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還朝前夕 上

　　海東青飛越遠(yuǎn)遠(yuǎn)沙漠黃沙熱浪，傳來消息。

　　玫言收了海東青，取出一枚黑色天珠子，吹出悠揚(yáng)樂曲。不一會兒就譯了鳥語，急急去稟給報南榮曌道：“昭穆郡主正往離恨天來，算著日子七日后到達(dá)。布帛上還道，三年還朝?！?p>　　玫德一側(cè)聽著，跪下道：“恭喜公主，終于可以還朝。”

　　南榮曌輕輕搖晃著搖籃，冷聲笑道：“三年時間，誰知道會有什么變數(shù)。且小心些才是，她急忙而來，南方諸省或是定下了。要是帶了幾樣好消息，才值得恭喜呢?！?p>　　玫德道：“太子被廢，陛下專寵賢夫人，如今已是賢妃了。朝中的事大多交給了裳嶸公主。端碩公主與十二殿下倒還安分，六皇子第一個不服，不知怎的犯了事被發(fā)配去了南周為質(zhì)。朝中如今只端陽公主與八皇子斗的兇。公主晚些回去，也是好事?！?p>　　玫言接了話道：“裳嶸公主一直是個沒成算的，處事又直。如今得了權(quán)柄，還不知多少大臣要發(fā)抖呢。六皇子去了南周，公主少了一個對手?？墒橇首邮鞘治漳戏绞迦f兵權(quán)的，居然也輕易被算計了。還不知幽襄兩處的兵權(quán)，花落誰手。”

　　南榮曌聽了，思緒一時飄得老遠(yuǎn)，朝廷宮中多年往事一件一件緩緩流過眼前，壓低了聲音道：“兵權(quán)，不是落入王家，就是落入陳家。維持平衡一向是父皇最看重的。無論是給端陽還是給端碩，都失了平衡。四方平衡，九五之位才安穩(wěn)啊。”

　　玫德低聲問道：“陳家已經(jīng)取了無權(quán)無勢力庶出的蘭若公主，倒是王家因?yàn)楣鬟h(yuǎn)在大秦，未能完婚。想必也會有所安撫，且陳家這幾年的勢頭也太過了。陛下若是抬舉王家，也是十分合適的?！?p>　　南榮曌笑道：“若真給了王家，以后無論王家存在與否，都會入我手?！?p>　　玫德又問道：“那依公主所見，六皇子此番劫難，是誰的手筆？”

　　南榮曌不言語，反問道：“你覺得誰的嫌疑最大？”

　　玫德?lián)u搖頭道：“常理來說，能得到利益最多的，最有嫌疑。裳嶸公主，端陽公主，八皇子，端碩公主與十六皇子都有嫌疑?？墒前嘶首右幌蚺c六皇子交好，太子被廢后更是在一條船上，利益交織緊密。”

　　南榮曌道：“管他是誰，咱們坐收漁利就可。得想法子回去一趟，只是一去至少耽擱半年，宣哥這里不好交待?！?p>　　玫德聽了，問道：“小姐，汗血寶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一月之期便能到了。而且小姐回去做什么呢？要那么久。”

　　“南方諸省富商豪紳聯(lián)合起來效忠我，總得見一見要緊的幾個人。而且王家那邊亦需親自安撫。此時又沒有幾個得力的能代辦這事。”

　　玫德又道：“小姐若是真要回去，也不是不可。公子此去，還不知多早晚能回來，也是三四個月，昭穆郡主來了，小姐便同她回去。玫言很會照顧孩子，不會有事?！?p>　　“你替我去傳個消息到北越，待昭穆來了，我同她去見北越西部草原首領(lǐng)大君拉善·奎狼。邊境不安，幾個姐妹兄弟推著立功才有我還朝的機(jī)會?！?p>　　玫德想到邊境山脈阻隔，不解道：“小姐，天山本來就是天然屏障，如何能使邊境不安？縱然您和北越西部的奎狼交好，南部朝魯也愿意助您，可跨越西京也不靠譜??？”

　　“西京草原這幾年的天災(zāi)人禍令他們窮怕了，他們要財富糧食，可等不及慢慢勞作，看天勞作可沒有占地?fù)寠Z來的快。大秦兵強(qiáng)馬壯，有蒙家在，他們自然不敢輕易出手。月氏富足，兵權(quán)四散，相對而說可容易多了。而且有北越為盾，你怕他們不敢？無論到時候諸位皇子公主誰去平定，都得給我騰出一塊地方?！?p>　　玫德點(diǎn)點(diǎn)頭道：“小姐運(yùn)籌帷幄，自然無往而不利?？墒菭奚呹P(guān)百姓的福祉，是否？”

　　南榮曌斜看她一眼，嚇得她立時跪下認(rèn)錯：“奴婢失言，小姐恕罪?！?p>　　南榮曌將她扶起來道：“要成就大事，是一定要有所犧牲的。若沒有這點(diǎn)決斷，婆婆媽媽只會錯失良機(jī)?！?p>　　玫言淡然提醒道：“小姐忘記了，還有一件要緊事，是否一起通知拉善大君。大秦易主，只怕北越王庭會襄助秦后出兵奪位?！?p>　　南榮曌莞爾一笑道：“不必，待我見到他自會好好說明白這件事。王庭易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玫容帶著孩子回到石室，輕拍搖籃哄著年幼的堇月入睡。身上小塊的青紫色一直未退，不是好兆頭。這個孩子只怕命途多舛。這樣想著，將軟羊毛的毯子蓋在她的腹部，同進(jìn)來的玫德一起出去，采摘香料。

　　玫德笑吟吟的將手里的干的黑胡果子的核喂到她嘴里，脆爽的味道蔓延開來，很是止餓。見她這樣高興，一臉的淡然到：“小姐回去，你就這樣高興？喜色都藏不住了。”

　　玫德摘的剝開皮的核全塞他嘴里道：“高興，回去我們就是四品司正，有三個小丫頭打點(diǎn)起居。朝廷封賞，蔭及家人。還能一家團(tuán)聚，當(dāng)然高興?！?p>　　玫容羨慕她家人尚在，嘆氣道：“你家人俱在，不像我。你們兩個，果真就那么不喜歡這里嗎？還是盼著來日滔天的權(quán)位富貴？”

　　玫德放下籃子道：“你不盼著？”又伸出五指，掰著道：“朝廷里有女相，副相，后宮后庭有各局各司，那一處不是位高權(quán)重的好去處？”

　　玫容搖搖頭靠近她道：“你說的雖然對，可是你忘記了。小姐現(xiàn)在還沒十足的把握，縱然真有這么一天，也是任賢用能，可沒有沒有任親任勞的先例。”

　　玫德笑道：“瞧你目光短淺著，你看朝廷后宮，幾位皇子公主不知安排了多少人，將來是定要一一清掉，不用咱們，難道用來歷不明的人?！?p>　　玫容淡然道：“你這夢做得太遠(yuǎn)了，你這么肯定小姐一定行的？小姐不得皇上寵愛，母妃去的早，自年幼起就奔波各國處處為質(zhì)。再朝中一根基，二無外戚。就算那妖姬賢妃襄助，也未必能行。你看十二殿下與端碩公主位高權(quán)重，端陽公主手握兵權(quán)，四皇子六皇子黨羽成派。裳嶸公主又得重用信任，就是被廢的太子，也是國母嫡出，身份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