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父……你這是怎么了?”我驚懼地看著師父,怎的找回了那一魄,他卻成了個奇怪的仙人!
看著我良久,他猛然便笑了,琉璃珠內百余方景色,皆失了光華,便是銀樹金葉亦不及此刻的他。他走上前,不顧龍乙的掙扎與我的惶恐,強行將我二人抱在懷中。
“我們該回去了!”
師父的墨色錦袍上沾了龍乙的眼淚鼻涕,他也不在意,竟是拿出一方疊得方正的帕子替龍乙擦拭:“這般隨便就哭了,將來如何統(tǒng)領千軍?”
龍乙瞬間止了哭,不知是被師父嚇的還是驚的,神情復雜地看著他,又看了看我,垂下眸子便抿緊了嘴,片刻后喃喃道:“你這話,和我爹說的一模一樣?!?p> 龍乙自顧難過,琉璃珠外卻正逢狂風大作,師父說這是離開的絕佳時機,御劍飛行中,我瞧見了南宮祁恒率兵而來的身影,狂風中不甚清晰,卻能感受他的急切。
“求國師救救舍妹!祁恒感激不盡!”他下馬行禮,大喊出聲。
師父瞧了他一眼:“凡人的命格自有定數,不是我能隨意動的?!?p> 極速飛行中,我看見南宮祁恒立在原地,風沙襲來,我睜不開眼,只一瞬便躍了千里,風沙止了,我亦是再看不見東籬。
不知行了多久,眼前便出現一云霧繚繞的山峰,其上翠植株株,花開不敗。
我落地之后恍若夢境,眼前的宮殿甚是巍峨,數百階梯,門高三丈。我心中猛地疼了一瞬,這地方甚是熟悉,卻又說不上來何處熟悉。一片片白色花瓣自高聳的樹上飄落眼前,飄蕩曲折,不肯落地。我用手掌接了,觸之冰涼,片刻后融在手心,化作霧氣。
“這是九重天的雪花?!睅煾附忉?。
“哦”
我訝然地看著這些飄揚著的,與凡間大不相同的雪花花瓣,本就從未見過,又一下子見了這么多,自然覺得新奇,一時間揮手幻化了數百朵雪做的曼珠沙華,自上空落于地面。
雪花之后自三丈高門內陸續(xù)走出數十白衣少年少女,皆是面帶喜色,在師父面前站定,齊齊跪下行禮。
“恭迎戰(zhàn)神歸來!”
“嗯”
師父似是又回到冷冽的模樣,淡淡地應著:“去修煉吧!”
待眾人散去,唯有一女子留下,面若芙蓉,款款而來,我看見了她腰間的牌子,上有“子月”二字。她在我面前站定,中規(guī)中矩地行了一禮。
垂著眸子,說出的話帶了些憂心:“戰(zhàn)神一去三千年,天帝時常派人來問,怕是有要事?!?p> “嗯”師父凝神思索著什么,對上我的眸子時我竟覺得其中有水化開,暈濕了眼瞼,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又放下:“跟我來!”
我依言跟著師父前行,此處廣袤,又極高,仿若天上的星辰亦是觸手可及。行了片刻,我的手突然被師父握上,腳下靈氣充沛,竟是離地飛行,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此刻開始,你什么都別說!”
我點頭應允,亦是只能點頭,我的唇仿佛被什么東西禁錮了,試了幾次都未張開,心底不由將師父嘀咕了千百句。
暗自嘀咕間,我見到了與師父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聽見師父尊他為帝!但那人瞧著雖是溫潤,卻是有一股逼人的氣勢,仿若被看上一眼,便知道前世今生!
我此刻正是如同在萬年寒冰中煎熬,天帝的目光將我寸寸打量,我卻不知為何總覺得身上仿佛壓了一座大山般。體內我原本引以為傲的靈氣,竟是如同進了浩瀚大海,激不起半朵浪花,我垂著眸子生生受著。
正當我覺得體內靈力即將潰散之時,師父擋在我身前:“你想如何?”
天帝突然呵呵笑起來,帶了絲好奇:“無堯,原來那靈脈是被你取走的!還給了這靈力低微的小仙!你如此護她,看來這小仙子,不凡!”
不凡二字已然是天帝對旁人極高的評價,若是旁的仙子聽見,定會歡喜幾日,我卻是無暇顧及這些,方才身上沉重的份量突然消失無蹤,才發(fā)現自己身上的衣裳早已被冷汗打濕。
“你說過,我的私事無需向你稟報!”
師父冷然說著,殿堂中似乎有什么炸裂開來,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
天帝笑得愈發(fā)爽朗:“哈哈哈哈,我的戰(zhàn)神失蹤了三千年,總該有個合適的理由!”
他的目光又看向我,我試著張了張嘴,仍是說不出半句話,索性扭頭閉上眼什么都不聽,倒是落得輕松,我心頭唯有一句話:“左右是有師父護著,我怕什么?!”
不知不覺中這許多年,我已將師父當做依靠。而師父此刻說出的話,卻是教我驚得差點咬了舌頭!
“尋妻!”
師父將我攬在懷中,放在肩頭的手緊了又緊:“還要多謝無暇的相助!”
我瞪大眼睛看著師父,有一瞬間以為我出現幻聽,他在說什么?!尋妻?
天帝的臉色未變,盯著我的眸子中不知有什么閃過,語氣盡顯冰冷:“原來是她!也罷,若你能將功補過,此事一筆勾銷!”
“一筆勾銷?”師父沉默良久,輕聲說著:“你果真好算計!她的事不能一筆勾銷!”
師父的話擲地有聲,殿中的氣氛降到冰點,我看見天帝的手撫上坐塌的扶手,那扶手色澤晶瑩,一看便是萬年碧玉,此刻竟是有了絲絲裂紋!
天帝的目光瞟向我,漸漸將唇角揚起,我回瞪過去,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
天帝伸手,一截金色長鞭憑空出現,直沖我而來,我本能地伸手去擋,那長鞭竟然是圍著我轉起圈來,似是十分歡喜。
“此鞭有靈,像是找到了主人!”天帝似笑非笑。
師父冷哼出聲:“她死之時,便是我魂飛魄散之日!”
天帝似是發(fā)現了什么,猛地收回長鞭,面色大變,連帶聲音亦是含了怒氣:“琉璃珠竟在她體內?!你的魂體,竟是與她結契!”
他指著師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良久之后,他長嘆一聲:“她的修為太低,好生修煉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