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不會打球

　　“為什么是這種地方？”

　　宋光沒想到，出現(xiàn)在眼前的，竟是一片籃球場。

　　明亮的球場照明燈下，他掏出手機，再次確認了舍友發(fā)來的夜宵約定地點。

　　“還真是在這，附近會有夜宵吃嗎？”定位沒有任何問題，抱著疑惑的宋光已經(jīng)提前到達目的地。

　　“咚咚，咚咚咚，咚……哐當！”一陣富有節(jié)奏的運球后，是清脆的打鐵聲。

　　無聊的宋光循聲望去，鐵網(wǎng)圍起的球場上，只有兩個人影。

　　其中一名是禿頭大叔，全身裝備齊全，一套紅色公牛隊23號球服，頭帶、護腕、護膝一個都不少。剛才打鐵的正是此人，嘆氣地追著滾遠的球。

　　宋光的眼神沒在他身上停駐太久，轉(zhuǎn)而看向另一人。可以辨別出，那是一名富有活力的妙齡女子，穿著簡練的短褲和背號8號的T恤，背對宋光，叉腰等著大叔撿球回來。

　　身材看起來不錯呢，剛成為大學生的宋光目不轉(zhuǎn)睛，內(nèi)心期待著:“轉(zhuǎn)過來……轉(zhuǎn)過來……轉(zhuǎn)過來……”

　　大叔撿到球后，往女子的方向拋去，接球的女子露出了側(cè)臉。

　　“是她？”

　　宋光怕自己認錯，小碎步走近到鐵網(wǎng)護欄邊上。這次，女子整張臉他總算看得明白，面容清秀，高鼻深目，黑發(fā)如云。那正是前些天剛被選上的班長——俞菲爾，同時也是宋光宿舍公認的“班花”。

　　俞菲爾運球兩下，一個急停跳投，中距離空心入網(wǎng)，整套動作自然嫻熟，一氣呵成。

　　“原來她會打球?！贝藭r宋光的眼里，已經(jīng)滿是她的颯爽身姿。對班長之前的好感原來停留在外貌和開學幾天的言語，現(xiàn)在新發(fā)現(xiàn)的籃球技能，無疑加分不少。

　　看著籃球場，聽著運球聲，宋光忍不禁用手握緊了鐵網(wǎng)，又松手，隨后低頭盯著自己的右腿。

　　“哼！哼哼！哼哼哼……”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引擎聲。宋光抬頭一看，三五輛跑車，十幾輛重機車蜂擁而至，?？吭诹饲驁鲞?。數(shù)十個青年下車后，帶著球直接涌入了球場。

　　宋光注意到，這些人普遍體型高大，雖然穿著各異，但都是便于運動的裝扮。

　　人群中，其中一個托著球，梳了一頭臟辮的男子站了出來，對禿頭大叔客氣地說道:“大叔，不好意思。每天晚上八點后，這里是我們‘三人激斗’的場地，還請您讓一讓?！?p>　　禿頭大叔剛來不久，雖心有不甘，但也點頭說道:“哦，原來如此。好的好的，我們第一次來這里，不知道?！?p>　　“爸爸，等等。明明我們先來的，這里是北溪公園，公共場合，應(yīng)該是先來先使用才對?！庇岱茽栆皇謹r住正要離場的禿頭大叔，憤憤不平地對那個臟辮青年說道。

　　臟辮青年看見對面這張姣好面容，攤開手，聳聳肩，露出無奈的笑容，無言以對。反而是身后的同伴們?nèi)氯轮?p>　　“阿彪，怎么因為對方是女的，你就服軟了？”

　　“阿彪，沒什么好說的，這個規(guī)矩不是剛定下來一天兩天的事?！?p>　　“對，該怎樣還是怎樣。”

　　“來，阿彪，用我們的規(guī)矩拿下她。”

