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不讓何光回去,就把他放在自己大營里做了個千戶,前些日子收到太后手書,便將何光調(diào)到靈州做守將,好協(xié)助顧承遠(yuǎn)募兵、練軍。
何光指著這院子笑道:“托了幾位爺?shù)母?,大將軍一聽說幾位要來,便吩咐人買下了這處宅院送給我,讓我收拾出來給幾位爺歇腳用?!?p> 怡王和寧峰自然住在主院,顧承遠(yuǎn)帶著于柳二人住在東院,張廣容和馮卓予則住在西邊院中,院中各有婆子丫鬟伺候著。
三日后,靈州城知州賀章上門下帖請幾位于初六日到清水河畔清和園洗塵接風(fēng)。
怡王帶著寧峰在靈州城內(nèi)四處閑逛,只覺此處雖比不上京城繁華,卻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顧承遠(yuǎn)帶著柳和風(fēng)、于酉林兩人在附近山窩里轉(zhuǎn)悠了,將此處地形探看仔細(xì),囑咐二人過完年開了春準(zhǔn)備采藥,以備不時之需。
于酉林倒還好,并無意見,唯有柳和風(fēng)苦著一張臉道:“二哥,我喜歡的是毒藥,不是給人治病療傷的?!?p> 顧承遠(yuǎn)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柳和風(fēng)立刻說道:“二哥我很愿意,我才不是藥老那樣的人呢?!?p> “背后說人壞話,討打!”堆滿枯枝落葉的山石后忽然傳來一陣說話聲。
三人皆驚,尤其是顧承遠(yuǎn)手一揚已將于柳兩個人攔在身后,朗聲道:“不知哪位前輩在此,還請出來一見?!?p> 石頭后并無任何聲響,片刻后又聽得一聲冷哼,只是聲音仿佛又變了一個人,聽起來年邁蒼蒼道:“老人家腿腳不利索,走不動道了?!?p> 聞言,顧承遠(yuǎn)突然點腳起身躍到大石之上,一掌往下拍去。
石頭底下的人只覺掌風(fēng)來襲就地往前一滾,回過神來又換了正常聲音道:“顧含山,想打架是嗎?”說完身子往上竄出幾丈遠(yuǎn)。
“很久沒打,手是有些癢癢?!鳖櫝羞h(yuǎn)飛快答道,身子已經(jīng)和他纏斗在一起。
于酉林頗有些擔(dān)心,柳和風(fēng)卻驚喜的喊道:“藥老你啥時來的?”
“這就是藥老?”
望著眼前一頭白發(fā)的身影,于酉林吃驚道。
“正是,”柳和風(fēng)興奮道:“這下好了,有人幫我們倆了。我可告訴你,藥老的毒術(shù)比我高明多了,武功也很厲害?!?p> “那,比起顧二哥呢?”
“這個,難說。論起功夫來,兩個人不分上下,但是毒術(shù),二哥可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藥老?!?p> 枯草之上,兩個人打的正是難舍難分,身影快的幾乎看不清楚。
于酉林心中暗道:“我定要跟顧二哥學(xué)功夫,這一招學(xué)到手,才不怕沙場之上被敵人束縛住。”
又過了半個時辰,纏斗在一起的兩個人方才分開。
于酉林定睛一看,這藥老三十來歲,滿頭白發(fā),生的身材魁梧,面目甚是俊朗。
柳和風(fēng)疾步走到他身邊問道:“藥老,你什么時候來的?”
“哼,我那小徒兒如何了?”藥老沒回他,卻問顧承遠(yuǎn)道。
“長公主將他照顧的很好,給他起了名,姓林、名行舟?!鳖櫝羞h(yuǎn)將衣衫理平,淡淡回道。
“林行舟?”藥老沉思片刻后答道:“我的徒兒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女子來取名字了?”
顧承遠(yuǎn)面色一冷,道:“瑤華愿意給他起名是他的福分?!?p> 藥老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忽而笑道:“取就取了,等哪天我這徒兒長大了問我名字怎么來的,就說是他娘給取的?!?p> “是嗎?”顧承遠(yuǎn)面上一冷。
“當(dāng)然?!彼幚夏樕蟿t是一臉壞笑。
“能做藥老大弟子的干娘,也算的上是瑤華的造化,只是倘若這孩子長大了知道他師父在他娘需要幫忙時卻是袖手旁觀,可還會尊重你?”
