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蔭下鎮(zhèn)有兩大世家,一家是不會仙門法術(shù),只管維持鎮(zhèn)里秩序的平凡世家秦家,另一家是精通法術(shù),負責驅(qū)除妖邪的仙門世家程家。
兩家分工不同,按理說應該不會產(chǎn)生什么過節(jié),且程凰與秦平又結(jié)了親,應該好上加好才對。可九歌發(fā)現(xiàn),每當秦家家主秦平提起程家時,總是咬牙切齒的,同樣的,程家家主程固來時,也不帶半點好臉色。
不過,秦程兩家倒不介意孩子們互相玩耍,有時還會特意把孩子們聚到一塊玩。九歌就是在這樣的“撮合”下,認識了程固的大兒子程加減。第一次見面時,九歌就給程加減起了“小除”這個外號:“你這名字乘法、加法、減法都有了,就差個除法,那就叫你‘小除’吧!”
阿奏嫌棄道:“你起的什么外號?。‰y聽死了!”
“再難聽也比你那個好聽!欠揍!”
“你!”
小除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九歌肩上總停著只顏色鮮艷的小鳥,他對這只鳥略有耳聞,程固??滟澞侵圾B不簡單,應該是只神鳥。如今近距離看,果然是一只不平凡的鳥,鮮亮的紅色羽毛像血一樣,眉心那點白雖簡簡單單,卻也添加了幾分冷傲。
此時小除還不熟悉九歌,他不敢開口問他關(guān)于那鳥的事,九歌馬馬虎虎的,也沒察覺出什么,阿奏倒明白了小除的心思,極為得意地道:“小除,你看九歌肩上這鳥怎么樣?”
小除忙道:“好看!”
“好看??!你家有嗎?”阿奏更加得意。
“沒有?!?p> 九歌見阿奏如此得意,自己也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勢,對小除說:“當然沒有,在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人擁有小紅雀!”
小除笑了笑,問道:“這鳥如此漂亮,是從哪里得來的呢?”
“呃———說實話,我也記不得了?!本鸥璧馈?p> “記不得了?”
“嗯?!?p> 小除很是疑惑,不明白這么漂亮的鳥,九歌為什么會不記得它來自何處。
阿奏解釋道:“九歌忘性大,啥也記不住!”
九歌打了一下他,道:“你才忘性大呢!”
阿奏對小除說:“我跟你說,九歌可傻了,什么都記不住,上次我玩石頭不小心把他腳給砸了,都砸出血來了,我嚇得要死,他卻跟沒事人似的跟我說:‘奇怪,怎么一點也不疼?’這還沒完,過了幾天,他居然問我他腳上為什么會有傷,我說我砸的,他竟然說不記得了!”
“我哪有!你別瞎編!”
“你就有!你還舉著腳追我呢!”
“我說沒有就沒有!而且傷在我身上,你怎么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那你說說你的傷是怎么形成的?”
九歌愣了愣,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什么來,最后敷衍道:“行啦行啦!誰閑得沒事記那些傷口?。 ?p> 小除還時不時地偷偷瞄著那小紅雀看,阿奏道:“你想不想摸一摸它?”
小除眼睛里露出一抹喜色,輕聲問:“我可以摸嗎?”
“不可以!”阿奏干脆地說,小除愣住了,阿奏哈哈大笑,道,“不是我不讓你摸,是那小紅雀簡直太倔,根本就不讓除九歌以外的人摸它?!?p> 小除笑道:“這小鳥還認主!”
“是啊,比看門的狗還認主!”阿奏道。
“你怎么說話呢?!我的小紅雀怎么能和看門狗相提并論?是不是啊?小紅雀?”九歌道。
“咕咕咕!”
“怎么不能?看門狗還能看家呢,你這小紅雀除了好看半點本事也沒有!”
“它怎么沒本事了?!”
“白長那么大的翅膀,卻連飛也不會飛,要我有那么大一雙翅膀,早飛云里去了!”
“你要是飛上天,我就拿弓箭射你!”
“你射不著!我飛得特別高!”
“我射得也特別遠,你能飛多高我就能射多高!”
九歌和阿奏倆互相爭執(zhí)著,小除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笑著,臉上掛著一抹很有禮貌的笑容。
這時,九歌腳下突然一空,在一瞬間仿佛從天上墜到了地上,一睜眼便看到了滿頭大汗的慨慷。
慨慷道:“我法力不足了,等恢復了再幫你回憶吧!剛剛怎么樣?有沒有回憶起什么來?”
“我想起小除和欠揍了。”
“欠揍?你想起欠揍了?你是想起了多久遠的事啊!”
“很久遠嗎?”
“是啊,你想想———嗯,你還記得你最后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了嗎?”
“嗯———記得,是我和他一起爬山,爬到山頂?shù)热粘觥拇_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本鸥璧?。
“那你還記不記得之后———之后他去了哪里?”
九歌想了想,道:“不記得了,應該去別的地方了吧,他告訴過我他想去環(huán)游世界?!?p> “嗯?!?p> 慨慷沉默了,九歌見他不說話,問:“怎么突然不說話了?”
“?。堪?!我———你能仔細說說你想起什么事了嗎?”
“能??!我想起我和欠揍拌了會兒嘴,還有廣姝姐姐對著鏡子臭美,然后———哦,還有欠揍搶了我的小紅雀———小紅雀?”九歌突然反應過來,“我那個時候怎么會有只小紅雀?我完全不記得它??!”
慨慷道:“應該是你養(yǎng)的鳥吧!”
九歌又使勁地想了想,確認在他的記憶里沒有出現(xiàn)過那樣一只小紅雀,慨慷道:“也許是你忘了吧!”
“應該是吧———不對啊,怎么忘得那么干凈?”
慨慷沒有立刻搭話,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九歌,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說!”
“林載言是鳥變的妖怪。”
“是啊,是鳥———???你的意思是?”
回憶中的小紅雀顏色鮮艷,卻不顯得庸俗,總是靜靜地停在九歌肩頭,一看就是一只靈鳥,是不可能修煉成林載言那樣的大魔頭的。
九歌道:“不可能,小紅雀怎么可能變成林載言!”
慨慷若有所思,道:“怎么不可能,九歌,你可能不記得了,小紅雀后來有了一個奇怪的技能,就是見到你時還是平常的紅色,但若是別人企圖碰它,它全身的羽毛就會變成白色,眉間的那抹白色則會變成紅色。而你發(fā)沒發(fā)現(xiàn),只要林載言看到你,他身邊的溫度就會上升,如果看不到,他身邊就冷得跟冰似的?!?p> 九歌笑道:“你別瞎扯了,真肉麻!”
“我哪瞎扯了?你不覺得每次咱們見到他時,大家都凍得直哆嗦,而只有你跟個沒事人一樣嗎?假如你也冷,那你就不可能潛到林載言身邊,刺死他了?!?p> 慨慷說的有道理,但九歌還是不相信回憶中停在自己肩頭的那只小紅雀會變成林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