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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山吳鉤

第七十章 招兵買馬

關(guān)山吳鉤 楚山多 4801 2020-07-24 09:36:28

  這幾日沈銳忙的焦頭亂額,他帶著柳伯跟賬房鄒文龍一直穿梭于大名府幾個店鋪之中,說是查賬,其實(shí)也就是露露臉,讓各店鋪的伙計(jì)管事知道換了東家。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偏不急于燒這三把火,為的就是給各個掌柜管事一個錯覺。

  雖然前世不曾經(jīng)商,但商戰(zhàn)書跟影視劇還是看了一些的,多少有些底氣。一般來說,新老板上任,底下的人是會換一些的,先給那些手下一個下馬威,開始下面人不了解情況,深怕自己成了頭三把火的犧牲者,所以不管以前不好好干事的、甚至于好好干事的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最起碼要在新老板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因此即使現(xiàn)在立刻查,也查不出什么名堂來。在巡視的過程中沈銳故意裝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還時常提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問題。

  他暗中觀察著這些人的反應(yīng),有心里表示鄙視的,有無動于衷的,有面不改色的,還有說恭維話的,不一而足。

  沈銳知道,通過這樣,某些人的狐貍尾巴才能露出來,等過些時日他們都松懈了,自己再反戈一擊,殺他個回馬槍,最后抓個典型殺雞儆猴,那樣效果就不是一般的好了。

  至于應(yīng)天府那邊,沈銳已經(jīng)傳信給張無忌,讓他先想辦法借支一些銀兩,再讓北京的劉沛久準(zhǔn)備五萬兩白銀,然后經(jīng)漕運(yùn)送達(dá)應(yīng)天府,暫時把目前的難關(guān)度過再說。

  去年沈銳窺得先機(jī),在有些人褲子都快輸?shù)舻那闆r下,發(fā)了一筆國難財(cái),前前后后賺了五六萬兩銀子,這次正好排上用場。

  沈府,三進(jìn)的院,沈銳在一干人的陪同下回到了家,在前院,他叫過一個家人吩咐了兩句,那家人匆匆而去,余下眾人自去休息。

  沈銳穿過前院,來到內(nèi)院前房,內(nèi)院前房兩邊是抄手游廊,當(dāng)中是穿堂,穿堂里放著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轉(zhuǎn)過插屏,很大的的三間廳,廳兩旁又有好些間廂房。廳后就是后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間上房,皆雕梁畫棟,兩邊穿山游廊廂房之上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圖案。

  院中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diǎn)綴其間。正房前臺磯之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不知在議論什么,她們一見沈銳,立刻停止了嘰嘰喳喳的說笑,一哄而上圍了上來“公子公子”地叫個不停。

  沈銳很是無奈,這是祖母給他備的六個丫鬟,這六個丫鬟負(fù)責(zé)沈銳在內(nèi)院的吃穿住行,有專門梳頭的,有專門更衣的,有專門負(fù)責(zé)沐浴的。

  沈銳的意思,兩名丫鬟意思意思就夠了,不因別的,這古代公子哥的穿衣梳洗真的很麻煩。再說過段時間云兒就要來了,這小丫頭在沈銳離開京城時哭的一塌糊涂,直到沈銳承諾擇機(jī)派人送她到大名府才作罷。

  韓氏卻說,沈府身為大名首富,就得有首富的排場,這里是內(nèi)院后房,生活起居老身說了算,孫兒你就不要推辭了,只管把生意上的事做好就行。

  兩天一過,沈銳跟這些丫鬟混熟了,也就不好說什么不需要誰的事了,到時讓人丟了飯碗反而不美,反正丫鬟的月例銀子又不多。

  何況每天從外面歸來,跟這些青春美少女一起,身心也得到了放松,何樂而不為呢!

  那個穿著綠衣叫晴雯的丫鬟是她們中的管事,第一個上來替沈銳撣了撣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嬌聲道:“少爺,你可回來了,你這幾日未歸,老夫人天天著人來問,告訴婢子們一埃少爺回來就立刻回報(bào),少爺快去見見老夫人吧!”

  沈銳笑道:“什么事這么急要找本少爺啊,有人知道嗎?”

  一個丫鬟吃吃笑道:“這事全城都傳遍了,也就少爺你不知道了!”

  “哦,快說,不然家法伺候!”