藥老一時語塞,又道:“哼,顧含山,你別當(dāng)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左右我是來了這靈州城,助你一臂之力也就罷了,但是想讓我對付乞顏那個老頭,那可不成?!?p> “當(dāng)然?!鳖櫝羞h(yuǎn)抱拳以示謝意。
一把抱住藥老胳膊的柳和風(fēng)喜不自勝道:“藥老,我可找到你了,你不知道上次我被大姐逮到,差點打了我一頓?!?p> 藥老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活該,誰讓你沒事招惹她的?!?p> 四人在此處閑談半天,終于決定顧承遠(yuǎn)暫且回去,藥老帶著于柳二人在這山中待上幾日。
回到靈州城何宅之后,正趕上于家旁系的一位小輩于茂上門拜訪于酉林。
知道沒趕上自己小叔叔也不介意,見著了顧承遠(yuǎn)自來熟道:“顧將軍,久聞大名,如今可見到您了?!?p> 兩個人寒暄幾句,多是于茂在說,顧承遠(yuǎn)在聽。
在花廳坐了一個時辰,幾乎于茂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大大小小全說了個遍,這才喝口茶,道:“將軍,前幾日我收到大伯的信,讓我全權(quán)協(xié)助您?!?p> 顧承遠(yuǎn)微微點頭,抱拳道:“多謝于守備?!?p> 于茂一擺手,笑道:“這有何可謝的,若說起來啊,我倒是盼著您來,此處雖有秦大將軍和桂大將軍看著,可實際上兩個人誰都不樂意管?!?p> 隨即又小聲在他耳邊說了起來。
次日一早,張廣容和馮卓予被于守備帶到大營里,同當(dāng)?shù)厥剀娨黄鹁毐?、?xí)武,同時查探地形,確認(rèn)端王的大軍被帶來后在何處扎營。
到了正月初四,顧承遠(yuǎn)同何光二人也不騎馬,沿路就往城外大營去,一路上寒風(fēng)凜冽,偶爾夾雜著雪花,倒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
恰巧走到甜水河處,岸邊停駐著一架畫舫,怡王正端著酒站在舫前木板上,示意他往前去。
顧承遠(yuǎn)輕調(diào)內(nèi)息,腳尖一點踏河而過,輕飄飄落在了畫舫前。
“好俊的功夫?!扁鯇⑹稚暇票f給邊上伺候的侍女,雙手拍掌笑道。
“多日不見,王爺真是瀟灑?!?p> “瀟灑談不上?!扁跎焓钟钤谒缟?,被他躲了過去。低頭看了看邊上伺候的侍女,那侍女含笑福了福身,轉(zhuǎn)身往畫舫里去了。
“哼,還想著娶我妹子,連我這個做舅兄的都不給個好臉色么?”怡王不罷休的再次伸手搭在他肩上。
顧承遠(yuǎn)看了他一眼,倒是沒再躲。
兩個人往河中看去,兩岸枯木叢生,只覺一陣凄涼,末了,怡王忽然笑道:“妹夫,初六那日的洗塵宴可要去?”
“當(dāng)然?!?p> 怡王微微一笑,道:“靈州地處西域邊陲,可也出了不少美女,含山要不要瞧瞧?”
顧承遠(yuǎn)微微側(cè)身,避開了他的手臂道:“王爺若是醉了就去里面坐坐,吹了冷風(fēng)生了病可就不好了?!?p> 怡王哈哈大笑起來,道:“你是將軍,我是不知名的木五爺,比起來自然你更受歡迎些。這些個女子自然也想同你結(jié)交結(jié)交。”
顧承遠(yuǎn)伸手搭在畫舫的欄桿上,道:“王爺,有話直說?!?p> 怡王也隨他雙手搭在欄桿上,望著遠(yuǎn)方若隱若現(xiàn)的山谷道:“瞧這城中的百姓,日子過得都算順當(dāng),一旦兩國征戰(zhàn),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百姓比比皆是,為了一個女子,這代價會不會太大?”
“如果兩國不交戰(zhàn)呢?”留下這么一句話,顧承遠(yuǎn)翻身踏水去到岸邊,回頭朗聲道:“王爺,若因為她導(dǎo)致兩國交戰(zhàn),怕她也不贊成?!?p> 望著消失在岸邊的身影,怡王嘴角顯出一絲笑意來,轉(zhuǎn)身又醉醺醺的往畫舫里走去。
正月初六日,賀知州邀請本地官員為木五爺、顧承遠(yuǎn)等人在清水河河畔碧園內(nèi)接風(fēng)洗塵,又傳本地十幾個名妓前來伺候。
碧園位于清水河河畔,距離靈州城不過一里,每年開春,知州都會在此處設(shè)宴,如今因著怡王等人,便在初六就在此開宴了。
因著寒冬,兩旁雖植有數(shù)千株柳樹,又栽有幾十種名花名草,如今只是一片枯榮之象。
碧園內(nèi)有一處三層的閣樓,名為碧月閣,閣上四面明窗,往外望去,茶樓酒肆、田莊魚舍盡收于眼內(nèi)。
賀知州帶著眾官員在園門外候著,十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名妓也在兩旁站著,個個是艷妝華服、珠圍翠繞的。
此時鼓樂已起,怡王雖名義上不再稱自己是王爺,但依舊走在最前,帶著幾人在賀知州的帶領(lǐng)下進(jìn)了碧園。
眾人分主次坐下,已有侍女獻(xiàn)上茶來。
怡王笑道:“如此盛宴,過于辛苦諸位了?!?p> 賀知州拱手笑道:“五爺,哪里話,略備薄酒罷了?!闭f話間,數(shù)十個名妓已走上席間,各坐一處,期間說說笑笑,好不歡愉。
于柳二人挨著顧承遠(yuǎn)坐,有幾位身姿婀娜的名妓就要在他們身邊坐下,柳和風(fēng)伸手嘻嘻笑道:“這位姐姐,我們這處不必了,去其他地去罷?!?p> 那女子正要說話,首席上的怡王已是握住身邊女子玉手呵呵笑道:“罷了,這幾位邊上就不必送美人去了?!?p> 說罷伸手一指張廣容、顧承遠(yuǎn)二位,道:“瞧見了嗎,那一位乃是馮小將軍,這是張副將,你們多去伺候伺候這兩位吧?!?p> 馮卓予一見便知這些乃是當(dāng)?shù)氐拿?,就也笑了起來,伸手?jǐn)堊∑渲幸晃慌拥睦w腰笑道:“怕是張副將也不需要這些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