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青不但買了整理袋，還買了一個不銹鋼儲物架。到貨以后好一番折騰，最后是大次臥兩位兄弟出來幫忙才組裝起來的。
兄弟們看著這么一間閨房，說：“你東西真多?！?p> 蘇青青聽了就像笑話別人一樣笑了一場。然后給兄弟們發(fā)零食，把兄弟們打發(fā)的應接不暇，來不及再發(fā)感慨。關起門來以后，深深嘆一口氣。
真丟人。
儲物架上很快就塞滿了，床上不用再堆衣服，兩張折疊椅也可以坐人用了，但是更富余的空間還是沒有的。
硬要說實話的話，還更擁堵了呢。
蘇青青坐在折疊椅上吃零食，很無奈。零食包裝很快就拆出一垃圾桶，肚子里還沒覺得怎樣。突然就沒意思起來。不買也罷了，不吃又能怎樣？身體還會更好一點呢。
從今以后，做一個不吃添加劑的好孩子吧！不太現(xiàn)實？那保留話梅和牛肉干......果凍辣條什么的，不吃了！可是薯片和瓜子怎么辦呢......誒呀，反正以后要吃的健康一點，往蔬菜水果的方向吃！就這么決定了！
拿出書來看，冬天快到了，考試還會遠嗎？要加油啊，只剩一半的科目了，不成功便成仁了。
剛覺得踏實了幾天，變故又上門了。先是中介無緣無故的沒事兒過來晃蕩，后來就開始帶人來了，蘇青青才把耳塞從柜子里刨出來，還來不及無視干擾，通知已經(jīng)到了：限時搬家，戶主要賣房了。
在這里住的雖說不大爽快，但一動不如一靜，怎么也比搬家強一些。向來不大來往的鄰居們之間突然有了共同話題，當面也是講這事，群里也是說這事，句句都是不想搬的意思。真有手快的，打聽好了關竅，一兩天就確認了：沒有回旋的可能了，要么退錢，要么讓中介給另找地方。
能怎么辦呢？蘇青青給中介打電話：“附近有房子嗎？我沒時間找，你們給找地方挪挪吧。對，不退錢。要大一點的。地下室？嗯，那我下班去看看吧。行。”
秋分已過，晝短夜長。蘇青青又坐上了中介的電瓶車后座，在暮色中的小冷風里重新踏上看房之路。
地下室這東西，真便宜些也罷了，居然也并沒有多便宜。兩個小時里，蘇青青頗看了幾個，根本沒有低于一千的。
“沒有便宜的嗎？我看網(wǎng)上都可便宜了呀？”
“便宜的你住不了，沒必要看。那都是些什么呀，一個小黑屋?！?p> “怎么呢？去看一個吧，讓我有個數(shù)?！?p> 中介帶著轉(zhuǎn)過兩三個門檻，把蘇青青轉(zhuǎn)的徹底分不清東西南北了，敲其中一個門：“在家呢吧？開門，看看你這屋子?！?p> 里面的人開了門，跟中介打個招呼，看見蘇青青，也點一點頭，掀開花布簾子讓看。
“就這么大，你能住嗎？”
“住不下哈，我東西多。這個多少錢？”
“七百五。行，你關門吧，沒事兒了?！?p> “這是最小的嗎？”
“有更小的。現(xiàn)在沒有，住著人呢。這個你要嗎？他是短租，月底走。你要住的話先給你安排到別處住幾天，他搬了你再過來也行?！?p> “東西放不下，這屋是沒有窗嗎？”
中介往門框上頭指了指，蘇青青看見一小條通氣孔，大約成年男子兩個巴掌那么大。也太憋屈了，走廊里什么味兒屋里就什么味兒？外頭開燈里頭亮？不敢住，會抑郁的。
“還是要剛才那個吧，那個挺好的。”
“是在哪邊來著？我再去看看吧?！?p> 中介帶著回去，蘇青青低頭跟著走，過道里不知哪來的許多水，也并不是廁所里漏出來的，偏偏全是泡沫，滑膩膩的，走在上面要格外小心些。
“這里有長住的嗎？”
“有啊，住兩年的也有，可以長住?！?p> 這適應能力可真夠強的。
再回到大間里，還是覺得陰陰的，站一下就渾身難受。暖氣那么小小一截，冬天能起作用嗎？
“行吧？你也不住多久，離這么近，搬家也方便，挺好的。”
“我怕冬天會冷?。俊?p> “冷？那不會的。地下室冬暖夏涼啊。冷不了，你放心。別的不敢保，冷是肯定不會冷的?！?p> 蘇青青踱了幾步，抬頭看看小節(jié)能燈：“這燈也太高了，我想換個亮點兒的都換不了??？”
“你先看房子，行的話給你換?！?p> 蘇青青還在猶豫，中介又說：“你得快點兒決定啊，還得搬家呢，搬家不得留出一天時間嗎？拖到最后這樣的也不一定有了。”
嘖，真煩！
“那你們給換個亮點兒的燈，這樣太暗了，我覺得眼前都模糊?！?p> “你近視吧？”
“不啊，這燈不行。那邊的家具你們給挪過來嗎？”
