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歲回到他的竹林小筑時,眼前浮現出了一副讓他十分感動的畫面。
別的屋子都在剛才的地震中被震塌了,惟獨廚房屹立不倒。
這間廚房對于太歲來說無比重要,不只因為所有的炊具都在里面,還因為廚房正下方就是酒窖,里面存著太歲的此生摯愛——美酒。
入夜,太歲美美地吃了一頓飽飯,便從已經坍塌的臥室里扒拉出一件夜行衣,又用朱砂調了紅漆,這才帶著筆刷前往云澤湖園區(qū)。
在園區(qū)內外,分別有兩個住宅區(qū)。
距離園區(qū)約莫三四公里的山腰上,是工人們的宿舍區(qū),一排排簡陋的鋼架房堆疊在一起,遠看上去頗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仿佛山上的建筑群隨時都有可能傾塌。
但以太歲對冷家的了解,他們家給工人搭建的房子,要遠遠比外面看上去堅固得多。
冷家人是故意將工人的屋舍蓋成這個樣子的,他們就是用這種看似破爛的建筑風格提醒工人們,永遠要記住自己處在什么樣的階級,永遠要保持卑微。
而在園區(qū)的西北區(qū)域,則是一片面積足足十數萬平米的平地,那里被開墾成了花園別墅區(qū),住在那里的人,全都是各大園區(qū)的高管。
太歲不是特別了解盜圣,不過他想,盜圣應該不會到工人宿舍區(qū)去偷東西吧,那種地方就算去了,也盜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來。
說句實在的,如果這位盜圣連工人們辛辛苦苦賺來的那點生活費都不放過,太歲也不屑于與他合作。
在簡短的思考之后,太歲決定先去別墅區(qū)探探情況。
與此同時,在緊鄰別墅區(qū)后門的保安亭里,王二狗正趴在窗戶上悶悶地抽煙。
別墅區(qū)的后門正對著云澤湖,平日里根本沒人從這里走,王二狗倒也完全不用擔心抽煙被人逮到。
按照規(guī)定,別墅區(qū)的保安在執(zhí)勤期間是不允許抽煙的。
今天下午,王二狗跑到分區(qū)主管那里辭職,卻沒想到辭職請求竟沒有被批準,當初他和冷家簽得是賣身契,冷家只要不放他走,他想走也走不了。
不過分區(qū)主管還算夠意思,雖說沒放他走,但好歹給了他一個閑差,將他發(fā)配到根本不用特意看管的別墅區(qū)后門來了。
現在王二狗叼在嘴里的煙,還是中午的時候太歲送給他的。
王二狗一邊對著窗戶吞云吐霧,一邊反復回想著中午時的經歷,越想越覺得心里憋屈。
那不過就是一個連馭氣師資格都拿不到的廢物,可自己竟然給對方跪下了,而且還當著對方的面痛哭流涕。
這人可真是丟大了。
雖說當時大門口根本沒有其他人,王二狗也不至于因為給人下跪成為整個工業(yè)園的笑柄,可他就是過不去自己心里那個坎。
面對掛在夜穹上的一輪明月,王二狗暗暗發(fā)誓,如果再讓他碰到那個人,他絕對不會再慫了,到時候,他要好好讓對方見識一下自己的厲害。
他一定要讓對方知道,像自己這種青囊級別的馭氣師,絕不是對方那樣一個廢物所能比擬的。
為了尊嚴,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再犯渾了!
想到這兒,王二狗緊緊攥起了拳頭。
“誒!”
就在王二狗對著明月暗自發(fā)誓的時候,忽聽有人隔著窗戶吆喝了一聲。
王二狗平時在園區(qū)門口欺負小工們欺負習慣了,一時間沒回過神來,完全忘了自己現在是在別墅區(qū)當職,外面的人打斷了他的思緒,這讓他心情一陣煩躁,斜著眉毛就朝窗外瞪了過去。
一看到站在外面的人,王二狗飛速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大——哥——”
站在窗外沖他吆喝的人,就是太歲。
王二狗內心十分崩潰。
為什么我才剛剛才想起這個人,這個人就出現了!
我為什么要沖他笑,我必須嚴肅,我要體現出青囊的氣勢才行!
毀了毀了,大腦和行為又不受控制了!
太歲先還了個笑臉,而后敲了敲窗戶,示意王二狗將窗戶打開。
王二狗直接從保安亭沖了出來:“大哥找我什么事兒?”
他明明比我年輕多了,我什么要叫他大哥?
王二狗,你不是要展示一下青囊的氣勢嗎,你倒是振作起來??!
太歲也不啰嗦,直奔正題道:“我就是想問問你,最近這段時間,別墅區(qū)這邊有沒有發(fā)生過失竊案。”
王二狗也是今天下午來交班的時候,才聽上一任保安說,自云澤湖園區(qū)建立至今,別墅區(qū)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失竊,至今都沒能抓住竊賊。
這個消息算是工業(yè)園密不外傳的機密,畢竟住在別墅區(qū)的都是些金鼎級高手,連個竊賊都抓不住,說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乍聽太歲問出這個問題,王二狗心里想的是,開玩笑,這么機密的事,我怎么可能告訴你!
嘴上說的是:“大哥你還真問著了,自工業(yè)園建立到現在,別墅區(qū)這邊幾乎每天晚上都鬧賊,而且那個竊賊相當厲害,別墅區(qū)里住著這么多高手,愣是沒能抓住他。嗨,別說抓住他了,連他的人影都沒見著過啊?!?p> ……
我到底在干什么?
太歲心中一陣興奮,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他只是點點頭,對王二狗說:“我要進別墅區(qū)辦點事,別告訴其他人我來過?!?p> 進別墅區(qū)?
就你?
別搞笑了好嗎,這地方可是高管們的聚居地,你算個什么東西,這種地方也是你能進的么!
想到這兒,王二狗就笑了:“大哥你放心,我嘴巴嚴著呢!”
這不是我心里想說的話!
唉,算了,我看我還是放棄吧。
太歲發(fā)現,之前還神采奕奕的王二狗,突然間露出一臉自暴自棄的表情,便忍不住關切道:“你沒事吧?”
王二狗立即強打精神:“我沒問題的大哥,你不用擔心我!”
太歲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說一聲“謝了兄弟。”,便拎著朱砂漆和毛刷進了別墅區(qū)。
王二狗顫顫巍巍地夾起煙,用力吸了一大口,而后慢慢抬起頭來,望向了夜穹之上的那輪明月。
月光明媚,欲哭無淚。
王二狗覺得,他是應該找個時間去看看醫(yī)生了,他一定是病了——精神上的病。
唉,這年頭看病好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