　　名叫“阿彪”的臟辮青年見身后的同伴們都有了意見，只好又開口對俞菲爾父女說道:“不然這樣吧，美女。其實我們的‘三人激斗’是個私人球局，雙方拿出各自的籌碼，贏球的可以拿走所有籌碼。既然我們意見有分歧，我們干脆以今天的球場使用權(quán)作為籌碼，來打一場三人比賽吧?！?p>　　禿頭大叔見就自己和女兒兩人，俞菲爾再厲害，畢竟還是女性，和男生對抗沒有優(yōu)勢，不禁面露難色，覺得回家更好，于是從身后叫道:“菲爾啊……”

　　俞菲爾并沒聽見父親的聲音，說道:“可以是可以。只是我們這里少一個人?？偛荒芏蛉?？”

　　阿彪聽完連忙擺手笑道:“當然當然，畢竟你是女的，你們四個，打我們?nèi)齻€都行。我這里的人你自己挑，可以挑兩個到你們隊?！?p>　　“不。為了公平，我們?nèi)齻€就行?！庇岱茽柧芙^了對方的建議，她如此耿直，父親氣得在一旁直跺腳。

　　俞菲爾有自己的考量，從對方要人，就是要了十人，也無濟于事。畢竟他們都是同伴，站在原地不攻不防，她和父親也無可奈何。

　　她張望著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看熱鬧的宋光方向。宋光也捕捉到了她犀利的眼神，看向身后，并沒有他人。

　　“就是你，宋光！”俞菲爾見宋光眼神飄忽，大聲喊道，隨即小跑而來。

　　宋光也未曾近距離見過她如此大汗淋漓，即便如此，反而平添一絲可愛。

　　站在身前的俞菲爾抬頭說道:“我不知道你怎么在這？但還是請你來幫忙，湊個人數(shù)。你會打籃球嗎？”

　　一聽說要打球，宋光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會打球。”

　　“不會也得來?！庇岱茽栆贿吷舷麓蛄浚贿呧止镜?“身高193厘米。”

　　宋光忍不住在心里驚呼:“太準了！分毫不差！我的身高大學同學里應(yīng)該沒人知道。”

　　俞菲爾突然把手放在他的腰上拍了兩下，背部也拍了兩下，繼續(xù)說道:“你把手臂張開?！?p>　　宋光不懂她想做什么，只能照做，雙臂往兩邊伸展開來。

　　俞菲爾往左右一看，說道:“體重大概91公斤，臂展202厘米。天賦不錯?！?p>　　“你怎么都知道？”宋光驚訝得開口問道，她報的數(shù)據(jù)和自己上個月的體檢數(shù)據(jù)完全一致。

　　“嘻，我看看便知?！庇岱茽柭冻稣{(diào)皮的笑容。

　　“可是我不會打球?！彼喂庖廊辉噲D拒絕。

　　“沒關(guān)系，你的體型站在那里，就是一種威懾。有人防守，你就傳給我或者我爸。出了空位，你直接投籃。再說，還好你穿了皮鞋，不是拖鞋，走動兩步還是沒問題的?！庇岱茽柨粗且浑p擦得發(fā)亮的休閑皮鞋。

　　都已經(jīng)下降到這種程度的要求，宋光也不知道如何回絕，只好同俞菲爾走進球場。

　　那幫機車青年見宋光來到，不敢作聲，怎么看都像強援。禿頭大叔身高183厘米，俞菲爾身高170厘米。明顯高出一頭的宋光，體格擺在那里，即使穿著皮鞋，依然實力莫測。

　　宋光望著離地3.05米的籃筐，站在離籃筐中心4.225米的罰球線上，長吁一口氣，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默默念叨:“籃球啊籃球，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p>　　“我們隊的人都到齊，可以準備開始了。”俞菲爾指著身后的兩人，對阿彪說道。

　　阿彪見小姑娘如此自信，笑著回應(yīng):“好的，比賽時間10分鐘，三分線內(nèi)，也就是圓弧線內(nèi)進球1分，圓弧線外進球2分，罰球1分，比賽時間內(nèi)先取得21分的為勝，或者比賽時間到分數(shù)多的為勝?！?p>　　“沒問題?！庇岱茽桙c頭。

　　阿彪摘下手表，戴上護腕，問道:“你們需要熱身嗎？”

　　汗水未干的俞菲爾對宋光說:“我和爸爸已經(jīng)好了，你要嗎？”