“回頭看看。能挪給你挪過來，不能挪給你找新的?！?p> “行吧，先對付兩個月的，住到期再換?！?p> “就這間了？”
“行?！?p> “走吧，明天給你收拾收拾，找點家具，晚上你就可以搬了?！?p> 蘇青青出去一路拍照，怕搬家時找不過來?；氐郊?，還在討論這個事兒，蘇青青一說找個地下室，全都圍著問。
“離的挺近的，21號樓地下室?！?p> “便利店那樓？那還真挺近的，里面怎么樣？”
“誒呀，有點兒太大了，20多平？特曠的感覺。屋頂特高，有一個小窗口。”
“帶窗？”
“有窗，半地下?！?p> “那還可以?！?p> “離得近，先湊合住兩個月的吧。你們都要自己找嗎？”
“給退錢就自己找唄，他們家的房子——反正我是不想住了。”
“哈哈。自己怎么找?。俊?p> “有小廣告。打電話唄?！?p> “那不都是黑房東嗎？不是，黑中介？二房東？”
“都一樣。”
“其實真差不多。你們想哈，中介有中介費，然后二房東是走的時候不給退錢，算下來也差不多。萬一遇到個好點兒的，給退點兒錢呢？”
大家聽得一笑，各自思量。
蘇青青陪他們站了一會兒，也沒什么新鮮說辭了，還得回去收拾東西。大包小包的拾掇起來，掂一掂，純自己搬的話，真要夠嗆。買洗衣液送的小推車一次只能搬走兩三包，這么一屋子要運到什么時候？叫搬家公司又不值當，中介能給搬嗎？
蘇青青給中介打電話，中介態(tài)度很好，但幫著搬家是肯定不能的，因為“沒車”。蘇青青沒心情爭辯，沒車家具都是怎么飛進房子里的？念咒嗎？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螞蟻搬家吧。
第二天下班回家，先去21號樓轉(zhuǎn)一圈，屋里給添了一床一桌一柜，地面收拾了一下，再沒別的了。備用鑰匙都給扔桌上了，這是再也不準備出現(xiàn)的節(jié)奏啊。
屋子里仍然是那么曠，出個聲，還帶回音的。也還是得搬啊。湊合住著吧，中介費反正是拿不回來了，怎么也要把已經(jīng)交的房租住完。
半晚上，蘇青青就拉著個小推車在小區(qū)里來來回回的走，不用提不用扛，也累到快要昏厥。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窮困潦倒呢。有一種特別特別像難民的感覺。
全搬完，已經(jīng)凌晨1點了?？薅伎薏怀觯验T反鎖上，剛跳上床就睡著了。鬧鐘響起來時，首先覺得呼吸不暢——真糟糕，被子也沒蓋，感冒妥妥的。
帶著藥去上班，路上買一杯熱粥，排隊的時候順便把藥吃了。小毛病而已，用不著請假。
誰還不是這么過日子的呢。
鄧女士是半個月后才知道的，因為直到這個時候才把房子收拾出個模樣來。
“得住多久??？”
“不用多久，房租住完就行了?？墒窍乱患镜姆孔馕揖筒恢涝摬辉摻涣?，你說冬天會不會特冷??？”
“按說不應該太冷。關鍵你自己住這么大個屋不怕嗎？”
自然是怕的，夜燈又點上了呀。
“唉，還行吧。我想著要是不冷就先住一冬天，要不還得找房子，太煩人了?！?p> “在你們醫(yī)院附近找找，那邊兒住著多好?！?p> “嗯，回頭去看看。”
不然在醫(yī)院附近找個地下室？還是先等等，看看這里到底能住成什么樣子。
“媽，我下次不想再找中介了，白交那么多中介費，事兒辦的也不怎么樣?！?p> “到底還是正規(guī)呀，你自己怎么找？”
“他們都按著貼的小廣告找呢?！?p> “那能安全嗎？”
“說是也沒事兒——也都是當成工作干的，不靠譜的有，不是那么多?！?p> “你先找個穩(wěn)妥的吧。真出事兒了有個單位還擔點兒責任，私人的跑了呢？”
“嗯......也是。”
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住著，不知不覺就來了暖氣，才發(fā)現(xiàn)居然真的不怎么冷。蘇青青也是服了，來暖氣之前的這段時間比樓上似乎還舒服一些，世上究竟還有多少想不到的事？
于是臨到期又交了一季的房租。半地下又怎么樣呢，反而安靜些。廁所在外面也挺好，還不用經(jīng)常打掃了呢。
只是洗好的衣服要謹記時間去取，不然就要被人扔進衛(wèi)生狀況可疑的大盆里去了。除此之外倒是沒什么。
一旦習慣了，也無非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