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最難，是承認自己不足
集訓結束前一天晚上，就——十分平常，跟往常一樣。什么特別的事兒也沒有發(fā)生。
剩下來的為數(shù)不多的學生大概就是老師們口中的“未來精英”了吧。
方云錦照舊挑著盤里不吃的蔬菜，對面的程嘉鶴默默把自己的牛奶推給了她。
“鶴兒?！?p> “嗯?！?p>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要去勸焉知紊嗎？畢竟班里只有五個人了?！?p> 程嘉鶴點點頭，“說得對，繼續(xù)?！?p> 方云錦見程嘉鶴專心致志吃飯，怎么看都像是在敷衍她，佯裝嘆氣道：“算了算了，沒得意思，不說了，吃飯?！?p> 程嘉鶴這才輕笑一聲，“那就好好吃飯。”
半晌，程嘉鶴已經(jīng)把盤子里的飯菜吃得干干凈凈，仿佛剛剛想起方云錦的話似的。
“焉知紊對你來說，是敵，亦是友。你大可以放任她墮落而不做理會，少了她你晉級的可能便多了一分，這樣很好，不是嗎？”
面對程嘉鶴的反問，方云錦沒辦法說出一個“不”字，只能假裝認真地吃盤子里剩下的她不喜歡吃的菜。
“你看，你自己心里分明有了答案，卻偏要從我這里要個說法，方云錦，承認自己友善不難，最難的是承認自己不足。”
最難的，是承認自己不足。
就好像回到了高二上學期剛開學的時候，方云錦剛來到這座城市，這所學校，這個班級。
她其實是有些心高氣傲的，因為父母的緣故，她從小接收到的教育和接觸到的知識要比別人更豐富一些。據(jù)說學校的程嘉鶴是第一名，她的目標就再沒有換成過別人，不就是第一嗎？那必須是她的。
可后來，除了她一次運氣好，跟程嘉鶴并列，就再沒能比過這位了。
后來程嘉鶴在教室里做數(shù)學題，那種題型云韻早就讓她練習過，可以說是爛熟于心了，這才有了去程嘉鶴那里顯擺的資本。
再到后來，遇到了一點挫折就私自拋下母親去到拳擊館沖動打拳，遇事從來不知檢點，也從來不會說“我錯了”這種話。
換而言之，她方云錦從來就沒有過自知之明。
就像現(xiàn)在，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化學就是不如焉知紊學得扎實卻還在騙自己是救隊友于水火。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兒，真有那么多嗎？
方云錦學習的態(tài)度不如焉知紊嚴謹認真，而能力沒有程嘉鶴強勁，她不該一味騙自己的。
事實上，方云錦并沒有那么差，學習上的事兒本來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即使是這樣的方云錦也足矣當一個中高手了。
終于，方云錦不再翻騰她盤里那些可憐的蔬菜，抬起頭，眸子清清亮亮地對程嘉鶴說：“嗯?！?p> 最后一次的選拔賽如約而至，比賽結果也同樣如此。
前兩名是焉知紊和程嘉鶴。
至于為什么焉知紊排在程嘉鶴前面，那當然就是表面意思。
焉知紊第一，程嘉鶴第二。
到底有些反轉的意味，但也確確實實是兩個人的真實水平。
并不是程嘉鶴弱那焉知紊一頭，而是……
兩人同分的情況下，我們可親可敬的教練員秉承著女士優(yōu)先的原則……
至于方云錦，第三名，臉上卻沒有遺憾。機會，不僅要留給有準備的人，更要留給實力最強的人。
回去的路，是晉東公司派專車來送的，跟來時的大巴車完全不同。
方云錦坐在車里向窗外看，集訓營的圓頂建筑不斷倒退，而天上的云卻不曾有過多的改變。
“不后悔嗎？”司機是這么問她的。
方云錦沉默了一會，像是沉浸于窗外的風景，又像是在淡淡出神，后悔嗎？她也這么問過自己。明明她也并不差。同窗同讀，豈愿甘居人后？
“后悔啊?！贝藭r，方云錦也沒管為什么一個司機會問她這么不著邊際的問題。
