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六,父親節(jié)那天,時代廣場,你有印象沒?”
他氣沖沖的說。
葉蕪皺眉,瞅向他的眼神越來越冷,同時也因為被人猝然提及而下意識回想的事情弄得十分不虞,她冷著臉,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
“那天我是去過時代廣場,但是是跟朋友去的,怎么可能遇到你?撒謊也要撒得像一點!”
“沒撒謊,你可以打電話問他,”江御淮十分篤定,“我遇見你那會你坐在時代廣場外的椅子上,醉的很兇,當時你身邊有一個男人,他不停的在打電話,沒一會他就走了,當時我坐在你旁邊,你趁我不注意就抱住我了!你還……你還……”
江御淮小麥色的臉上驀然飄上一抹紅,眼神閃爍著,十分羞澀的躲著不敢看她。
她做了什么!讓一個大男人羞澀了?
不是!
他說的都是真的?
六月十六那天,她喝酒了是真的,醉了也是真的,在時代廣場那邊也是真的,跟一個男人一起更是真的,所以,他說的都是真的?
葉蕪黑了臉,掏出手機點開聯(lián)系人,然后一拉到底,點到‘Z’欄唯一一個備注為‘真沒勁兒’的聯(lián)系人,然后撥出。
那人接的很快,剛接通那頭便噼里啪啦的跟她說話:“小蕪啊,你終于想起來找我啦?我跟你打電話一直打不通,你是不是又拉黑我啦?快把我拉出來啊,跟你說,我現(xiàn)在在山上呢,這里出現(xiàn)了個什么怪魚,好多人都來看,你要不要來?。课腋阏f……”
“閉嘴!”葉蕪被他嚷得頭疼,忍無可忍的斥了一句,“我有事問你?!?p> “哦?哦,你問?!?p> 葉蕪深吸一口氣,再緩緩?fù)鲁?,似乎心中難以紓解的滯悶也一起吐出去了,她冷靜下來,問他:“六月十六那天,我喝醉后,你離開過我身邊沒有?一時半會兒也算!”
“怎、怎么想起這個啦?我……”
那頭的男人開始支支吾吾,明顯的心里有鬼。
好了,她知道了。
葉蕪‘啪’的一聲戳斷了電話,將手機塞進褲兜里,低頭去看不知什么時候又蹲下去了的一臉乖巧的男人。
“所以,你是想讓我給你個交代,比如補償什么的,還是不想要補償,之所以來找我,是因為你對我一醉難忘,意圖圖謀不軌?”
這話可謂是十分尖銳了,江御淮猶豫了下,揚起頭,十分誠實的告訴她:“我是對你圖謀不軌,但是,要看你給不給機會了,你給嗎?”
給嗎?
葉蕪笑了一下,毫不猶豫的說:“不給?!?p> “哦……”江御淮不意外,但還是有些失落,他小心的瞧她臉色,猶猶豫豫的問她:“那你還收留我嗎?”
收留嗎?
葉蕪笑,她可是從不跟陌生人牽扯的呢,不過……
“舉起來?!彼鹣掳?,朝他手里抓著的本本點了點。
“做什么?”江御淮一邊聽話的往上舉,一邊發(fā)出疑惑的詢問。
葉蕪又將手機掏出來,點開相機圖標,將攝像頭對準蹲著的男人,以及他手里的本本,‘咔嚓咔嚓’拍了兩張,拍完了,還不忘點開看看,看來看去,看得十分清楚,葉蕪滿意了,這才跟他說:“走?!?p> 走?
是要收留他嗎???!
江御淮蹦起來,一臉興奮的抱著包坐上小綿羊后座,整個過程也就幾秒鐘的時間,他也真是很速度了。
葉蕪笑了一下,笑得有點壞。
五分鐘后,葉蕪將車停下,抬頭看了眼頭頂?shù)恼信?,跟江御淮說:“下車?!?p> 江御淮捏了捏包包邊角,看了眼那招牌,很是無奈的笑了,不止無奈,那笑還有些不合時宜的縱容與寵溺,只是等他下車站到葉蕪身邊時,什么縱容啊寵溺的都不見了。
“七天連鎖?你這是什么意思???”
葉蕪沒回他,自顧自停好車,然后快步上了石階進去大門,到柜臺前跟前臺說:“你們這一晚上多少錢?半個月呢?他住?!?p> “單人間九十五,有電視衛(wèi)浴沒WiFi,雙人間一百二,有電視衛(wèi)浴沒WiFi,商務(wù)間一百六,有電視衛(wèi)浴WiFi,含早餐,半月有折扣,您看選哪種房型?”
“商務(wù)間,半個月,微信?!?p> “好的,一共兩千零四十,請出示下您的身份證。”
葉蕪點開微信掃碼,輸入金額,指紋付款,同時將手往后伸,一把抓過江御淮拿在手里的身份證,將它遞給前臺。
在這期間,江御淮一直看著,等她付好了錢,將身份證跟房卡一起遞過來,并示意他往樓梯上走時,才說話:“你這是打算將我扔在這里嗎?”
葉蕪哼笑一聲,指了下標著‘201’的房間門牌,說:“你可滿足啊,我也不管你是真被趕假被趕,姑且就信了,休息休息找個事情做就得了,今兒這錢算借你的,有了是要還的,我走了,再見!”
“哎!借就借!加個微信留個電話嘛!我也好還你啊。”
江御淮攔住她。
葉蕪搖頭,“不用加,你有了放到門衛(wèi)室就好,我會去取的,我不喜歡加陌生人。”尤其是對她有想法的陌生人。
“我還算是陌生人?那你怎么就理我了?”江御淮哭笑不得。
葉蕪瞧他一眼,心想:要不是你長得人模狗樣,人也還算誠實,誰樂意搭理你?
不過她好歹沒說,也算是照顧他心情了。
葉蕪走后,江御淮刷卡開門,將背包往床上一甩,然后走去窗邊,看著葉蕪出門騎了車繞遠了,才到沙發(fā)上坐下,摁開手機打電話。
電話甫一接通,他便將免提打開,將手機扔去桌子上,收手回來時,那手從鼻梁掠過,從額際往上,將頭發(fā)捋開,手落下時,一雙裝過可憐扮過無辜的眼情緒盡失,臉上軟軟的神情也不見了,整個人瞬間從二狗子變成了狗大爺。
“你說的什么鬼法子?我都說了她軟硬不吃,看吧,這不就把我扔賓館了?”
江御淮冷哼一聲,有些煩躁的捏著戶口本轉(zhuǎn),越轉(zhuǎn)越煩,又伸手啪嗒一聲扔去床上,至于身份證也沒逃脫落了個相同的下場。
電話那頭的人干笑兩聲,“我只說可能賣慘有用,又沒叫你真賣慘,你倒是怪起我來了?話說回來,你怎么賣的慘?我還沒見過大爺賣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