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遠(yuǎn)著實有些餓了,桌上的菜又都是他愛吃的,瑤華又親自為他布菜,梨月則是時不時的打趣幾句。
用過飯后,梨月望著窗外的月色道:“雖說今日月色不好,倒也是一彎弦月?!?p> “再過幾日,便是滿月了?!爆幦A道。
“二哥,”梨月眼神一轉(zhuǎn),道:“好久沒瞧過二哥練功了,也不知道功夫如何了?”
“你現(xiàn)在要試試?”顧承遠(yuǎn)眼都不眨道。
梨月忍不住瑟縮了下,悶悶道:“誰要和你交手,這么好的月色,讓你出去耍耍劍怎么了?”
“我也覺得不錯。”瑤華笑道。
隨后三人往桂苑去。
桂苑在純安宮正殿的后面,同正殿由一處空地相隔,此時錦芳捧著一把寶劍呈上來。
梨月噗嗤一聲,道:“錦芳姐姐這是打算把你家公主的房子拆了是不?”
顧承遠(yuǎn)伸手取過劍來,將劍從鞘中取出來瞧了瞧,道:“倒是把好兵刃,收起來吧?!彪S手遞還回去。
隨后輕輕一躍,到一處桂花樹下隨手摘下一段樹枝放在手中,權(quán)當(dāng)做劍用,正要動身形,瑤華忽然道:“等等?!?p> 隨即又道:“錦芳,去取我的琴來?!?p> 待錦芳將琴在亭中放定,燃上香便退至一旁,瑤華取下身上大衣后坐在琴凳上,含笑道:“我也來為你彈琴助興?!?p> 琴聲微動,顧承遠(yuǎn)身勢已起,因著他今日進(jìn)宮穿的一身白衣,月色之下頓覺一陣白影如練,上下翻飛。
一曲畢,顧承遠(yuǎn)也收勢在院中站定,梨月拍掌道:“好好好,公主的琴好,二哥的功夫好?!?p> 早有宮女送上酒來,將琴取回,估摸著時辰不早,梨月道:“我得先回藥廬了,二哥你且坐坐?!?p> 轉(zhuǎn)眼間院子里只剩下他二人,將大衣給瑤華穿上,顧承遠(yuǎn)道:“去前面殿里坐罷?!?p> 瑤華嫣然一笑,道:“去年這個時候,四面透風(fēng)的竹屋我也待過,怕什么?”
“你病還沒好,在這里吹風(fēng)怕會加重?!?p> “那倒是要你顯能耐的時候了,看你治不治得我這病。”瑤華斟酒給他,笑道:“現(xiàn)在想來如同南柯一夢般?!?p> 顧承遠(yuǎn)忽然道:“你膽子夠大。”
“錯了也不過是一死,不是嗎?”瑤華俏皮一笑,道:“況且遇上你顧少俠,比起三哥給我選的人,少俠年少英俊,不失為一個好人選。”
顧承遠(yuǎn)正待說話,忽然一陣梆子聲響,到了宮門落鎖的時候了。
兩人對望一眼,顧承遠(yuǎn)起身抱她在懷,輕聲道:“明天我處理完公事就來找你。”
和她一起走到正殿,掌事太監(jiān)胡公公已在那里等著。
等瑤華沐浴已畢正歪在炕上看書,秋姑姑笑吟吟的走了進(jìn)來,道:“公主,今日可要早些安寢了。”
將手中書放下,瑤華忽然道:“本宮記得姑姑有個侄兒也在京城?”
秋姑姑連連點頭,笑道:“奴婢那侄兒不愛讀書,也就靠給人作畫修書過日子?!?p> “本宮日后出宮開府,必定是帶上姑姑的,如今公主府正在修繕,就讓你侄兒去料理料理府上的園子罷?!爆幦A淡淡道。
秋姑姑高興不已,跪在地上朝她叩起頭來。
“起來罷,不必叩頭。你好好的服侍本宮,本宮也不會虧待你。”瑤華伸手將她扶起,繼續(xù)道:“今日辛苦姑姑了,去罷。”
待內(nèi)室又只剩她一人時,才靜靜望著屋外繁星點點的天空,喃喃道:“含山,你只能是我的駙馬…”
次日正是四月十一,朝會尚未開始,一道消息迅速傳遍朝野。
于疏林于將軍在上朝路上被人襲擊,身受兩掌毫無反手之力跌落下馬躺倒在地,被貼身的護(hù)衛(wèi)送回于府醫(yī)治。
元享帝尚未上朝便聽得此事,速派太醫(yī)去于府,還未反應(yīng)過來又收到顧承遠(yuǎn)顧將軍告病在家無法上朝的請假折子。
早朝之上除了文相人人自危起來,畢竟連于將軍都無反手之力那他們這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書生更沒反擊之力了。
朝會上眾大臣聲嘶力竭的要求皇上徹查此事,安撫好眾大臣之后元享帝立刻又加派周全帶著太醫(yī)前去于府探病。
退朝之后,元享帝坐在南書房的御案臉色不好的瞧著下面站著的文相,道:“文表哥,你覺得是何人所為?”
文相眉頭緊鎖,道:“皇上,于將軍實力在臣之上,卻毫無反擊之力,出手之人實力不容小覷?!?p> “這…”元享帝沉思半晌,道:“文表哥這幾日就暫歇在文華殿罷,不必回相府去了?!?p> 文相垂手行禮道:“多謝皇上關(guān)心,這皇宮守衛(wèi)也要加強??上ь檶④娨哺娌≡诩遥恢^何事?”