　　宋光只想湊人頭打打醬油，不斷擺手:“我不用?！?p>　　俞菲爾覺得這也挺好，至少還能隱藏實力一段時間。

　　“那給我們兩分鐘的熱身時間，來吧，大黃，鐵軍?！卑⒈朐捯魟偮?，人群中走出兩人。染著一頭金發(fā)的是大黃，剃著寸頭的是鐵軍。兩人都和阿彪一樣穿著同款黑色背心。他們?nèi)说纳砀卟町惒⒉淮?，最矮的大黃身高也有189厘米，身穿14號球衣。阿彪是190厘米，身穿13號球衣。最高的鐵軍身高為194厘米，身穿15號球衣。

　　近距離看那三人的身形，禿頭大叔不禁捏了把冷汗，單論身體對抗，如同以卵擊石。對方為了要回場地，是認真的，這組對位到時會吃大虧。

　　只見阿彪站在圓弧線弧頂，沒怎么調(diào)整姿勢，硬起干拔。“唰！”球應(yīng)聲入網(wǎng)。

　　“真準！”宋光佩服地看著對方。干拔跳投，需要腰部發(fā)力強行起跳，是一種難度較高的投法。

　　鐵軍在籃筐下拾到球，兩只緊夾著球的臂膀青筋暴起，突然大手一揮，球準準地傳給圓弧線外等候已久的大黃。

　　大黃剛接到球，又單臂把球朝著籃筐砸去，球重重地從籃板彈回，眾人的視線都聚焦在半空中的皮球，突然一雙大手騰空出現(xiàn)，抓住皮球，把球狠狠地摁入籃筐。原地起跳的鐵軍吊了一會才松開籃筐，只留下籃球架不停搖晃。

　　“哇！”所有人異口同聲尖叫，爆出巨大的歡呼聲。這種情景在野球場并不多見，鐵軍一記勢大力沉的雙手灌籃令現(xiàn)場直接沸騰了。

　　“哥！太秀了，一枝獨秀！”

　　“阿彪，你就是帶上奶奶也能贏啊?！?p>　　“沒五分鐘解決他們都不好意思。”

　　“快點開始吧，我們也想早點打上球?！?p>　　“對方那么漂亮，阿彪，贏球手腳也要干凈點呀?！?p>　　……

　　那些機車男子大聲叫囂，雖然是公共場合，但這魔鬼般的氣氛還是讓俞菲爾他們感受到了客場般的壓力。

　　阿彪停止熱身，把球攬在懷里:“那我們就開始吧?！?p>　　“如何確保判罰的公正性？如果是你們的人當裁判，我怕有所偏袒。”宋光對阿彪拋出了問題，如此周全的考慮反而讓在旁的俞菲爾有些吃驚。

　　“這個不用擔心?！卑⒈雱傉f完，人群中走出三個人，分別往邊線和端線站立，取出手機，把屏幕對著場地。

　　禿頭大叔驚呼:“手機屏幕里有人！”宋光也注意到，三臺手機顯示出三個穿著同樣制服的裁判。

　　阿彪指著其中一臺手機說道:“對，那是第三方裁判平臺，判罰標準由他們決定，由他們確保公正。本來按照規(guī)則，只有兩名裁判，這次有三名裁判加持，我想你們應(yīng)該沒有意見了。”

　　“這個平臺我聽說過，我沒異議。”俞菲爾重新整理長發(fā)，束起高馬尾，做好了賽前準備。作為場上萬綠叢中一點紅，俞菲爾一個綁發(fā)的小舉動也讓一眾直男們小鹿亂撞。

　　端線的手機屏幕中，顯示兩支隊伍被命名為“黑隊”和“花隊”。黑隊自然是一身黑的阿彪三人，花隊就是穿著不同顏色運動服裝的俞菲爾父女和穿著襯衫皮鞋的宋光。唯一沒有背號的宋光被隨機標記為花隊4號。

　　裁判在鏡頭前示意一枚硬幣:“正面為黑隊，反面為花隊?！闭f完一指彈出，落在了手背上，顯示為反面。

　　“花隊球權(quán)?！辈门幸宦暳钕?，比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