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吵吵什么?待會兒不就知道了!看你那慫樣,好歹也是個男人,還對付不了一個小丫頭么?”
說話間宮門打開一條縫,一隊宮人魚貫而出,手中捧著的皆是殷紅的錦衣,為首的宮人打了個哈欠,清了清嗓子道:“都排隊站好了!”
“一人一件穿上,待會會有人給你們梳妝!”
這宮人說完有打了個哈欠,靠在墻邊瞇著眼,笑了一聲:“你們這些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又有何用?還不是給公主當(dāng)牛做馬!”
“自然是不及你,身殘志堅!沒有皮囊,還這般自信!難得,難得啊”
我出聲譏諷,最是看不慣這樣的人,明明自己沒什么本事,還看不得旁人賺錢。
這宮人方才閉著眼靠在墻邊,只聽得前半句有人夸他便翹起唇角,待聽到最后回過味來睜眼看時,卻是找不到說話的人,一時間沉了整張臉,手中的拂塵亦顫抖著指著一眾換了衣服的眾人。
“你們不要猖狂!見到公主就知道哭了!哼!”
他說道最后,嗓音甚是尖細(xì),見無人理他,只是目光閃了閃,再無爭論。遣了宮人為我們梳頭,將發(fā)絲挽成了統(tǒng)一的形狀,放眼看去,個個美貌男子皆是相同的裝束發(fā)飾,端的是養(yǎng)眼萬分。
待一切就緒,初陽亦是升起,南宮雪瑩坐著馬車出了宮門。鳳冠霞帔的她走下馬車之時,第一道陽光便照在她臉上,大眼與紅唇放在這張巴掌小臉之上,被陽光一照,有著驚心動魄的美。
她笑得甚是燦爛,緩步走過每個身穿紅衣的男子身前,當(dāng)看到無暇時愣了愣,柔細(xì)的手指要撫上無暇的面龐,卻被他躲開,她也未惱。
待她走到我身旁時,笑容更甚,眼角泛出淚花來:“原來你還記得我?!?p> 她抬眼看著天邊的朝陽,眨了眨眼將淚花隱去,轉(zhuǎn)身卻是換了種語氣,媚聲入骨:“有這許多美男陪著,瑩兒亦是不孤單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有一瞬間想將她拉回來的沖動,邊塞冷寒,這一個嬌弱的小丫頭怎么受得了?
她未坐馬車,卻是上了一頂轎子,轎簾未落之時,她的手指向了我,聲音媚骨:“你,上來?!?p> 我依言前行,緩步上了紅轎,與她一起。轎子前行,甚是不穩(wěn),想想都知道,這些個美男們,又何曾做過抬轎子的苦力?
南宮雪瑩卻是對這顛簸毫不在意,雙目無神地盯著轎外,再無方才的荒唐:“若不是你出現(xiàn),瑩兒便會將自己的身子給了這些人,然后自行了斷?!?p> “你為何會有這般念頭?!”我震驚,若是他們那般做了,怕是活不成,若是不做。又是違抗主命。亦是會被隨行的將士斬殺!
南宮雪瑩唇角泛起笑來:“他們說,我是昏君的女兒,說我父皇糟蹋了數(shù)百良家女子!說我會遭報應(yīng)!哈哈……我要讓他們瞧瞧,昏君的女兒如何“糟?!边@些為錢財而來的人,上天又如何給我報應(yīng)!”
“瑩兒!”
我看著她幾欲瘋狂的眼神著實(shí)出了一身冷汗,數(shù)十條鮮活的人命,就在她一息之間便要陷入輪回。這不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該有的念頭!人心可怕,而更可怕的是人語!
我心中詛咒起那些胡亂說話的人,將南宮雪瑩冰冷的手握緊:“瑩兒,邊塞民風(fēng)淳樸,到了那里就會是新的生活!”
“真的么?”她的笑僵在臉上:“皇兄說,我要嫁的是個糟老頭子!”
“他的話你也能信!”
不止他的話不能信,就連他表現(xiàn)出的感情亦是不能信!唯一例外的,便是對他一母同胞的妹妹的愛。是真的!我變做鬼,也不信南宮祁恒舍得將妹妹嫁給一個糟老頭子!
南宮雪瑩笑了,眸子中帶著委屈與一絲期待:“我就知道,恒哥哥最壞!”
“他非但不會將你嫁給糟老頭子,就連這些美男們,一個不慎,便是人頭落地的下場!好公主。你就做做善事,放他們一條生路吧!”我篤定著,揶揄著。
她有一瞬紅了臉,揮手撒出一些金豆子,教抬轎的美男們感恩戴德地回城,自己則是坐上了去邊塞的馬車。
末了沖我揮了揮手:“菁之姐姐,我等著你和無暇師父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無暇一臉的茫然,我沒有解釋,拉了他回琉璃珠。這南宮雪瑩還是與從前一般,語出驚人!
我在琉璃珠內(nèi)修煉,不知年歲,當(dāng)我停下之時,已然是一晃九年,期間琉璃珠內(nèi)開啟了百方凈土,而這百方凈土之上竟皆是黃土,風(fēng)沙漫天,從南望不到北,我設(shè)了禁制,亦是不知這百方凈土之內(nèi)有無活物,有何特別之處。
“小師妹!鎖靈果沒了,我快餓死了!你看看我,都餓得丑了許多!”無暇苦了一張臉。
我扯起唇角:“鎖靈果是我的,你去找秦姑姑也好。梁嬸也好,便是隨龍乙出去吃山珍海味也好,就是莫要來找我!”
“為何?”
“我不會做飯!”
我說得理直氣壯,前世是掌家嫡女,今生有琉璃珠內(nèi)萬千金銀與好友數(shù)人,何須我學(xué)做飯?
無暇見苦肉計沒用,轉(zhuǎn)而竟是撒起嬌來:“小師妹——你看你剛來的時候,我還請你吃果子呢,對不對?師叔說過,做人要知恩圖報!”
他將“知恩圖報”四個字說得格外清晰,神情甚是認(rèn)真嚴(yán)肅,我差點(diǎn)便破功笑出來,清了清嗓子亦是滿臉嚴(yán)肅。
“師父一天不醒,果子便一天不能給你!”誰教你三日前騙我說師父醒了,我也是記仇的。
無暇聞言指著我緊抿了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最終恨恨道:“小師妹!這可是你說的!”
此話過后,他起身站定,深吸了一口氣,大喊:“師叔——小師妹說她有喜歡的人了,她要嫁人了——”
一記熟悉的冰棱自北而來,狠狠打在無暇的屁股上!這場面甚是滑稽,我如何也忘不掉,正是我初入琉璃珠時,師父與無暇的交集!
“師父!”我歡喜地喊著,卻是依然沒有看見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