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帆回到特種材料廠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晚飯的時間。他去澡堂洗完了澡,回到宿舍,陸芳靜已經給他買好了晚飯。另外BJ的聞孟巖寄來了一封信,陸芳靜一起送到了他的宿舍。
陸芳靜說:“這稀飯和炸饅頭都涼了,要不要我拿到食堂再加熱一下?”
“不用了,我就愛吃涼的。食物太熱容易得食道癌。”江一帆說,“你吃過沒有?要不要一起吃?”
“我吃過了,你吃吧”陸芳靜說,一面拿出江一帆平常的吃飯碗,用暖壺里的熱水沖了沖,又用自己的手絹給擦干了,從飯盒里盛出稀飯,放在江一帆的面前。
“芳姐,你這么周到地照顧我,真讓我不好意思,實在是受寵若驚?!闭f完,江一帆端起飯碗,喝了一口稀飯,又用筷子夾了一片炸饅頭片,吃了一筷子燒茄子。已經很餓的胃被這些好吃的東西填充了進去,立刻感覺非常舒服和滿足。
今天見到魏院士,魏院士還邀請自己參加他的研究團隊,讓江一帆的心情大好。他一面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面說:“別人說我的命不好,我就說老天爺對我特別眷顧。你看,芳姐,前幾天是‘紅袖添香夜讀書’,今天呢?是‘紅袖添粥快朵頤’,哈哈……”
江一帆像個粗魯?shù)哪凶訚h,盯著陸芳靜的眼睛看,開懷大笑。和這些天來的江一帆判若兩人。
陸芳靜再沒有想到江一帆會變成這個樣子,一個有點不講理的強悍男人的樣子。自己倒靦腆起來,臉上飛起了兩朵紅云,半低著頭,躲過江一帆的目光,說道:“帆帆,你怎么拿姐開起玩笑來了?”
“我不是拿姐你開玩笑,我今天開心,”江一帆說,“再說了,姐,你也不喜歡我成天丟魂失魄的樣子吧。今天帆弟做一個大男人好不好?”江一帆說道。
“那敢情好,”陸芳靜的頭更低下,粉臉脹得通紅,又把眼睛往上翻,瞟了江一帆一眼,“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英雄啊。”
江一帆從小成長到現(xiàn)在,也就只和金月云有過異性之間的交往。還都是情竇初開的階段,缺乏對成熟男女的欲望和要求的體會和經驗。但是江一帆絕頂聰明,看見陸芳靜這種異樣的表情,一種警惕心在腦子里形成:芳姐這個時候,嬌羞成這樣,莫不是有什么欲望在表達吧。
而自己的全身,也在蠢蠢欲動了。
這可不行!從哪個意義上,都不能不計后果,放縱自己的感情。江一帆想,都怨自己話說得不恰當,讓芳姐誤會了意思。
他端起飯碗,喝了一大口稀飯,把自己的心情平靜一下。然后改變了話題:“芳姐,今天我遇見貴人了,實在高興。”
“什么貴人?誰呀?”陸芳靜問道。她也發(fā)現(xiàn)自己激動得過份,現(xiàn)在,可不是跟著感覺隨便走就行的時候,江一帆轉變話題,自己當然配合上去。
江一帆于是把自己在北河大學化工系的資料室遇見魏院士的情況說了一遍。他還著重說明,如果加入了魏院士的研究團隊,以后就有可能到北河大學去從事自己一直追求的讀書和做研究的工作。
“那可太好了?!标懛检o說,“你一直不放棄追求,這也是我最喜歡你的地方,一個男人應該是這樣的。我一直都相信,老天爺把你這樣的人才降生到人間,就是要你發(fā)揮你與眾不同的聰明才智,造福社會。在大學,遨游在無邊的知識海洋里,把你的能力、才智充分發(fā)揮出來,才是老天爺?shù)某跣?。一直憋屈在這個特種材料廠,那是暴殄天物。姐為你高興?!?p> 江一帆的飯已經吃完。陸芳靜說:“帆帆,我去洗碗,你坐著歇一會兒?!?p> “好,”江一帆說,“正好,BJ老聞寄來的信還沒有拆。我拆開看看?!?p> 當陸芳靜洗完碗,回到江一帆的房間,就聽見江一帆高興地對她說:“芳姐,又是一件大好事。老聞在信里說,英國物理學雜志的編輯部來信了,對于我們那篇一種叫做石榴石的寶石的光譜的理論計算文章很滿意,不需要修改就可以發(fā)表。”
江一帆又拿起英國物理學雜志的編輯部來信的復印件給陸芳靜看,說道:“芳姐你看,人家編輯還給我安了一個頭銜,叫我Doctor Jiang……”
“你怎么變醫(yī)生了?”陸芳靜不明白。
“不是醫(yī)生,這里的Doctor是博士的意思。Doctor Jiang,就是江博士,懂嗎?我江一帆,一個工讀生,大學沒畢業(yè)的臨時工,在英國專家的眼里,居然成了博士,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嗎?”江一帆感慨萬千。
“一點兒也不匪夷所思,”陸芳靜也是七竅玲瓏心,悟性比江一帆差不了多少,“這是說,在英國的專家們看來,你的論文,說明你的物理學的學術水平,至少相當于英國大學的博士。啊,今天可是雙喜臨門!”陸芳靜從心眼兒里為江一帆感到高興。
“不,芳姐,是三喜臨門!”江一帆說道。
“三喜臨門?魏院士要你參加他的研究團隊是一喜,英國雜志要登你們的論文是二喜。那第三喜——是什么呢?”陸芳靜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江一帆眨著黠邪的眼光故弄玄虛。
“別跟我弄些什么里格兒嚨,根本就沒有什么第三喜,你是瞎編蒙我的,”陸芳靜說,“你今天一大早就去北河大學找資料,碰見了魏院士,魏院士要收你為徒,這是一喜;回來收到聞孟巖的信,英國雜志要發(fā)表你們的論文又是一喜。時間就到這兒了,哪里還會出現(xiàn)什么第三喜?”
“你再想想!”
“好,我再想想——”陸芳靜真的皺著眉頭沉思起來,可是過了一會兒還是想不出來,說道,“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了。要不,你提個醒兒?”
“好,我就提個醒兒,”江一帆笑嘻嘻地說,“芳姐,我說了句什么話,讓你臉漲紅得像豬肝,嬌羞得像杜麗娘碰到柳夢梅那樣?”
“呸!”陸芳靜的臉又紅起來了,啐了江一帆一口,“帆帆,你真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