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錢影兒三歲,那年他高三,她高一。
正值寒假,因為父親工作調(diào)動,他不得不轉(zhuǎn)學(xué),想在離開前去道個別,順便告?zhèn)€白。
哪曉得人沒找著,到在半路遇見鄭冰真給錢影兒打電話。
鄭冰真:“影兒……你在哪兒呢?……哦,高三那個學(xué)長啊……什么?還有高一那個小學(xué)弟?真行啊你……思辰怎么辦?……他會傷心的吧……行吧,隨你,但你不可以傷害思辰……”
魏思辰不知道錢影兒那邊說了什么,卻知道自己被錢影兒耍了,既然她這么賤,那就別怪自己送她一份大禮。
離開前,魏思辰把錢影兒的家世,那罪惡的見不得光的往事,拿了出來,公之于眾。
魏思辰其實沒料到自己能再見到錢影兒,她的樣子落魄又卑微,和他想象中一樣,背叛了自己,她過得一點兒也不好,就像她們家那些往事一樣,絲毫見不得光。
那天在片場他說的話,有一半是氣話,是故意羞辱她的,另一半,是在嘲笑自己。
經(jīng)紀(jì)人告訴他,她拿了CL限量款時,魏思辰的心中是憤怒的,憤怒她居然為了一雙鞋子出賣自己,但今天,看到這個女人的蛻變時,他覺得有些東西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既然錢影兒是個唯利是圖沒有底線的女人,她想要什么,自己可以給她。
等他膩了,就拿她給這段感情陪葬。
對于他的異常,錢影兒尤未所覺,她仍沉浸在婁斯年所帶來的音樂世界中,感受著他的音樂帶給自己的震撼與觸動。
“影兒,我們喝一杯?”魏思辰實在忍不住了,一點一點地蹭過去,將一杯酒遞到錢影兒手中。
錢影兒傻傻地接過,嘴巴抿了一小口,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臺上的男人。
魏思辰心里特別比是滋味,他跟錢影兒認(rèn)識這么多年,哪見過她直愣愣地盯著哪個男人看?
“錢影兒不可以看其他男人,她只能看他魏思辰,她只能有魏思辰一個異性朋友,她就算是不堪也只能有他魏思辰一個人知道?!边@樣的想法一點一點擠掉所有的理智,他抬起酒杯,狠狠地灌下一杯洋酒,有些話是該搬到臺面上敞亮地談一談了。
音樂停歇,錢影兒仍舊移不開眼。
魏思辰莫名升起惱意,對著婁斯年開始“專業(yè)”點評:“其實他剛唱這歌我也能唱,非常老套的唱法,作曲沒有任何新意……歌曲的發(fā)展也很普通,從平淡到高潮,唯一的亮點可能就是他音區(qū)的變化……”
婁斯年一曲罷,兩個伴舞拿過一件黑紅白撞色夾克,他拿過礦泉水,掬了一把在掌心,猛一下將頭發(fā)弄濕往后梳成背頭,整個臉部輪廓露出來,濃墨般的眉毛倔強而張揚,燃炸的音樂響起,他的身體隨著節(jié)奏輕輕律動,眼神侵略至極掠地過每一個人,看過錢影兒時,似乎多停頓了兩秒,隨后邪肆一笑,引來無數(shù)女人的尖叫。
錢影兒捂著胸口,心砰砰砰地跳,他看她了?他應(yīng)該……不是看她的吧,好緊張,腿有點軟。
錢影兒覺得有點兒慌,舌頭有點兒燥,手上的雞尾酒冰涼冰涼的,正好緩解了她躁動不已的內(nèi)心。
想她一把年紀(jì)的人了,還像個高中生一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小哥哥撩到,說出去她都害臊。
她的害臊沒維持多久,一邊蘇華月和魏思辰吵起來了,桌子啪啪啪拍得賊響,一點兒都不客氣。
“你確定你不是在班門弄斧?至少婁斯年寫歌的方式,在我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中,沒有見過,這些元素的運用很高級,在國內(nèi)聞所未聞?!碧K華月說。
“你知道什么?傳唱度才是最重要的,他的歌有哪首是膾炙人口的?又有哪一首是大街小巷都在放的?高級又怎么樣,沒有人欣賞等于零?!蔽核汲讲桓事浜?。
錢影兒不是專業(yè)人士,她無法去評斷究竟魏思辰和蘇華月哪個是正確的,她只有遵從自己的本心。
“他唱得好不好我不知道,和弦運用高不高級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唱得很好聽,他很厲害,我能被他代入一個情境中。”她很不想承認(rèn),這個男人只要往臺上一站,就是有讓人移不開眼的本事。
如果說剛才的白色婁斯年是天使,那么現(xiàn)在的婁斯年,就是惡魔了,天使和惡魔,無縫銜接,自由轉(zhuǎn)換……他得多流弊。
“啊啊啊啊——”錢影兒話才落,蘇華月尖叫著撲過來把她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蹭她身上,一副相見恨晚俠肝義膽的模樣。
“好兄弟,算你有眼光,以后你就是我蘇華月的人了,以后姐罩你,不用怕這思辰小兒,他算個卵!”蘇華月說著,狠狠地朝魏思辰做了鬼臉,氣得魏思辰七竅生煙,上來就要把錢影兒給搶回來。
蘇華月當(dāng)然不樂意啊,拽著錢影兒左閃右躲,就是不讓魏思辰碰,魏思辰大怒,一個老鷹展翅撲過來,想將兩人都給抓住。
就在魏思辰以為志在必得時,一件嶄新的皮衣帶著專屬的小牛皮味道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錢影兒和魏思辰之間。
魏思辰只覺得眼前一黑,下巴啪地似乎被某樣重物給襲擊了,身體一歪往一旁的桌子倒去。
酒瓶啥的碎了一地,周圍的人尖叫著散開,魏思辰哭嚎著站起來時,哪兒還見錢影兒的蹤影?就連趁機揍他那男人都不知所蹤。
鄭冰真趕緊過來扶住他:“思辰你沒事吧?”
“看什么看?滾開!”魏思辰看見她就來氣,狠狠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鄭冰真站在原地,眸色漸漸陰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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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酒后易感傷,錢影兒喝多就迷糊,一迷糊就想回家,磕磕碰碰在路上繞了兩圈,發(fā)現(xiàn)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了個角落坐下來,角落里很安靜,她將背貼在墻上,墻面很涼,她抱著腿蜷縮著,這樣的姿勢令她感到安全。
她就這么冷眼望著周圍的人群,那熱鬧似乎與她無關(guān),在這個群體里,她總是顯得格格不入。
眼睛酸得難受,她捂住臉,淚水順著指縫流出來。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沒有家了。
不知過了多久,肩上一暖,帶著小牛皮的特有味道,那件熟悉的黑白紅又一次罩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