“朕也派人去瞧了,還未回來?!痹淼勰樕C穆道。
忽然門外來報,周全周總管和胡劉二位太醫(yī)前來。
“快傳!”
幾人進(jìn)來行過大禮后,元享帝道:“快說,兩位將軍如何了?”
“回皇上,”周全道:“奴才和胡太醫(yī)去瞧了于大將軍,先前去了黃、文太醫(yī)兩個也在,于將軍傷勢并不重?!?p> 見元享帝面帶疑色,胡太醫(yī)回道:“于將軍挨了兩掌不錯,只是那兩掌并未用多大掌力,只是被掌風(fēng)掃落在地,一時穴道被封這才昏倒過去。”
元享帝瞧了一眼文相,文相道:“于老將軍可說什么了?”
“說是于將軍只是皮外傷罷了,休息幾日就好?!敝苋氐?。
元享帝沉吟半晌,問道:“劉太醫(yī),顧將軍身體如何?”
“回稟皇上,微臣到了荼園并未見到將軍,只是里面的管家稱將軍并非有疾,而是去城外西山尋了一處地方練功去了。”劉太醫(yī)道。
文相微微挑眉,看了劉太醫(yī)一眼,將眾人表情盡收眼中的元享帝忽然道:“除了文相,其余人都下去吧。”
片刻后,書房內(nèi)又只剩下一君一臣。
“文表哥,你有何話要說?”元享帝問道。
“皇上,于將軍論起功夫來,朝中鮮有敵手,偏偏就有人能將他打的無反手之力…”文相道:“聽聞長公主宮中的梨月姑娘極為擅長醫(yī)術(shù),不如請她去瞧瞧罷?!?p> “你的意思是?”元享帝有些游移不定。
“正是!”文相拱手道。
“傳命吧!”
此時瑤華、端綺、梨月等人正在永康宮陪太后用膳,因著后宮宮門落鎖的緣故,于將軍受刺的消息還未傳到,眾人自是不知情。
談話間只見金嬤嬤略帶慌張的走了進(jìn)來,到太后身邊耳語幾句,原本滿面笑容的太后立時嚴(yán)肅起來。
“消息可是真的?”太后道。
“千真萬確,前后已有幾個太醫(yī)去瞧過了?!苯饗邒叩?。
聽罷,太后揮手讓伺候在側(cè)的宮女嬤嬤們下去,清清嗓子道:“于大將軍今日上朝時遇上了歹人,受了傷。”
瑤華等人面人皆是一驚,幾人你望我我望你的,驀了,瑤華問道:“傷勢可重?”
太后道:“傷勢倒是不重,只是人還未醒過來。”復(fù)而重重嘆氣道:“含山也告了病假在家?!?p> “什么?”瑤華一聲驚呼。
“公主別擔(dān)心,二哥估計是找個僻靜地方練功去了。”梨月笑著安慰道,心中卻覺得有些不對。
太后道:“劉太醫(yī)回來也是這么說的,華兒不必?fù)?dān)心?!?p> “太后,”梨月笑吟吟道:“不如派我去于府瞧瞧于將軍?”
“若你愿意,哀家倒是想你辛苦一趟。”太后眼含笑意的看著她,接著道:“月兒,哀家喜歡你這孩子,你也知道于老夫人的意思,去罷?!?p> 梨月回純安宮去取自己的藥箱,心中隱隱有些擔(dān)心。
荼園并不靠近大街,當(dāng)初大哥大嫂兩人住下的時候,長公主可是出了銀兩并了后邊的房子,有專門一大片空地練功用的。
又想起于疏林的傷勢來,老將軍說沒受內(nèi)傷卻又昏迷不醒,漸漸有些不安起來,總覺得此事透著幾分古怪。
待她拿著藥箱回到永康宮時,金嬤嬤和??偣軆蓚€在太后囑咐下備好了藥材、禮品正等著她。
三輛馬車依次駛出皇宮,行了半個時辰才到于府。
于府此時大門緊閉,擺出一副閉門謝客的姿態(tài)來。
待馬車停穩(wěn),梨月不待小太監(jiān)來扶,先行跳下馬車,拎著自己的藥箱等后邊下來的金嬤嬤以及第二輛車上的福總管,此時早有小太監(jiān)上前拍門。
不多時,便有管家模樣的人從角門處出來迎接,將三人讓進(jìn)于府,福總管悄悄道:“于管家,大將軍傷勢如何了?”
那管家重重嘆了一口氣,道:“老太爺說是未傷及心脈,可大爺?shù)浆F(xiàn)在人還在昏迷著。”
??偣芤哺@兩聲,一路隨著管家走進(jìn)于疏林的征鴻院,一路所見丫鬟小廝來往不斷,手中端的無非是已經(jīng)熬好或者拿去煎的藥材。
跟在金嬤嬤身后一路聞得藥草味道,梨月心中越覺得害怕起來,全部是些護(hù)心脈用的,難不成老將軍對內(nèi)力并不擅長,這才說未傷及心脈?
于疏林的院子名為征鴻院,位于東邊跨院處第二個院子里,過了院門正是一個四四方方大院子,兩面則是廂房,正對著就是三間正房邊上附著兩間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