怎么回事？”
云左心下了然，葉不平雖然看起來不經(jīng)世事，卻是有自己的聰慧。
“你可知那姑娘的心意？”
“她……喜歡云左姐姐？可是你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感情這東西，不自己遇到就不會明白?！?p> 葉不平眼睛亮了亮：“那云姐姐不肯接受那位姐姐是因?yàn)槟阋呀?jīng)有喜歡的人了嗎？”
云左停了停，緩緩點(diǎn)頭，語氣是葉不平從未聽過的鄭重，湖面生起漣漪，月色翻涌如潮，她的聲音仿佛風(fēng)的精靈般輕：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