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紫蘇對房屋的介紹,楊安看到了希望,壓在心頭的巨石頓時輕松了許多。
在紫蘇的帶領下,楊安來回幾趟查看著這套房屋的布局與結構,熟悉和記憶著了這套房屋的每一個細節(jié),著重查看了樓梯、房門和陽臺,并在樓上嘗試怎么撥開樓頂上樓梯間的門栓。
當楊安順利地從天臺上打開樓梯間的大門,緩緩地打開門,小心地從上而下時,他的心態(tài)都慢慢地發(fā)生了變化。當他再次躡手躡腳地查看樓梯和房間,映入他眼簾中的景物,他感覺都有了細微的變化,仿佛眼前這一切就是即將潛入的那套房子一般,仿佛即將展開一場地生死搏殺。
紫蘇看到了楊安認真而緊張的模樣,嫣然一笑道:“楊安,看你把自己緊張的,這是在我的家。我看,你還是直接報巡捕房算了,你一個人過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楊安搖了搖頭,說道:“不行,還是我自己去才放心?!?p> 天臺上,楊安認真回想剛才查看這套房屋的情況,按照胡立德說道的小型戰(zhàn)斗事前推演的方法,在心中來回推演進去以后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從劍眉姐、小荷還有小海子他們可能的位置,看管人員的數(shù)量、位置及其配帶武器、戰(zhàn)斗力等情況,以及最可靠的營救方法。對方的人員情況一無所知,如何推演。楊安沉默地推演了一會,還是沒有什么明確有效的方法和明朗的結果。楊安不禁有些灰心,想到自己一個人前去營救,楊安擔心對方手中有槍,心里暗暗后悔下午在戰(zhàn)場清理中沒有撿上一把日軍手槍和子彈帶著,有了手槍就會有底氣前去營救?,F(xiàn)在回診所取槍又怕來之不及,看來只有一個人前去。
想到對方也會擔心開槍暴露,想到池田對高橋的告誡,心神頃刻安寧不少,終于下定決心賭一把。
這一排房屋是三層的樓房,房頂還有一個一層樓高、貫穿房屋縱深的樓梯間通向天臺,并把每戶的天臺進行了自然分隔,讓每一戶都有獨立的天臺。
站在天臺上,楊安看著這高高的樓梯間,怎么越過去又成了自己的難題。他看著紫蘇問道:“家里有沒有梯子?”
紫蘇答道:“沒有,天臺上有一根曬衣服用的竹桿?!?p> 楊安把竹桿拿在手里看了看,把一端放到地上壓了壓,感覺到這竹桿并不能承受起自己的體重,說道:“這竹桿有點細,怕是承受不了我的體重,如果斷了弄出動靜,讓他們有所準備,怕是再沒有機會了?!?p> “哦,我想起來了,家里還有一個修電燈用的木質(zhì)架梯。應該就在下面的雜物房間里?!弊咸K說道。
二人從樓下房間取來架梯,這架梯高度顯然不夠,二人把架梯放到那樓梯間的外墻下,紫蘇扶好梯子,楊安爬上去梯子試了一試,他的手只能夠勉強挨著那樓梯間的平頂。
看到這個情況,紫蘇一聲嘆息,灰心地說道:“楊安,放棄吧,要不還是找巡捕房?!?p> “紫蘇姐,我有辦法了,把這梯子放在你家的麻將桌子上?!睏畎灿悬c興奮地說道。
“不行,那不穩(wěn),你會摔下來的。”
“不要緊的,把那根竹桿沿墻放直點,你扶著,我在上面抓著竹桿,梯子不就穩(wěn)了,竹桿受力也小?!?p> “那你上去了又怎么下來?”
“我再把竹桿放到那邊,靠墻豎直點,抱著竹桿滑下去,我小心一點絕對沒事?!?p> “那萬一竹桿斷了怎么辦?”
“沒事的,這竹桿坡度放得大一些,靠近墻腳一些,竹子受力就小一些,再說我才九十多斤,真的沒有問題的?!?p> “你怎么這么聰明,我都有些忌妒了。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要太過自負,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看到這個小弟弟如此聰明,紫蘇心中更加憐愛起來。
說完,二人又下去把麻將方桌搬了上來,擺在了墻腳下。這時,只聽到隔壁的小院鐵門“咣當”一響。
楊安從天臺上小心地快步走到房屋正面這邊的女兒墻跟前,屈著身體、探出頭想偷偷地查看情況。
看到楊安的小心,紫蘇也湊過來想跟著看一看。
聽到紫蘇輕微的腳步聲音,楊安沒有回頭小聲喊道:“小心!”他向后伸出左手推攔紫蘇防止她走到女兒墻邊,沒有想到一掌正好推到了紫蘇胸口。紫蘇胸口意外受襲,加上又是夜晚,驚得她“啊”地一聲驚叫,她的驚叫剛剛發(fā)出,又意識到不能出聲,迅速用手捂住了嘴巴,止住了聲音。
聽到紫蘇的驚叫,楊安心驟然懸了起來,迅速低頭、蹲下,又同時一把壓下了紫蘇的肩頭,紫蘇也跟著蹲了下來,躲避以防被樓下的人查探到。
“不會被聽見和發(fā)現(xiàn)吧?”紫蘇愧疚地小聲問道。
“不知道?!?p> 過了幾息的時間,沒有聽到鐵門響動和門鈴的聲音,楊安又重新探出半個頭來向下面看去,只見高橋的背影遠去,隔壁小院也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情況。這時,楊安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人也輕松了許多,轉(zhuǎn)身對紫蘇說道:“沒事,那個人走了。”
“唉,差點誤了你的事?!?p> “沒事,紫蘇姐。這么晚了都還來麻煩你,真的要好好謝謝你!不管今天的事是成功,還是失敗,我都要謝謝你。”楊安像在說著臨終遺言一般。
紫蘇也聽出了異樣的感覺。
“紫蘇姐,如果失敗了……?!苯又?,楊安又平靜地說道。
楊安的嘴被一只小手堵住,只聽到紫蘇嗔道:“不許瞎說!這樣不吉利?!?p> 楊安輕輕拿開紫蘇的小手,一臉正色地說道:“紫蘇姐,我還是跟你說實話吧,來綁架侄兒他們的人是日本人,日本人是魔鬼!我這兩天在前線轉(zhuǎn)運傷員,也拿過槍打日本鬼子。現(xiàn)在的營救是一場戰(zhàn)斗,是你死我活的戰(zhàn)斗!”
“楊安,姐不允許你去冒這個險,這太危險了!我們還是找巡捕房吧?”紫蘇將楊安的右臂緊緊地摟在了胸前,一副小女人模樣關切地說道。
聽到楊安在前線轉(zhuǎn)運傷員,還打過鬼子,這孩子還不到十八歲,想到昨天這孩子睡著時滿臉的鹽粒與塵土、滿身汗?jié)n與血跡,心中升起無限的敬意與憐愛。
聽到他說這是一場戰(zhàn)斗,對手還是日本人,那這營救的兇險自然是難以想象,當然希望他不要一個人以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