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說謊安慰我,他一定是跟著張雨星走了,走就走唄,沒什么大不了,又不是第一次送他走了?!卞X影兒淡淡地笑了笑,眼神放空盯著天花板。
她的腦海里總有一些很奇怪的記憶,讓人臉紅心跳的,特別羞恥的記憶。
她記得那天《爸爸》慶功宴,她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婁斯年說要送她回去,可是他的車子開了好久,都沒到她家,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叫停了車,鉆進酒店就是一通海吐。
然后她似乎撞見了像干了壞事般逃竄的婁斯年。
接下來,就是一場曠世春夢。
之所以說它是一場春夢,因為她也不確定那是不是真實發(fā)生的,她就像一縷幽魂一樣飄飄忽忽,上天入地,格外的不真實。
醒來后又待在自己家,身邊只有錢檀和訾小雨,這讓她更加的迷惘了。
如果那只是一個夢,那也太真實了。
她仔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其實也感受不出什么,兩天過去了,有什么痕跡早沒了,她現(xiàn)在只有大病之后的后遺癥,渾身酸痛軟綿綿的,腳腕處似乎還裹著一圈紗布。
訾小雨被戳破謊言挺尷尬,但對方那挺尸的模樣著實嚇人,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死沒死?”
錢影兒眼都沒眨,氣若游絲:“小雨,張雨星說她懷過婁斯年的孩子?!?p> “什么?!老婁他居然……”訾小雨震驚得無以復加,“我以為他是男神,沒想到也是渣男?!?p> “我也和他有過一個孩子,大三那年,我身子虛,被張雨星推了一下,就沒了?!倍勾蟮难壑樽匝劢腔?,她抬手捂住眼睛,視野和腦袋同樣混沌,指尖溢出的淚熱燙灼人,就像心底深埋的沙礫,那都是她不愿提及的往事,翻出來再議,連呼吸都帶著刺痛。
“?。?!”訾小雨張了張嘴不知該怎么說,同樣流過產(chǎn),同樣被渣過,她是最能感同身受的一個,作為一個女人,能和愛的人孕育結(jié)晶是最幸福的事,可當這個結(jié)晶不被人期待,甚至要被人惡意抹殺時,那種痛苦超乎想象,好像全世界都要與你為敵,只有你一人負重前行。
“老婁知道嗎?”她問。
錢影兒搖搖頭:“我沒告訴他,當時已經(jīng)決定要分手,告訴他也只是徒增兩個人的痛苦,至于張雨星……她說她是在我和婁斯年分手后不久發(fā)現(xiàn)懷孕的?!彼猿暗匦α艘幌?,淚水不斷滑落,又哭又笑的格外難看。
“老婁他居然敢綠你?”訾小雨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只能暗嘆一聲人不可貌相,當初鄧子申不也是人模人樣,掀開人皮內(nèi)心是個壞透了的惡心玩意兒。
可老婁她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事到如今她仍然無法將鄧子申與她認識的那個真誠善良的少年混為一談,“老婁真的碰過她嗎?”
錢影兒笑她太天真:“不碰她她還能自孕?又不是雌雄同體?!?p> 訾小雨沉默了,半響才小心地問:“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錢影兒也很迷茫:“……我不知道?!?p> “……睡吧,總會有辦法的?!宾ば∮陣@了口氣,幫她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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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錢影兒終于舒服了許多,肚子里空蕩蕩的,她扒拉著門口,見訾小雨系著個圍裙在廚房熬粥,錢檀則倒在沙發(fā)上個睡得四仰八叉,兩個黑眼圈特別明顯像熊貓似的,一看就是熬了一宿。
「關鍵時刻還是只有朋友最可靠。」錢影兒心想。
“起了。”訾小雨端著一盤煎好的雞肉上來,錢影兒猛然瞥見金燦燦的肉上冒著油星兒,肚里一陣反胃轉(zhuǎn)身沖進洗手間里。
訾小雨見狀放下盤子,跟進洗手間,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讓她舒服一些:“喝一次醉幾天,哎,不是我說你,你那半杯倒的酒量和張雨星拼什么?。磕峭砦铱茨隳顷囌?,還有命回來不錯了。”
錢影兒斷斷續(xù)續(xù)地反駁:“我、問題是張、張雨星她沒喝,就我一個人醉了了。”
“所以說你玩兒不過人大總裁啊,我其實挺搞不懂你怎么想的,要我是你,打死我也不會再回道發(fā)了,明知斗不過人家還上趕著送人頭,這不是腦子進水么?”
訾小雨性子直,講話毒,錢影兒被她這一針見血地一說,也吐不出來了,仔細琢磨一陣,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你說的對,我就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回來?!?p> 她如果一直留在國外發(fā)展,說不準早飛黃騰達了,也好過回來從零開始還備受打壓。
但……
誰讓她是個念舊的人呢,落葉終要歸根,她骨子里流淌的血脈,這一輩子都不會變的。
遙想當年,郭師潔也曾告誡她,有生之年,如若能離開道發(fā)這個大染缸,就一輩子不要再回來了。
婁斯年在她和道發(fā)續(xù)約前就不同意,但她覺得這是錢檀的意思,也就簽了。
錢檀爸爸在錢檀車禍一年后找過她,說他私底下調(diào)查過,也覺得錢檀車禍不會是意外,希望她能接替錢檀的位置,在公司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她此次回來,最重要的任務,是調(diào)查錢檀車禍背后的真相,以及在國內(nèi)影視界站穩(wěn)腳跟,順便給張雨星那小婊砸添堵,這才是她的目的。
可是她回來這么久了,除了給道發(fā)掙了大錢,給自個兒惹了一身腥,還和姓婁的成為了炮友……關鍵性的事兒一件沒干。
有時候她的懷疑,她是不是老了沒能力了,怎么簡簡單單的事情都辦不好,年紀越長,反而越發(fā)猶豫不決。
訾小雨不忍心再逼她,自己的朋友,她遭過多少罪自己心知肚明:“算了,看你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八成自個兒悔得要死吧?我有個提議,要不我們自個兒弄一個工作室?你主外,我主內(nèi)?”
“可是,”錢影兒猶豫了,畢竟她回道發(fā)是為了調(diào)查錢檀的事,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找到業(yè)主舊址,引出一個鄭冰真,她現(xiàn)在離開,不就半途而廢了嗎?“錢檀的事……”
“害,昨天我沒來得及和你說,師警官說會盡全力調(diào)查這件事,讓你放心,有線索會及時通知你?!宾ば∮耆缡钦f,“那工作室的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