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言不合
許宣有心想把鱷皮護肩解下來,但是護肩是用牛皮在小鱷魚四腳和尾部縫了5條帶子,當(dāng)中編成兩條細繩從自己肋下穿過,繞胸一圈固定住的,兩個大妖怪面前,哪里能無聲無息解開,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只能祈禱他們注意力都集中在沐天顏身上,不要看到自己這個小人物。
湖神和沐天顏自然不知道許宣心中心思,聽完惡來的話后都是沉默不語。惡來殺死陳氏一家是為了復(fù)仇,漁夫獵殺幼鱷是為了生計,總不能讓漁夫不捕魚,喪子母親不復(fù)仇吧。
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兩只小鱷魚的母親是一個修行多年開了靈智的妖,是一個會哭會笑如人一般的妖,更是一個身有法力能暴起殺人的妖。
沐天顏想了想,這才道:“即便如此,動輒殺人滿門,還是有些不妥吧,說句不中聽的話,漁夫捕魚便如餓狼吃羊,世間就是這個道理,你既然已經(jīng)修行有成,就應(yīng)該好好看著自己孩子,這樣不就沒事了嗎?”
話音剛落,一旁有些緊張的許宣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白癡隊友,你和兩個水族妖怪說漁夫捕魚是天經(jīng)地義,這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不管怎樣,人家好歹死了兩個兒子,連尸骨都做成了皮料,現(xiàn)在一只就在自己肩頭趴著呢,世間泄憤報復(fù)殺人的難道還少了?凡人尚且如此,何況是身有法力的妖?
果然,一旁的湖神聽了沐天顏的話冷笑兩聲道:“你說漁夫捕魚天經(jīng)地義,餓狼吃羊也是天理循環(huán),怪不得別人,要怪只怪魚兒沒長眼,羚羊不識路,說到底還是看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妖吃人豈不也是天經(jīng)地義?”
沐天顏張口結(jié)舌,不知道說什么好,轉(zhuǎn)頭看了看許宣,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幫自己說幾句。這時許宣唯恐兩個妖怪不怕自己當(dāng)個小透明,哪里敢多嘴,只是埋頭看著腳尖,故做不理,一言不發(fā)。
沐天顏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又說:“即便是漁夫不對在前,殺了他償命便是,如何連他兩個孩子和娘子都殺了?凡間也有殺人償命一說,但俗話也說‘禍不及妻兒’,這樣殺了他全家,只留一個年幼的少女,這教她以后如何生活?!?p> 惡來怒道:“殺他兩個孩子是報我兩個孩子殺身之仇,殺他和他娘子是報辱我孩子尸身之恨,你這書生,到底不是妖類,只會站在人族一邊說話,這許多年,那些漁夫害了我們多少水族同類,若真要論起血仇來,他們的罪孽只怕罄竹難書,只不過那些水族都是些未開靈智的普通生靈罷了,這番他既然殺我孩兒辱其尸身,便是他一家的報應(yīng)到了,你休要再聒噪,否則便是湖神當(dāng)面,我也不會與你甘休!”
