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山上一如既往的平靜。
青蓮派是個小門派,門內(nèi)弟子也不是很多,打獵的也只占少數(shù),而且,現(xiàn)在田里的靈谷也已經(jīng)泛黃,過不了幾天就要收割了,這個時候,那些種田的外門弟子自然不會去山上客串打獵的角色。
一路上也沒遇見幾個人,季羨跟梁寬兩人也沒有過多的逗留,這條路平日里都是外門弟子登山的路,走的人多了,野獸也就少了。
路過大師兄修煉的地方,季羨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雖然大師兄人見不到,不過他修煉的地方,還是讓人觸目驚心的。
這里是一處峽谷,在青蓮山也有幾分名氣,叫做什么虎跳峽,不過看這寬度,這名字起的也真是合適。
往日里,虎跳峽可沒什么人影,一來這里太過于危險,一個不慎,跌落谷底便是骨斷筋折,另外一方面,這里也沒什么獵物,來這里的,都是閑著蛋疼的人。
不過今日,閑著蛋疼的人貌似有很多。
虎跳峽邊稀稀疏疏的站了十幾個人,圍在那里也不知在看些什么,十個人不多,但是整個青蓮山,有一個地方扎堆站了十幾個人,那就顯得多了,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便顯得扎眼的很。
季羨前進(jìn)的腳步頓了一下,朝著那群人看了一眼,然后便走了過去。
外門沒什么新鮮事,每日里打獵的打獵,種地的種地,枯燥的很,有個新鮮事,必然會有一群人圍觀,這里有這么多人,用屁股想也知道有事發(fā)生了。
還沒走到附近,季羨便聞到了一陣濃郁的血腥味,刺鼻的很,這是人血的味道,動物的血,雖然味道也很重,不過卻沒有這般腥臭。
也算是打了一段時間的獵物了,對于這些道理,季羨還是知道一二的。
走進(jìn)了,季羨頓時被嚇了一跳。
地上躺著一個人,一個不知死活的人!
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跟死了一般,滿身子都是鮮血,就像從血池里面撈出來的一般,有些傷口還在汪汪的留著血,而有的地方,卻已經(jīng)結(jié)痂。
那人手里握著一把劍,劍長三尺,上面布滿了坑洼,看模樣,只是一把普通的劍,說不定還比不上梁寬手里的那把劍,但握在那人的手里,卻給人一種此劍絕非凡品的感覺。
圍觀的外門弟子在小聲的議論著什么,嗡嗡的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躺在地上的這人,季羨并不認(rèn)識,也是,外門弟子之中,季羨有印象的,不超過雙手,能叫上名字的,更是一個巴掌數(shù)的過來,這樣一個渾身浴血,模樣都看不清的人,季羨自然不認(rèn)識。
“是大師兄!”
耳邊響起梁寬的驚呼緊接著,季羨便被梁寬擠到了后面,他頓時嚇了一跳,不過隨即便反應(yīng)了過來,一個箭步便沖到了前面。
這人是大師兄!
外門弟子之中的佼佼者,眾人口中的大師兄于淮,此時就那般靜靜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在大師兄身邊蹲了下來,季羨頓時被嚇了一跳。
后腦上有一道一尺長的傷口,似乎被銳物所傷,不過好在已經(jīng)結(jié)痂,胸口之上,一道深可及骨的傷口從左胸直至右腰,此時依舊在汪汪的流著鮮血,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傷了內(nèi)腹。
季羨伸手碰了一下于淮的手臂,那條手臂彎曲的程度怎么看怎么奇怪。
搭了一把手,季羨的臉上露出幾分了然的模樣,右臂骨折,沒看錯的話,筋脈應(yīng)該也有所損傷,掀起遮蓋在右臂上的衣服,季羨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骨折是真的骨折,不過,這骨折的程度,似乎著實有些驚人,肘部的位置,骨頭已經(jīng)刺破了皮膚,露出了白皙的骨茬,季羨不敢想象,他的胳膊在之前受到了怎樣的撞擊!
一點點的撕開了大師兄于淮的衣服,季羨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變得有些猙獰。
右腿大面積的擦傷,露出血紅色的肌肉,而左腿,跟右臂幾乎一般無二,同樣已經(jīng)露出了骨頭,透過骨茬,甚至能夠看見附著在骨茬上面的筋脈。
不敢多想,季羨伸手入懷,從懷里掏出了一枚丹藥放進(jìn)了大師兄的嘴里。
一品的凝血丹,算不上什么好東西,價格也不昂貴,打獵的弟子身上幾乎都備著這東西,隨時以備不時之需。
檢查的時候,季羨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大師兄于淮并未服藥,雖然圍觀看戲的人很多,但伸手救治的時候卻一個人也沒有。
療傷的丹藥,這些圍觀的人身上肯定也有,不過,這些人卻選擇了冷眼旁觀。
季羨的心有些冷。
扭頭看了一眼圍觀的眾人,從他們的臉上,季羨并沒有看到多少的同情,倒是有那么幾位,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加掩飾,就連看向自己的表情,也多多少少有些譏諷。
不過,稍微一想,季羨便明白了過來。
大師兄雖然是外門之中實力最長者,但是平日里也是孤家寡人之輩,雖然名聲在外,但想來跟這些外門弟子也并不是多么的熟悉。
而另外一方面,大師兄跟內(nèi)門弟子關(guān)系不睦這一點,想清楚的人,必然也不止自己一個人,但凡動些腦子,理清楚也不是什么難事。
當(dāng)大師兄受傷,抉擇的時候便到了,是為了一個外門的并不是多么熟悉的大師兄去得罪內(nèi)門弟子,還是放任大師兄自生自滅,以求不得罪內(nèi)門的人,孰輕孰重,很好選擇。
只是冷冰冰的選擇,就顯得那么的不近人情,看上去讓人憎惡了許多。
一品凝血丹的效果,算不上好,也只是聊勝于無,不過,好在傷口的流血速度減弱了一些,看上去不再是那么的令人絕望。
季羨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躺在自己面前的大師兄,雙眼有些迷茫。
這個世界,似乎比自己想的還要冷漠。
梁寬抬頭看了一眼季羨,不過隨即目光便看向了遠(yuǎn)方,遠(yuǎn)處,一道人影瞬息而至。
季羨抬頭看了一眼那人,然后便低下了頭,不只是他,這里的所有人,全都低下了頭。
來的人,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認(rèn)識。
內(nèi)門二師叔,青蓮派實力最強(qiáng)者—白松!
白松師叔看了一眼圍觀的眾人,冰冷的雙眼,仿佛凍結(jié)了周圍的空氣一般,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把腦袋埋到了胸口。
“哼!”
一聲冷哼響起,仿若炸雷一般,久久在耳邊徘徊。
足足過了幾個呼吸,季羨才敢抬起腦袋,朝著地上看了一眼,卻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躺在地上的大師兄,已經(jīng)沒了蹤影。
與之一起消失的,還有二師叔白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