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干涸的血液,入目的是頭顱和殘肢,這不是戰(zhàn)場,卻勝似戰(zhàn)場,又或者比戰(zhàn)場更加殘忍。
“明明錯的人不是他們,”大笑之后,顧琴只剩迷茫和無所適從。
“他們看到了你最卑微的一面,所以必須死。”趙痕不帶感情地說。
“哪你呢?你不是也看到了嗎?為什么你不去死?”顧琴反問,“你逼迫他們,又妄議他們的生死,你真的以為這個世間就可以任你為所欲為嗎?”
“是又如何?這個國家本就是朕在主宰,所有人,包括你,都不該忤逆朕。”
這是一個帝王的霸道,幾乎不講道理,可并不表示顧琴可以接受。
顧琴正視著面前的尸骨,他們在向她控訴。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顧琴沒有辦法置身事外,告訴自己這些人的死與她無關(guān)。顧琴心中愧疚,是她害了這群無辜的人。
顧琴在思考,活著到底有什么意義呢?她的親人已不在,愛人更是不知何處。她的仇人站在她面前,可她卻無法割下他的首級去祭奠所有被他殺害的人。
她是一個無用的人,一個本不該遺留下來的弱者,也許對于她來說真的只有一條出路。
顧琴不再與趙痕爭辯,她無法改變他的世界觀,也無法阻止他的生性殘暴,那就多談無意,她等著看他的結(jié)果,看他的報應(yīng),即便那時她可能只是游離在這個世界的孤魂野鬼。
是,顧琴不想活了,對于她來說,活著太累。
可命運弄人,上天如果想要折磨一個人,那么他連死的權(quán)力都沒有。
趙痕早就防著顧琴尋短見,她的房間里找不到任何尖銳的東西。
顧琴將被單擰成一股,懸于房梁之上,她不喜歡吊著死,可她入目所及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刺進她的心臟。
可能是天不亡者,將它的嫉妒變成了守護,凳子倒下去的同時床單應(yīng)聲而斷。
趙痕聽到消息后直接沖進了顧琴的寢宮,吩咐鎖匠,為她專門定制了一套鎖鏈,將她自由限制在了寢宮之內(nèi)。
寢宮很大,顧琴卻覺得狹小擁擠,自由被限制,就如同斷了翅膀的鳥兒,斷了重新飛回空中的希望。
絕望如同一個泥潭,你在其中不停地掙扎,但結(jié)果永遠是越陷越深。
于是,顧琴放棄了抵抗。
一個失去求生意志的人,定是絕望到了極點,趙痕千防萬防,也防不住一顆必死的心。
顧琴開始了絕食,幾日不吃不喝,讓她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tài),意識不到來者,更感受不到去客。
“表哥……”無數(shù)次的囈語,腦海中是過往的一幅又一幅畫面。她的表哥,溫潤如玉,嘴邊常掛三分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
表哥雖然羸弱,卻是從未讓她受到旁人的欺負的。
顧琴記得幼年時期不懂事的她時常會到處惹事生非,是表哥給她收拾了一個又一個的爛攤子。
表哥打架不是個好手,每次都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姨父嫌表哥丟了他的臉,表哥就會再挨一份打。
“表哥……表哥……”深切的呼喚,一個字一個字有委屈,有思念。
顧琴早就不知自己是誰,身在何處,她只知她最愛的少年是她的心尖寵。
床側(cè),趙痕很是小心地將顧琴扶起,想要將宮女端來的粥給顧琴喂進去。
再不吃東西,顧琴就真的要離開他了,這是御醫(yī)的原話。
趙痕早就將顧琴身上的鐵鏈解了開,他恨不得掐死自己,怎么能想出這種餿主意。
“表哥……”顧琴軟軟地靠在趙痕身上,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喚道。
趙痕喂粥的手抖了一下,粥撒到了顧琴身上。
幸好,粥不是很燙,只是將衣服弄臟了,沒有讓顧琴受傷。
趙痕小心翼翼地將粥收拾干凈,又換了一碗新的。
喂不進去!趙痕試了幾次,粥都順著顧琴的嘴角躺下來。
“朕不會讓你死的。”
趙痕咬咬牙,含了一口粥在嘴里,對著顧琴的嘴唇覆了上去。
溫?zé)岬闹嘧岊櫱贌o限渴望,她開始吞咽著。
“表哥……“顧琴的記憶里,在旁人看不見的時候,李蓮都是這么喂她的。
一滴淚隨著趙痕的眼角滑落,他卻沒有直接走開,如此往復(fù),將一整碗粥都喂了進去。
趙痕留戀地退開顧琴,雖然顧琴臉色蒼白,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神采,但在趙痕心里,這個女子承擔(dān)了他對愛情所有的期盼。
他問過顧琴,“朕和你前世見過嗎?”
靈魂深處的喜愛讓鳳痕幾乎相信這個世界是真的有輪回存在的,即使一碗孟婆湯飲下,潛意識里還是記得曾經(jīng)的人和物。
趙痕記得顧琴的回答,不帶感情,不留絲毫情面。
“若說前世見過,大概我們彼此是仇人,沒有解決的恩怨,留到了這一世。可能是滅門之仇,也可能奪愛之恨?!?p> 趙痕喜歡那個神采飛揚的丞相府大小姐,在過去的數(shù)年,她的針鋒相對,伶牙俐齒承擔(dān)了他生命里所有的歡愉。
趙痕離不開顧琴,更害怕顧琴離開他,帶走他生命里最后的一絲陽光。
趙痕將顧琴抱進床里,解開她所有的衣衫,然后是自己的。
只有這件事他可以不強迫她,可他必須要用一些手段來保證她不會隨別人而去。
手上的觸感有一瞬差點讓趙痕失去理智,他急忙地搖了搖頭,不行,他要她心甘情愿地來愛他。
趙痕鉆進了被子,將顧琴摟在懷里,他心里期盼著顧琴醒來時見到如此,以后定會安分的陪他度過余生,他們會白頭偕老,會子孫滿堂。
趙痕的價值觀里,大多數(shù)的女人都是善變的,很難堅持一個人一輩子,她們往往會愛上自己失身于的人。
他父親的后宮,他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女人,本是不愿入宮,進了宮后,卻都改變了自己,不擇手段的爭奪皇帝的寵愛。
也許在趙痕的世界里,這些女人的爭寵是愛的另一種表現(xiàn)形式。
可惜,他愛的女人是顧琴,他愛的女人不是那大多數(shù)中的一個,他愛的女人是最純粹的靈魂,永遠不會折了自己的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