正在這時,湖面掠過一道黑影,燈兒從遠處飛了回來,好奇的繞著湖神和惡來轉(zhuǎn)了兩圈,這才撲騰著翅膀落在許宣肩頭。
這一下,許宣頓時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許宣暗暗叫苦,這下完了,不被發(fā)現(xiàn)都不行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旁的惡來原本一腔怒火全在沐天顏身上,這時注意力被燈兒吸引,就看到了燈兒腳下的皮護肩,痛哭大叫:“老三!娘終于看到你了?!?p> 說話間便從湖中一躍而起,搶身來到許宣面前,右手呈爪朝他肩頭抓去。電光火石間,許宣只看到一一個如鷹爪般的手向自己襲來,指尖鋒利尖長,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如一條條虬結(jié)的蚯蚓一般。
許宣心中一寒,腳下踏云靴順勢發(fā)動,帶著他朝一旁掠去。只是動作還是慢了些,惡來的右手已經(jīng)摸到他肩頭,“刺啦”一聲,許宣肩上護肩連帶著一大塊衣服已經(jīng)被惡來抓到手里,結(jié)實的牛皮帶子也被割斷在地,肩頭留下幾個深深的抓痕,鮮血直流。
站在許宣肩頭的燈兒被驚得飛上高空,在祭湖亭中來回盤旋,幾片羽毛從身上掉落,在空中打著旋緩緩落下。
“老三,老三,我可憐的老三啊……”惡來捧著鱷皮護肩放聲大哭,片刻后抬頭惡狠狠瞪著許宣二人,咬牙切齒道:“你們這兩個殺的,竟敢把我孩兒做成護肩,還敢堂而皇之戴在身上來見我,當(dāng)真欺人太甚!”
湖神見狀目光微冷,說道:“沐天顏,原本看在你母親份上,本神才來見你一面,想不到你竟敢如此行事,著實可恨,事情既有因果,你們自行了結(jié)吧,本神只需管束湖中眾妖不得自恃神通胡作非為為害百姓,保望江縣風(fēng)調(diào)雨順,卻管不到你們冤冤相報,自尋死路。”說完,轉(zhuǎn)身便要離去。
這時沐天顏不知從哪兒生出一股勇氣,伸手將紫色珠子化作手套戴在右手,喝道:“你這鳥毛神,16年前強奪我娘親,今日又放任鱷妖殺人,當(dāng)?shù)氖裁春?!?p> 湖神聞言,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怒極反笑:“無知小兒,當(dāng)初若非你母親護著你,只怕你與你爹早就被本神丟進湖里喂魚,現(xiàn)在哪里還有機會在這里大放厥詞。”
惡來見狀心中一喜,她久在湖中,自然知道湖神與望江縣的恩怨,所以這才隱忍怒火向許宣二人解釋,隨后看到許宣肩頭自己孩子的尸身,更是怒火中燒,一腔怒氣早就到了暴走的邊緣,只是攝于湖神威嚴不敢動手,現(xiàn)在聽了湖神呵斥,當(dāng)即躬身道:“湖神,這兩個黃口小二辱我水族太甚,您貴為水族正神,自然不能自降身份與他們計較,便讓屬下為我那苦命的孩兒討個公道吧?!?p> 湖神看了看沐天顏,半晌才嘆了口氣,說道:“罷了,終究是紅霓的骨肉,她若知道我坐視看你身死只怕會怪我,你們且去吧,日后莫要再來武昌湖。”
許宣聞言大喜,拉著沐天顏就要走,那知這家伙此刻不知被哪里涌上來的一腔熱血沖昏了頭腦,犟著不肯走,指著湖神罵道:“你這鳥毛神,本公子忍你很久了,還不趕緊把我娘放出來,否則本公子今日便拆了你那水府!”
湖神這時卻不惱了,淡淡道:“本神知道你得了件寶貝,這才如此放肆,久貧之人乍富皆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今天卻是留你不得了。”
說完,也不見他有何動作,湖中忽然涌出一道水柱,波濤洶洶朝沐天顏擊去。一旁惡來見湖神出手,再不壓抑自己心中殺意,當(dāng)空現(xiàn)了原形,張著血盆大口朝許宣咬去,相較沐天顏,她更恨這個把自己孩子當(dāng)作皮貨的家伙,只想一口將他撕成碎片,吞進腹中方才解恨。
許宣早在沐天顏出言不遜時,心中就已經(jīng)有了提防,這時見惡來現(xiàn)了原身撲將過來,倒不像先前那般慌亂,早已準備好的踏云靴登時發(fā)動,避開惡來一擊,抽出懸在腰間的松紋劍,借著踏云靴的速度與惡來周旋廝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