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要問什么?”老夫人不懼道,似是有恃無恐。
槐生無鋒眉眼冷凝,將一件東西丟了過去:“不知,老夫人可認(rèn)得吾這是何物?”
“嗯?”老夫人皺了皺眉,沒有伸手的意思,任由那件東西在身前?開始下落。
當(dāng)然,那東西雖是無人接手,也不曾因此掉落于地下,轉(zhuǎn)而被一股無形之力托于空中。
是一個令牌。
莫約常人掌心大小,似木而非金,雙面分別篆刻一字。
一者〖華〗。
一者〖陽〗。
老夫人看清上面兩字時,眼中意外神情一閃而過,瞳孔不由微縮,她確實知道這個令牌的來歷。
但……那又如何?
無人能夠證明這個令牌和他們有關(guān)系,有也不能認(rèn)。
“那位夫人如今已經(jīng)不在人世,這是當(dāng)時,吾在兇手身上找到的線索,也許可以憑此尋到元兇。”
槐生無鋒言語著,將老夫人神情反應(yīng)納入眼中,眉間冷意不減。
“我雖不知元兇是何人,卻能認(rèn)定與瀟瀟的親人有關(guān),所以……”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頓住了。
“所以?”老夫人復(fù)而念念,心中因此有些不太好的感覺。
她似是想到了這個外人接下來要說的話,微微睜大了眼睛。
瀟瀟依舊低著頭,手里抓著的衣角被她自己揉起了皺褶,象征著其內(nèi)心的不安與焦躁。
槐生無鋒抬手放在小姑娘腦袋上,揉了揉她的發(fā):“所以……夫人的遺愿,我似乎不能完成了?!?p> 一聲話語落下,驚起雙數(shù)驚異的神情,不知何時起,已有數(shù)十人團(tuán)團(tuán)圍在了四周。
“都給我上!不論代價把那個丫頭留下!”老夫人一聲令下,宣告和平相處的談話破裂。
眼見一群人圍了上來,槐生無鋒并不在意,只是垂手,以衣袖遮住了小姑娘的視線。
“乖,不要看?!?p> “嗯?!睘t瀟應(yīng)聲,那短短的幾個字,好似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平復(fù)了內(nèi)心所有的不安。
槐生無鋒唇角一揚,手中轉(zhuǎn)出一把折扇,跟隨一眾人上前而來的拳腳整個人應(yīng)對自如。
身形未曾一動,而折扇在其手上時開時闔,時而繞身一轉(zhuǎn),時而脫手飛舞。
明明最為普通的絹布折扇,猶如一柄絕世神兵一般。
一舞一動,好似行云流水。
一開一闔,便是一道飛紅噴濺于空,亦是宣告一道生命終結(jié)。
不過幾個呼吸,白雪蒼茫中數(shù)十道身影倒下,場間便只余下最初的三人。
老婦人被震懾于原地不敢動,人自然是還有的,在那漠然視之的眼神中,她卻不敢再叫人送死。
槐生無鋒手中折扇一攏,不染半分血色,他垂眸,語氣溫和:“瀟瀟,我們走吧。”
“嗯,瀟瀟都聽公子的。”小姑娘點了點頭,亦步亦趨跟在后面。
無人膽敢阻攔二人離開。
誰有那個實力與膽量,去阻攔這個與他們一場戰(zhàn)斗下來,便是連呼吸都不曾亂過的人。
殘陽似血,映照著一片雪地如血一般,兩道身影行走于此,愈漸愈遠(yuǎn)。
自始至終,槐生無鋒的手袖未曾從小姑娘面前拉開過。
……直到徹底離開那個地方。
…………
天色被黑暗暈染,深沉如墨。
同樣昏暗不已,有些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穴,忽然響起“咔嚓”一聲,火光由此亮了起來。
溫暖而耀眼。
火光搖曳間,映照出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正是來到此處過夜的槐生無鋒,以及被他帶在身邊的瀟瀟。
“師父?!睘t瀟鼓起勇氣揚著笑臉,柔柔地喚了一聲。
“嗯?”槐生無鋒收回?fù)芘鸲训臉渲?,轉(zhuǎn)頭看向她。
“師父,我們是不是要在這座山上定居???”瀟瀟坐在火堆前,手肘撐在腿上,雙手捧著臉,眼中隱約閃著期待。
一張小臉稍稍張開了些許,此刻眉眼帶笑,越發(fā)精致了起來。
“只是尋一個地方暫時停下,好好教會你武學(xué)罷了,等你出師便會離開,算不上定居?!?p> 槐生無鋒眉眼間神情淡淡,照實說著自己的打算。
距離他們一同離開那個地方已經(jīng)有接近一年時間了,這期間有稍許波折,總體而言,還是平靜居多。
所料想中,會有針對瀟瀟而來的麻煩之類,卻是根本沒有發(fā)生。
途中,槐生無鋒也順勢收下了這個小姑娘,做為自己的弟子。
不論是找尋合適的所在,還是尋找那個人的下落,依然是不曾有過什么線索。
唯一的進(jìn)展,便是小姑娘的一身武功進(jìn)境不小。
從一只鵝都打不過到江湖二流。
從吃不住槐生無鋒拿著樹枝一招,到現(xiàn)在能夠撐住五六招,其中的變化顯然是翻天覆地。
瀟瀟實力在現(xiàn)在的武林中,算是不差得了。
只可惜基礎(chǔ)太差,底子太弱。
他之所以在這里選擇停下,也是存著增強(qiáng)瀟瀟的基礎(chǔ),順勢一口氣讓小姑娘從他手下出師的想法。
長則五年,短則三年。
“師父,你是不是不喜歡瀟瀟了?”瀟瀟癟了癟嘴,眼中迷蒙著淚光。
她一點都不想離開師父。
自從她被師父救下來,就一直依靠著師父,也從未想過若是師父不在身邊的一天。
瀟瀟內(nèi)心透著深深的迷?!扇粽嬗心且惶?,她該如何做?
面對唯一弟子的依戀,槐生無鋒皺了皺眉:“勿要做這般小女兒姿態(tài),人與人之間別離總是常有的事?!?p> 他并非苦境中人,首要考慮,還是所在乎之人與自己的子民。
沒有誰會是誰一輩子的依靠,若真要有一個依靠,也只會是自己。
古人常云,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將小姑娘教導(dǎo)出師,便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在苦境,非是一身修為超絕,安居一方,便會一生無憂。
天命使然,總會有不盡的苦難,一朝加身,就會迎來劫難,其中或是天災(zāi),或為人禍。
“話是這么說,可是瀟瀟舍不得離開你。”瀟瀟收了收眸中水色,轉(zhuǎn)頭看向火堆。
火光搖曳間,似是在她眼中也點燃了一抹火焰。
“你當(dāng)初不是想著學(xué)習(xí)一身好武藝去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么?”槐生無鋒說道,臉上神色淡淡。
然而,在他人看不到的眼底下潛藏著些無奈。
“可是,師父那時候都要離開了。”瀟瀟嘟囔了一句,她當(dāng)初說這話,是想讓師父為她驕傲。
若師父離開,又如何能夠為自己而驕傲呢?
“雖說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被鄙鸁o鋒柔聲寬慰著。
“卻沒有人說過,一別無期再相逢,你我?guī)熗浇K會有再相見的一天?!?p> 關(guān)于他要離開一事,他從未想過要隱瞞下去。
若是緣分不散,自能再相見。
斷今古
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