“可是，輸了就是輸了?！狈皆棋\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局面。程嘉鶴說得對，人總要學著成熟，學著接受。
司機說：“你可沒輸。你只是沒贏而已。這次機會錯過了，就想辦法抓住之后的機會?！?p> 方云錦此時總算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猛地抓住前座，探頭看向前面的司機，“煙哥？？？??！”
云韻早就做好了飯菜等著方云錦她們回來，方云錦在一臉懵逼地坐下后，有些震驚地看著面前這兩個人。
“什么時候的事兒？”
云韻有些疑惑：“什么什么時候的事兒？你師父來家里吃頓飯怎么了？”
煙哥也跟著附和：“就是，怎么，拜師這么久連頓飯都不愿請??？何況還是你媽做的飯?！?p> 聽聽，這語氣，說沒有貓膩那我是不相信的。
于是方云錦放下筷子，飯也不吃了。正襟危坐道：“你們倆，說說吧。”
云韻和煙哥見方云錦不給面子，剛才打的哈哈沒過去，就索性采取“放置管理”，對方云錦之后的一系列行為視而不見，兩個人開始自說自話起來。
“這魚今天剛買的，新鮮，你多嘗嘗?！?p> “好嘞，你做的都好吃?！?p> “這蝦也不錯！”
“唉，云錦啊，你那米飯要是不吃就都給你煙叔吧?！?p> 方云錦眼見著面前的米飯馬上就要離她而去，忙出手阻止：“唉唉！你們差不多行了?。∥疫@去了趟集訓回來什么也不知道，你們又啥也不說，這誰受得了??！”
云韻夾了個雞腿到她碗里：“大人的事兒你少過問，我跟你煙叔什么也沒有，別大驚小怪的，再問，你飯也別吃了，去學習吧?！?p> 聞言，方云錦果然閉了嘴，悶悶地扒著碗里的飯，眼神哀怨地看向煙哥。后者與她截然不同，一邊品嘗著不同的菜，一邊還不時夸贊幾句，仿佛方云錦陰郁的眼神是道空氣，那神色，不要太得意。
這簡直是方云錦吃過最長的一頓午飯了！
不過好在飯后，在方云錦的死纏爛打，緊追不放，軟硬兼施下，煙哥還是跟她解釋了。
帝都大學以物理系聞名，它的名聲可謂是響徹全國，是所有物理愛好者夢寐以求的地方，而方瑾，作為物理系赫赫有名的系草，不僅成績優(yōu)異，顏值也是很能打的。
方瑾年少成名，出自帝大少年班，所以他當時追求化學系系花云韻的故事當時不知道被多少人寫成言情小說傳遍校園。
所以當時很多云韻的追求者也是望而卻步，這對手太強大了，這怎么比？
顧肆因也是放棄者之一。他對女神的暗戀可謂是剛開始就結束了。
顧肆因原來是帝大法律系的，后來因為家庭關系輟學不念了。第二次參加高考考上了帝都警校，于是走上了一條槍口上的路。
聽到這里，方云錦已經(jīng)了然，原來煙哥就是當年暗戀女神無果的顧肆因，沒想到煙哥不僅會打架，念書也是一流的！
頓時，方云錦之前對煙哥僅存的一絲疑慮也統(tǒng)統(tǒng)被打消了。
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啊？這煙哥不會是當年對云韻追求未果，現(xiàn)在卷土重來了吧？！是吧！現(xiàn)在看來，煙哥這是蓄謀已久啊，要想搞定一個女人，先搞定她的女兒！
還有她那個這么多年不知蹤影的爹再不出現(xiàn)，老婆都要被搶了！
可說實話，方云錦是最希望云韻幸福的人，她一個人帶著她這個拖油瓶這么多年來，太苦了。
方云錦曾經(jīng)不止一次想，如果沒有她，那么以云韻的風采，她依舊有更多選擇，依舊會有很多很多人會想把她捧在手心寵愛。
換句話說，如果煙哥可以給云韻后半生的幸福，那么，她的感受其實也不那么重要。畢竟，換別人的話還不如煙哥有安全感。
這么想著，方云錦也算安慰了自己，心里已經(jīng)開始籌劃怎么撮合煙哥跟云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