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疼,但他其實并不會有痛覺。
他站在舒王府的刑房困牢中,一手端著一本厚重的書冊,看著邢上瑤被那個瘋癲猙獰的女人折磨得奄奄一息,急急跺腳,口中喃喃念著:“怎么還不來!”
手中書冊突然震顫,白無覺得有些燙手,險些將書扔了出去。
“完了完了!”他朝邢上瑤奔過去。
邢上瑤方才被云嵐掐暈了過去,現(xiàn)下云嵐腦中的蠱蟲,正控制著她徒手撕扯邢上瑤脖頸上的皮肉。
它們餓了,想要新鮮的血肉。
白無在云嵐將要破開邢上瑤脖頸前,起手化出黑氣,打算阻止云嵐。
但下一瞬,一襲黑錦的黑無就擋在他身前,像看傻子一樣皺眉看著他:“你做什么?”
“我我我……她要死了!死生名冊剛剛…”白無有些語無倫次。
“我看是你自己想死?!焙跓o取過他手上震顫不已的書冊,側(cè)眼嫌惡的瞥了云嵐一眼:“不要對生人用冥氣?!?p> 就在白無欲開口辯駁時,外頭來了人,火急火燎打開了牢門沖進來,四五人上來就刀劍其上把云嵐壓制住,而后五花大綁的拖了出去。
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絲毫不拖沓。
黑無看了看白無:“且回去復(fù)命吧?!?p> 白無見狀,松了口氣,拍著心口跟著黑無一溜煙沒了影。
未時末,邢上瑤醒了,她覺得自己渾身疼的像是被車轍碾過,尤其脖頸,仿佛被撕裂過。
困牢昏暗,兩盞幽燈暗影交錯,云嵐的猙獰兇相突然跳入腦海,邢上瑤驚得大叫著往后蜷縮身子,瘋狂喊著:“別過來!滾開!”
一聲不屑的輕笑自外居傳來,邢上瑤周身一頓,似乎回過神來了。
她抬眼朝不遠處牢門口的人望去,立時就變得怨毒憤恨:“是你!”
云衍笑:“邢小姐你沒死,真是好福氣。”
“索朗月央你這賤人!你怎么有膽子如此對我!”她試圖站起身來與她平視,可她一用力,胸口與右腿就疼得厲害。
“本王妃怎么對你了?”云衍滿副不解。
“讓他們把我關(guān)進來被那個怪物折辱的,難道不是你!你可真會演!阿澈哥哥怎么就被你鬼迷心竅了?你這種西國妖人,當初就不該讓你活著……”她突然住口。
云衍挑眉:“哦?當初是哪個當初?”
“呵!你少得意?!毙仙犀幩矔r轉(zhuǎn)了話鋒:“阿澈哥哥他遲早會看清你的真面目,我爹也不會輕饒你。”
“本王妃可真怕?。 痹蒲苄Φ酶髂繌埬懥诵骸澳愕恢滥闩c禹州總督勾搭,未出閣的姑娘住那老頭府中大半月,還讓人幫你設(shè)計謀害本王妃,他也不知道你竟不知廉恥對舒王用情藥上趕著獻身于人,更不知道你唆使舒王的女官幫你一起謀劃欲毀本王妃清譽,事后還自己服毒妄圖將罪責推給別人?!?p> 云衍的笑顯出一絲冷厲:“可這些萬安澈全都是知道的?!?p> 邢上瑤瞪大了眼,氣的有些呼吸不穩(wěn):“他為何會知道,難道不是你這賤人在他面前詆毀污蔑我的嗎!”
“我?我何德何能幾句話能左右得了堂堂鬼君?”云衍居高臨下瞧著她,視線中輕蔑無比:“萬安澈是病了,不是傻了?!?p> 邢上瑤愣住了。
“啊對了,那女官念昔也是可憐,已經(jīng)是個廢人了?!痹蒲苓呎f,邊瞧著邢上瑤聽到‘念昔’二字時的不屑。
她挑唇道:“她對你可是真心誠意,不惜幫你將劉嬤嬤派來頂替阿沁的丫鬟墨綠誘入屋中打暈了關(guān)在雜房,給你帶來的云嵐換了裝束,送進知鶴居,可現(xiàn)下她快死了,你不是心善么,怎不去向萬安澈求求情?”
“我為何要求情,我根本沒做過這些。”她冷道:“你用不著陰陽怪氣套話!”
“都這時候了還狡辯呢?!痹蒲車@了口氣:“罷了罷了,我瞧你精神還不錯,可以上路了?!?p> 邢上瑤頓時瞪大眼睛,驚懼道:“什么上路!你想殺我?你好大的膽子!”
方才面對云嵐時她的確以為自己會死,也的確不敢置信萬安澈竟然真的會不顧宰相的臉面放任她去死。
可她醒了,還活著,她便以為萬安澈就算對她的確無情,也該是忌憚她爹的。
現(xiàn)下云衍的話,讓她徹底懵了。
云衍一聲令下,侍衛(wèi)把她帶出刑房,一直往舒王府外走,她便一路喊叫怒罵,絲毫沒了貴為千金的端莊溫婉之相。
“小姐小姐!”杏桂的哭著往王府大門外跑進來拉住她,瞧著杏桂臉上的青紫,她立時住了口,愣愣瞧著自己的丫鬟:“杏桂,你還活著…”
杏桂泣不成聲,她險些就死了。
侍衛(wèi)們二話不說連同杏桂一起,拖著往停在門外的馬車走,而后粗魯?shù)膶⒍藦娦腥诉M去。
過往行人不少都停下來瞧熱鬧,郁總管臉色冷凝的立在門外的石階上,沉聲道:“邢小姐貴為宰相千金,怎能在王爺?shù)牟枥锵虑樗幫龍D引誘?此種不恥作為,實在有辱相府名聲,王爺說了,念在宰相大人的面上,饒你這一回,并令我等即刻安排車馬送您回京?!?p> 一席話,說得痛心疾首,在路過行人中引起不小喧嘩噓聲。
邢上瑤羞憤欲死,但她無法反駁什么。
舒王府暗衛(wèi)早在車上等著他們了,二人剛被侍衛(wèi)塞進來,陸玖就用錦帕堵了二人的嘴。
邢上瑤此回在舒王府,已是將她今生的恥辱受了個遍,當下激怒,憤恨,委屈,不甘,令她不住顫抖著身子悶聲哭了出來。
外頭的人一聽她低聲的哭泣,更是以為她這是羞愧而哭,指點議論之聲越發(fā)明目張膽起來。
索朗月央這四字,在邢上瑤心中,已然成了刻骨之恨。
云衍打著哈欠回了知鶴局,起筆寫了白錦讓青雀送去云樓,而后便上樓打坐,直至酉時。
晚食的時候,萬安澈表情冷淡的告訴云衍,祭天典是這月末,所以他們后日便要啟程前往上京。
云衍喝著湯,不甚在意何時去上京。
心思有一搭沒一搭想著他什么時候搬出鳳臨閣,畢竟邢上瑤已經(jīng)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