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見青山才見樓

　　老怪發(fā)現(xiàn)小貓爺對這種汽車火車飛機之類的交通工具特別難以忍受，一上就睡了，暈來暈去。

　　問他，他也不說。

　　老怪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微笑，早有預料的偷了鄒胖子的純手工羊毛大圍巾給他當被子。

　　至于這個預料，有多早呢？

　　鬼曉得。

　　小貓爺看著很年輕，放在學校當學生都沒問題，應該說是毫無違和，說不定還能捧個校草來當當，他兒子就是這樣。

　　只要老師同學們不怕那雙空的目無所物的眼睛。平靜的沒有絲毫人的情緒，是天生存于黑暗的孩子。

　　在這一行里，他就是天生的王，太合適了。

　　……也太可惜了。

　　老怪看著靠安全帶吊著的七，小貓爺哪怕是睡的滾瓜爛熟也一直緊緊抱住密傘，上面紅繩編織的小牌子跟隨著汽車的搖晃發(fā)出很細小不鬧耳的聲音，應該是被七用什么東西給堵住了。

　　他眼底是不易察覺的溫柔，憐憫，和愧疚。

　　也只有在這種誰人不知的時候，他才會露出一絲破綻，讓人窺探一眼那沉重的已經(jīng)算是負擔的感情。

　　而不是面具一樣的笑。

　　“你是無辜的?！?p>　　老怪收斂自己的情緒，諷刺的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針對誰。

　　樓外樓是個很神奇的地方。

　　老怪他們一路從京都繞過燕山踩進了冀地的地界，他們?nèi)チ颂粕降那嗌疥P。

　　走的都是無比偏僻的地方，山路十八彎十九折，陡的時候胃都能吐出來，峭的時候老司機也要捏一把汗戴串佛珠，這一路的滋味不提也罷。

　　為什么走這么險阻的路？七沒問，受于家族的訓誡，他不可能有這個探究的心思去質(zhì)疑或者反抗。

　　家主把他安排的很妥當。

　　可七不問，老怪倒是對他解釋了一下。

　　為了保密。

　　獨自一人時，他的行蹤不能泄露出去。

　　七記住了。

　　至于為什么要帶上他，這是個順其邏輯后自然而然就會冒出的想法。老怪也能猜的到，他看著七什么也沒說，只是神秘的笑了笑。

　　路過鎮(zhèn)子的時候老怪會稍稍停留補給一下，七大概是漸漸適應了汽車，沒再低燒過，臉色已經(jīng)好了很多，有時還能清醒一會兒，安靜的看看窗外的風景。

　　直到老怪從某個山頭遠遠看見了因沒有維修而殘隕的野長城，像一條伏在大青山上蜿蜒綿亙的龍，他知道，他們到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花了些功夫來到了某個熱鬧的縣區(qū)。老怪拉著七的手，穿梭在人群中，畢竟這里的風景名著也是有的，吸引了眾多游玩的旅客。

　　老怪給七套上一件防曬衣，又戴一頂大草帽，草帽上還有副裝飾性的眼鏡，很輕松的遮去了小貓爺那與世隔絕的氣質(zhì)感。不再惹人注目。

　　“去哪里？”

　　看老怪領著他來來回回，大概是受到了老怪暗示性的引導，七終于提問了。

　　“你應該多有些好奇心，不懂就問?！崩瞎痔崃艘幌履樕闲沦I的墨鏡，露出了一點眼角，“我在找人?！?p>　　找誰？

　　仿佛是受到了某種制約，七剛想開口詢問又合上了嘴巴。

　　這點動作顯然逃不過老怪的注意，他眉頭一跳，有點麻煩了。

　　這顯然是從小培養(yǎng)出來的刻在骨子里規(guī)則，哪能容他反抗。

　　也正是如此，不然老怪哪能這么快這么順利就套到小貓爺，還能把他留下來。

　　不正是利用了這些規(guī)則嗎。

　　可當自己來突破的時候，還真是棘手啊。

　　“我在找一個領路人?！?p>　　山不來我我去來山，老怪思索，他必須要主動出擊。

　　“想要去樓外樓，就必須要找著領路人，他們可能是任何一個人，小販、叫花子、皮條兒、小混混……都有是他們藏起來的偽裝?！?p>　　“所以，我得戴上墨鏡?！币娖呖粗约海瞎值溃骸叭说难凵窈蜌赓|(zhì)是藏不住的，我戴上墨鏡去觀察，就不易被他們發(fā)現(xiàn)咱在看他?！?p>　　也不容易被人當成神經(jīng)病。

　　七敲了敲青銅鈴鐺，“沒有固定點？”

　　老怪驚訝了一下，猛擼了一把小貓爺，笑著說道：“哪有那么簡單?！?p>　　“向來有山外青山樓外樓，不見青山才見樓的傳稱?！?p>　　“看不見摸不著，又實實在在的存在，盡跟你兜心呢。他們這手玩的賊溜了！”

　　正午，是太陽最辣的時候。老怪他們在七拐八轉(zhuǎn)的小巷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間小食肆，里面普普通通沒什么好看的，地處不好風水不通，人煙少的可憐。

　　明明是最忙碌的時候，可整個小食肆里空空蕩蕩，老怪他們是第一批客人。

　　也可能是最后一批。

　　“有本事把店面開在這么個只求緣分的地方，想必老板也有一壺不怕巷深的好酒？”

　　食肆里沒有伙計，只有一個在柜臺上打著瞌睡的老板。

　　他一臉醒時的迷糊，很不耐煩道：“這里早不是什么餐館了，也沒有酒，快走快走！”

　　老怪置若罔聞問：“有水嗎？”

　　老板抬頭看了他一眼，指指他們背后，“喏，雪碧可樂礦泉水都有，自個挑?！?p>　　老怪道：“我要的水，是青山碧水，越濁越好?！?p>　　老板打了個哈欠，他撐著頭，懶洋洋道：“年輕人，我這兒只有農(nóng)夫山泉牌子的水，你愛要不要，雞蛋里挑骨頭你高人一等??！”

　　七有點疑惑的看向老怪。

　　老怪只是道：“麻煩您了?！?p>　　老板要生氣了，“你這人也真是的，聽不懂人話是吧？！”

　　老怪看著他，沒人能看見那墨鏡下的神色，“麻煩您了。”

　　老板心里真是無語了，這人怎么不聽勸呢？

　　“年輕人，碧水汪洋需乘舟，鐵腳金鞋也被咬，這一腳下去可不妙?！?p>　　老怪道：“乘舟已渡兩岸，一網(wǎng)可值千金?！?p>　　“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那我也不多嘴了?！崩习鍘麄?nèi)チ藘λ暮蠓?，揭開其中一個缸蓋，里面還有半缸水。

　　“請吧！”

　　七：“……”咋回事？

　　老板道：“樓里難進，樓內(nèi)難出，不問人去，不留人歸。望兩位，妥了！”

　　老怪向老板點點頭，先一步跳進缸里頭，七也跟上。

　　老板在外面，把蓋子又揭上。

　　他自言自語著，“放他們進去應該不礙事吧，都怪那孩子太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