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生活一
巴斯菲爾德是一個大城市,里面許多年輕的男男女女每天都在發(fā)生著不同的故事,或是相愛又或是離別,妮娜的爸爸媽媽就是在這兒認識的,但好景不長,僅過幾年婚姻,他們之間的愛情似乎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了。通常是媽媽喝醉酒和爸爸吵架,然后爸爸反駁,接著繼續(xù)吵架,然后爸爸摔門而出,媽媽繼續(xù)喝酒,無限循環(huán)。
媽媽生得很漂亮,但常年的與酒精作伴已經(jīng)讓她的面孔無可避免地衰老了許多,她有時也勸媽媽少喝酒,但媽媽總會點點頭,然后接著喝。
媽媽也有清醒的時候,她常常會以一種極為哀傷的眼神注視著窗外,仿佛是在等待著爸爸回家一般。
妮娜為媽媽難過,也為自己難過,也為父親難過。
即使兩人的婚姻名存實亡但兩人仍然不選擇離婚來結(jié)束這荒唐的一切,或許是想要維系這場婚姻的最后一點顏面,不想承認各自的失敗吧,妮娜想。
從外婆家回到巴斯菲爾德之后,她心情一下子又沮喪下來,仿佛是被迫塞入了某個不屬于她的地方一般,盡管在巴斯菲爾德待了很多年,甚至可以說在這里長大,但她仍然對這里缺乏著安全感,她總覺得,自己不屬于這兒。
今天爸爸回家了,他仿佛已經(jīng)疲倦于這些年的爭吵,他今天下班得很早,還帶著她卻超市里買了許多零食和食材,妮娜心里有些不安——爸爸從來沒有這么盡責過,如今對于家庭的熱情她不知道是來源于做了錯事的愧疚還是想要做錯事前的彌補。
“爸爸,你不想要這個家了嗎?”父親一臉興奮地和她談話,看上去似乎精力過剩一般,和平時那股頹喪的樣子截然不同,妮娜睜著大大的眼,忽然開口問他。
爸爸的聲音一下子啞在喉嚨里消失了。
妮娜不再開口。
她感覺自己說錯話了,但對于這個問題的提出她并不后悔。
晚上媽媽和爸爸一起在廚房里一起做飯,妮娜在客廳的地毯上半躺著看著電視,一邊注意著廚房里的動靜,媽媽和爸爸看起來在很愉快地聊著天,肢體接觸也很多,看上去他們又似乎回到了新婚時光,像一對熱戀的情侶,也像一對好朋友,可前幾天他們還在吵架摔東西呢,妮娜有些困惑。
“妮娜,過來嘗嘗這菜怎么樣?“媽媽的聲音從廚房傳來,聽上去很愉快。
“好的,我來了?!澳菽确畔逻b控器,拖著拖鞋走到廚房,媽媽正在小口地試菜,見妮娜過來遞給她一個勺子,妮娜試了下案板上泛著金黃色光澤的湯,自己的味蕾也在瞬間舒展開來了,或許這湯也因為做菜的夫妻的美好心情而變得滋味美妙了起來。
妮娜忍不住小啜了一口,媽媽看著妮娜的樣子偷偷笑了笑,和爸爸相視一笑,廚房里的氣氛越來越快樂了。
晚餐上媽媽正式宣布她和爸爸離婚的消息,媽媽說想讓兩人再回到單身時的感覺,但仍然住在一起,爸爸一邊附和一邊點頭,妮娜有點困惑——為什么想回到熱戀的狀態(tài)就一定要離婚啊,結(jié)不結(jié)婚有那么重要嗎?
不過這樣的辦法似乎還是有一點小小的效用,至少,作用男女朋友的爸爸媽媽吵架次數(shù)明顯少了很多,大家似乎又開始發(fā)現(xiàn)起對方的優(yōu)點了,于是對對方的容耐度也提高了許多,而媽媽除了節(jié)假日外喝酒的次數(shù)也少了許多,妮娜以為他們感情越來越好,甚至會很快又結(jié)上婚,但他們一直沒有,或許他們也心照不宣,如果又結(jié)婚的話,兩人的日子可能又過不長久。
不過打心眼里,比起以前的爸爸媽媽,妮娜還是更喜歡現(xiàn)在這種版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