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楠動了動嘴角,卻什么也沒說,小聲咽了口口水,加緊步伐緊緊跟著蔡陽笙。
“餓了嗎?”蔡陽笙看著不遠處開著的一家小餐館,緩緩開口。
“不”—餓,“餓”字還沒開口,余楠的肚子輕輕叫了幾聲,仿佛在抗議。
從早上七點多鐘出門,隨便吃了點東西就開始工作了,一直工作到現(xiàn)在,想不餓也難。
余楠嘴角抽了抽,神色尷尬。
蔡陽笙沒說話,淡然地牽著余楠走進小餐館。
小餐館擠在兩個小酒店中間,里面亮著微暖的光,照的人微醺。里面只有一個笑容溫和,圍著圍裙擦桌子的老阿婆笑容滿面地招呼他們。
對比隔壁兩家燈火通明人滿為患的景象,顯得有些寒磣。
蔡陽笙皺著眉看了看:“要不,我們去隔壁那家?!?p> “不了,我們就在這吃吧?!庇嚅辉谝獾負u搖頭,尋了一張桌子坐下。
她很喜歡這,她覺得這個一進來就熱情招呼他們的阿婆身上有一種近乎慈悲的淡然,和她待在一起好像整個人都能平靜下來。
這個亮著不甚明朗有些昏暗的小飯店,總給她一種家的感覺。這種感覺和隔壁兩家是真真切切不一樣的。
老阿婆溫柔的聲音讓余楠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
余楠坐下了,蔡陽笙只得作罷,隨她一起坐下。
老阿婆遞給他們一份菜單,操一口當?shù)氐姆窖裕骸坝惺裁聪氤缘?,隨便點?!?p> 蔡陽笙隨口問:““你喜歡吃些什么?”
“隨便??茨惆?,我都行?!?p> 客隨主便,余楠也不方便開口。
蔡陽笙聞言便隨意點了兩個菜,又把菜單遞給余楠,一副大老爺?shù)淖丝吭诘首由稀?p> 余楠嘴角抽了抽又加了一個小菜,一小瓶啤酒。
蔡陽笙看著她,揚了揚眉,嘴邊涌起一陣揶揄的笑意,似乎心情變好了些。
他不置可否把單子遞給了老阿婆,眼睛盯著前邊掛著地那臺小電視機看起了電視劇。
余楠眼睛則盯著窗外,好像在發(fā)呆,她余光看著蔡陽笙,看著他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劇忽然有一種想罵人的沖動。
什么嘛,明明是你帶人家來吃東西的,自己一句話不說,只顧著看電視是什么意思。
這樣想著余楠忽然覺得有一絲委屈,于是她低下頭撥弄著碗筷,不去看蔡陽笙了。
蔡陽笙忽然偷偷地笑了一下,沒出聲,又趕忙把頭偏了偏,把手擋在嘴邊,輕咳了一聲,又認認真真看起了電視劇。
不久,老阿婆端著一盤青椒炒肉,一盤醋溜土豆絲放到了他們的桌子上,“菜還沒上齊,手撕雞還在做,先吃這兩個菜吧?!?p> 又端上一大桶飯,笑容滿面地說到:“年輕人,要多吃點飯,阿婆這的飯免費的不要錢,大口吃,別客氣,吃得飽才能長的高?!?p> 余楠咧開嘴大聲笑到:“阿婆,我都這么大了,長不高了。”
阿婆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年輕人有什么長不高的,就算長不高也得多吃點飯。”
余楠連連點頭道:“好,阿婆,我們一定多吃點,阿婆家的飯好吃呢。”
阿婆爽朗地笑起來,臉上的皺紋皺在一起,如一朵飽經風霜的野菊花,好像經過了歲月的沉淀給人一種安心踏實。
七點半,墻上掛著的小型電視準時放起了晚間新聞。
里面正在播到今天的大型連環(huán)車禍事故,記者正在滔滔不絕的講述著救援過程。
畫面里車輛相撞的慘烈景象,醫(yī)院護士們爭分奪秒的搶救經過,病人家屬悲痛欲絕大鬧醫(yī)院的場景充斥著余楠的耳膜。
現(xiàn)場和新聞永遠是不一樣的,無論播出的新聞畫面有多么的慘烈,情況有多么緊急,現(xiàn)場有多么混亂,看新聞的人也只不過掉幾滴淚,討論幾聲,又或是為著不公謾罵幾句,永遠不會有親身經歷的真實感受,過幾天他們又可以和好友開心地交談,自由地逛街,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然而親身經歷的人永遠也沒辦法忘記那場災難的慘痛,罹難者失去生命永遠長眠地下,家屬永遠失去親人陰陽兩隔。
醫(yī)生呢?醫(yī)生永遠也沒辦法忘記那個自己拼命搶救,拼命想抓住的性命如一陣煙一樣煙消云散。
余楠聽到新聞面色蒼白,她背對著電視只能聽到里面的聲音,她動了動身子,回過頭想看看新聞里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