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客氣了,您的回鍋肉做得好,我早就聽說了;”江一帆說,“你接著吃飯吧。我是昨天回來的,今天向總公司的領(lǐng)導(dǎo)匯報。下了班我就來了。唐老說,錢智禮剛跑,朱繼文就給滿慧君打電話,加油添醋地說意大利出了大事,弄得人心惶惶。他已經(jīng)上你們家來過了,讓你們安心等消息,不要太緊張?!?p> “可不,”金秀英給江一帆倒了一杯茶,“唐老那天來說小曹跑了,豐盛公司簡直就炸了營。我們都替你和鳳兒揪著心呢?!阕?,肉我都煮好了,回鍋肉一炒就得?!?。
“錢智禮后來和我聯(lián)系,回來了,就算沒有什么大事兒,一切正常。”江一帆說,“我趕著來,就是要叫你們安心,嘛事兒也沒有。我還要謝謝你們生了個好閨女。靈鳳可是好樣的,小小年紀(jì)遇大事沉得住氣。說服錢智禮回來,她可是出了不少力,費了好多話啊?!?p> “你別盡夸她,鳳兒終究是年輕沒見過大事,還需要你替她把關(guān)?!苯鹦阌?,臉上泛起了紅光,情不自禁地笑了。
“這倒是的,這閨女從小主意大,從來不聽別人的話?!辩娏艰膊恢朗窃诒頁P還是在批評,總算說了一句話吧。
金秀云只是紅著臉,盯著江一帆聽他說話,生怕漏掉了一個字兒去。
金秀英把一盤回鍋肉端了上來,她說:“小江,這些天來秀云不知道發(fā)了哪門子神經(jīng),天天跑到我這兒幫我做菜,特別是研究做川菜。她自己家是北方人,川菜平常很少吃,她卻喜歡做回鍋肉。你嘗嘗,我們做得地道不地道?”
江一帆夾一塊肉片吃了,贊不絕口:“地道!五花肉買得好,肥瘦正合適,煮的火候也恰到好處。炒得好,尤其是這郫縣豆瓣醬,那還是很難淘換的啊。”
金秀云抿著嘴樂:“那你就多吃點?!?p> 在意大利。
江一帆一行三人離開了伊莫拉,取道羅馬回國。鐘靈鳳和朱繼文也被尤尼瑟爾公司的車接到了薩索羅的一間酒店。住下之后,第二天吃過早飯,尤尼瑟爾公司的一個帥小伙子,名字叫做貝倫諾的,開車把他們接到公司的實驗室,開始了培訓(xùn)。
貝倫諾的英文不錯,他自我介紹,說他是畢業(yè)于歐洲最古老的博洛尼亞大學(xué),學(xué)的是化學(xué)。不過他對古老的東方的文化很有興趣,很想學(xué)他們的先賢馬可波羅,有機會到中國去轉(zhuǎn)轉(zhuǎn)。鐘靈鳳和朱繼文,是他第一次見到的中國人。他很高興,一定會努力教會他們用釉料做成各種瓷磚的技術(shù)。
意大利人說英語,發(fā)音雖然不像英國人和美國人那樣標(biāo)準(zhǔn),帶有意大利語發(fā)音的一些特點,可是英語對于他們說來,是外國語,說起來都比較慢,每個音節(jié)都說得清清楚楚,用的也是最常用的字詞,很容易聽懂,鐘靈鳳是完全沒有問題。即便是這樣,對于朱繼文來說,貝倫諾說的是什么,還是雞同鴨講,一頭霧水。他沒有辦法,貝倫諾對他說什么,他只好點頭。貝倫諾以為他聽懂了。這樣鬧了好幾次叫他拿剪子他給你拿鍋鏟的笑話,貝倫諾才知道他根本什么也沒有聽懂。只好把教給他要做的事,先告訴鐘靈鳳,再由鐘靈鳳轉(zhuǎn)達給他。
第一天,是貝倫諾講釉料在瓷磚生產(chǎn)中的工藝原理。鐘靈鳳津津有味地、用心地聽著,朱繼文可是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傻傻地這里瞅瞅,那里看看,場面煞是可笑。
下了班,貝倫諾開車送他們回酒店。各自回房洗過澡之后,他們到餐廳吃飯。他們各自點了一份比薩,一罐啤酒。
朱繼文用手拿起一角比薩,說:“靈鳳,我來意大利這幾天,別的還都沒有習(xí)慣,連雙筷子都沒有,怎么吃呀。就只有這個意大利烙餅還行。也不用什么刀子,叉子,直接用手拿著吃,挺方便。這烙餅的餡兒花樣還挺多。在我老家吧,烙餅的餡兒也就是韭菜、茴香,要不再加點兒小蝦米,最好的就是羊肉大蔥了?!?p> “那倒是,”鐘靈鳳一面用刀子切著比薩,一面說,“聽說,這意大利的面食,還是當(dāng)年馬可波羅從中國學(xué)回去的呢?!?p> “那他可學(xué)走樣了,”朱繼文手拿著比薩,大口吃著,接著喝一大口啤酒,“咱們的餡兒餅的餡兒是放在餅中間,用面把餡兒全裹嚴(yán)實了。他們這餡兒餅,餡兒是撒在面餅的一面,在煎的時候,怎么翻個兒呀?”
“嗨,人家是烤熟的,不用煎,不需要翻個兒?!辩婌`鳳感覺該放松一下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該說點兒笑話了,“我還聽說,馬可波羅回意大利之后,告訴別人中國的餡餅多好吃,意大利人就學(xué)著做,可是把餡兒攤在面皮上以后,卻怎么也想不出如何把餡兒包起來。只好這樣攤著整熟了,就成了今天的比薩啦?!?p> 幾大口啤酒下肚,一個比薩很快被朱繼文消滅掉了,他又要了一個。
“慢點兒吃,別噎著了,又沒有人和你搶。還是外國人吃飯的方式好,各吃各的。要是按照咱們中國人的吃飯辦法,放在一起伙著吃,我和你在一起吃飯,我就得餓死,你呢,就會撐死了。”鐘靈鳳拿朱繼文開始打趣起來。
鐘靈鳳回到客房,再洗了一個澡、懶洋洋地,提不起精神。坐在床上,把電視頻道轉(zhuǎn)換了一個遍,也提不起興趣來。她拿起電話,想給江一帆說點什么,在撥號的時候,才想起江一帆已經(jīng)回國了。小江是不是回家見到媽媽和小姨了?小江曾經(jīng)是小姨的對象,虧得沒有成,要是成了,豈不是成了我的長輩。那多別扭。我不要他成長輩。唉,造化弄人,哪里有什么有情人終成眷屬?是有情人終成不了眷屬吧。我自己,能和誰成眷屬呢?
這一晚,鐘靈鳳做了一個夢,那個男人,始終看不清面孔,是自己的初戀情人婁曦東?還有些像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