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九寰起身，青池才將上午的講稿謄抄完畢，一時充滿成就感與滿足感。將九寰送出門之后，疲勞的眼睛仍有些花。
零慣例只敢在九寰出門以后犯慫罵人。
“什么玩意兒，會忽悠妹子了不起??！小青你可千萬不要被他騙了！”
青池認真點頭，“我懂，追求之事，確實很有學問?！?p> 零泛起一絲不妙的預感?！暗鹊龋阌侄裁戳?？”
青池轉身抽出一張寫滿的長卷展開，“這是我仔細鉆研過人類行為習慣之后，總結出的追求方案。首先，要多多注意目標的言行?！鼻喑胤浅ｒ湴恋刂钢葜袔邹吒邏酒鸬墓P記，“我保證這幾天，這是記得最全最透徹的。”
這傻孩子根本不用忽悠，她自己走出來就是歪的。
“好吧，學習使你快樂。然后呢？”
她埋頭在長卷中翻找?！啊缓髴斦鞯秒p方父母同意，我看我們好像都不具備這個條件，就略過吧。”青池用炭筆將這一條輕輕劃去。
“等下，你這個進度有點……”
“最重要的是，我應該擁有一些田產(chǎn)和宅地，成功率會大大提高?！鼻喑貕旱吐曇裘嫒菝C然，仿佛在對零傳授珍貴機密，“告訴你吧，人類非?？粗剡@個，雖然他們不會明說，但我總結諸多戲本之后發(fā)現(xiàn)了這個規(guī)律?！?p> 零這下明白，青池徹底把男女求偶搞反了，但也不打算指正，在一旁笑到打滾?！靶邪赡悖沁@樣還能成，算我輸！”
被零嘲笑的青池收起“追求”手卷，一邊補充道，“我也覺得這策略是有點老套。果然在購置田產(chǎn)宅地之前，還是訂制棺材比較重要。”
*
青池說得輕松，但魔族連續(xù)作亂的消息已經(jīng)拂去了教部慣常的平靜。尋常百姓或許不清楚人類將面臨怎樣的劫難，但是他們作為抗擊于一線的司祭，已沒有退路。
何況青池知道，某種原理不明的魂煞化現(xiàn)象正在教部內(nèi)蔓延。但是無常市沒有下達偵查命令，她自然不會去費力調(diào)查——除了時間原因，她更不想零被波及。
近日她睡得也不安穩(wěn)。之前那個夢境的底層仿佛突然出現(xiàn)又中斷了。醒來之后也只記得依稀的片段。
為了訂正筆記，青池的課余時間全部在紀古塔渡過。雖然九寰的講談通俗易懂，很少引經(jīng)據(jù)典，但要完全吃透，還要補充大量的資料。
當日青池因為收工晚，精力有些不濟，在困頓中掙扎了許久終于決定提前回去，明日再戰(zhàn)。
她起身將手中沉重的卷宗放回架上，或許是因為精力不集中，放還時沒有完全到位，撞到了書架。滿載的書架顫了顫，一本標簽破舊的薄書從架間縫隙落下。
這似乎是一本沒有正確放還的小書。她撿起來尋找藏書標簽，但封面已經(jīng)破損嚴重，只能辨認出手寫的書名《神魔傳》。
青池只當是一本俗本戲說，竟是個手抄本。這本子的字跡情節(jié)都有些粗糙。她隨意一翻，竟意外瞥到其中有洪荒眷族“界氏兄弟”。
這名字像是夜中一道忽閃的火光，令她繼續(xù)翻看了下去。
《神魔傳》中沒有明言名諱界氏兄弟的名諱，只提到是上古異族，其兄入魔，其弟封神。起初天地分隔不遠，兄弟間還有往來，最終在神魔征戰(zhàn)中反目……
除去這段模糊的說明，《神魔傳》的情節(jié)非常俗套，主角是個洪荒時代的普通神族，但好運加身武力非凡，最終得到界氏神君的賞識，并且無意中得知了制約界氏魔君的方法，在墮天之戰(zhàn)中成功伏魔。
魔君臨死不甘，抵住溝通天地的天樞圣樹，欲引渡魔氣污濁三界，也被主角及時制止，大戰(zhàn)中圣樹也被毀去。安排了這樣的功績作者似乎還嫌不夠吸引人，著重描寫主角俘獲了千年美人、薇瀾公主的芳心，一時風光無限，甚是羨煞旁人。
然而魔君身死之事為其弟所知曉，界氏神君認為是自己間接致兄長于死地，后悔莫及，也舍命燃魂為誓，詛咒了主角，并且聲明千年之后將有圣嬰臨世——
潦草的字跡在此終結，后面半本均是空白。青池心中罵了聲無良作者，有頭沒尾，也不知道主角最后有沒有娶到千年美人。
閉塔的鐘聲突然響起，青池只得將《神魔傳》匆匆塞回原位。
回屋之后，青池越發(fā)覺得有些蹊蹺。她終于想起了這個怪異姓氏的眼熟之處：這兩兄弟莫非與她在夢境中所見的“界舒”、“界憂”有關？
她隨口喊住零?！傲?，我問你知不知道洪荒諸神中有一對兄弟，名叫——”
她冷汗涔涔，張口試了幾次，無論如何也念不出這兩個名字。甚至連那二字的形態(tài)都變得模糊不清。
灰色少年打斷了她徒勞的嘗試。“非人類之言，不該顯世之語，還是算了吧?！?p> 青池心中懷疑卻更深，翻出了柏舟授課時的秘史講義。兩相對照，竟然有些地方微妙地對應，又有完全相反的走向。
“還有天樞圣木，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天木？”青池想起教部大祭中能夠顯示神名的那段殘骸。“柏舟曾說，天木是為魔君所毀，《神魔傳》中是主角為保三界，不得已而毀去。”她又向前翻看《第一紀古》中的筆記，“這個界氏魔君的行徑，與魔族那位第一君主非常類似，然而第一魔君從未在《歌篇》留下真名。而且《歌篇》中的魔君是被創(chuàng)世真君所誅，根本沒有這個主角的事。”
“主角么，肯定要借點事跡?！绷悴⒉挥X有異?！岸嘧x幾個戲本，你會發(fā)現(xiàn)世界都不夠折騰的。”
“但是歌篇中確實有篇目與實際不符的，鬼族《帝系》缺失了一篇，人世版缺失了兩篇。如果因為魔君本是神族，因背叛天界而被削名……那就說得通了?！?p> “歌篇幾經(jīng)流轉，一兩篇之差，萬一是巧合呢？照這樣說，那個界氏神君又做了什么，也要被削名不可？”
“這個界氏神君……怕不是私縱魔君的那位尊者？”
青池起身，仿佛撥云見日。雖然戲本情節(jié)離奇，與傳世歌篇矛盾甚大，但在暗處，竟然留了一線對照?！澳敲此詈笏f的圣嬰……與界氏兄弟究竟有什么關系？”
顫抖著拂過紙頁上讀過數(shù)遍的最后一段，[舊神殞沒，真君復立式微為司非尊者]。
她忽然有了一種不敢宣之于口的荒謬聯(lián)想。
閃了老腰
還好有存稿，ddl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