  沈銳從這個俏婢的臀間掃過,做了一個擊打的手勢。

  “(*^__^*)嘻嘻……,就不告訴你,婢子去通報(bào)老夫人去了!”說完一溜煙跑了。

  沈銳無奈的笑笑,面對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就是冷不下臉來。于是對著另一個穿紫衣的丫鬟說道:“紫煙,告訴少爺,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煙是窮苦人家出身,自小被賣為奴,平時極為乖巧,手腳勤快麻利,最是能善解人意,也不像別人那樣嘰嘰喳喳,沈銳很是喜歡。

  紫煙見自家公子詢問,也不隱瞞,老老實(shí)實(shí)的道:”少爺還記得凌風(fēng)鏢局的紀(jì)家小姐嗎,你們在義莊的事被大家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都說少爺跟紀(jì)家小姐是金童玉女,不日即將成就良緣。傳言那日紀(jì)家小姐在義莊門前發(fā)下誓言,如果誰能替她還債,愿意委身下嫁。后來公子出手相助,難道不是為了紀(jì)家小姐嗎?”

  沈銳聞言苦笑不已,看來這做人還是要低調(diào)啊,那日他去晚了一步,并未聽到紀(jì)如詩的誓言,稀里糊涂做了好事。后來聽人提及,不由得暗暗叫苦。當(dāng)時要是聽到紀(jì)如詩發(fā)誓,他肯定會事先澄清一下。然現(xiàn)在還能去找紀(jì)如詩解釋嗎,恐怕人家小姑娘會認(rèn)為自己嫌棄于她,羞憤的無地自容了。

  想到這里,沈銳沒好氣的對著眾丫鬟道:“你們都跟著我做什么,難道本少爺不知道路嗎,晴雯,帶她們?nèi)グ?,?zhǔn)備些洗澡水,待會本少爺要沐浴更衣,這幾天都沒好好洗過,渾身難受的很!”

  晴雯聞言對余下的四人道:“紫煙跟小紅去準(zhǔn)備衣服,春雨跟憐兒去準(zhǔn)備洗澡水,待會本姑娘親自為少爺搓背!”

  四個丫鬟悄悄呶呶嘴,表示不服,但也不敢還嘴,誰讓人家曾是老夫人的貼身丫鬟呢??粗诀邆円粋€個的自去準(zhǔn)備,沈銳也不管她,徑自向韓氏房間走去。

  自從爺爺去世以后,祖母就搬到了佛堂附近的那間大屋子,整天吃齋念佛、祈福誦經(jīng),日子過得倒也充實(shí)。

  祖母這間屋子陽光充足,并沒有華貴的擺設(shè),只在房的東北方放了一套黃花梨木桌椅,再往后是一個屏風(fēng),屏風(fēng)后面鑲著炕床,西墻上掛著一幅仿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這本是沈老爺子的最愛,也是祖母留下爺爺唯一的物品。

  沈銳進(jìn)了房間,韓氏已端坐在椅子上等他,她見沈銳進(jìn)來,對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丫鬟對著沈銳福了一下,自出屋去了。

  沈銳道:“孫兒見過祖母,這幾天祖母身體可好!”

  韓氏笑著道:“托我孫兒的福,老身這些天身子尚好,只是這心里,總像有一塊石頭壓著,想找人訴說訴說也沒有人肯聽!唉,這人一老,就不中用了!”

  沈銳搬過一個錦橔坐在韓氏身旁,拉著她的手道:“祖母有何心事,能否說來與孫兒一聽?”

  韓氏拍了拍沈銳的手道:“說起來這件事與你有關(guān),老身聽人說你與那凌風(fēng)鏢局紀(jì)家小姐私定終生,是怎么回事?”

  私定終生?沈銳一愣,這是哪個好事的造的謠,真是躺著也中槍,真是的,做點(diǎn)好事怎么就這么難呢!

  于是尷尬的笑著道:“祖母聽誰說的,孫兒怎么會做出如此糊涂之事,這不過是生意上相互扶持、各取所需罷了,紀(jì)家有難,孫兒是想幫他們一把,但是這是有條件的,當(dāng)時孫兒并不知道紀(jì)家小姐許諾一事,要是知道,當(dāng)場就說開了,現(xiàn)在弄得人盡皆知,想分辨也會讓人說矯情了,索性只能裝聾作啞了!”

  韓氏笑著拍拍他的手:“你呀,當(dāng)時不知道也不打緊,男子漢嘛,三妻四妾很正常,老身也沒有怪你,那紀(jì)家小姐賣身替父還債,想來也是有情有義之女子,老身也打聽了下,聽說她貌美如花、賢德淑良,如果娶進(jìn)沈家,也算是一樁美事,可惜你自幼定了親,就算是進(jìn)門也是妾室的命!”

  沈銳搔搔頭發(fā),訕訕而笑道:“孫兒現(xiàn)在年幼,又接管了這么大的家業(yè),現(xiàn)在主要精力需要放在生意上,兒女私情改日再說。再者祖父新逝,還是不要談?wù)摯耸碌暮?!?p>  韓氏道:“按說你也不小了,也該到了成家的時候了,老身年紀(jì)大了,不愛管事,這內(nèi)院也該找人管管了,再說老身還想早日抱上重孫兒呢……”

  沈銳見韓氏意猶未盡,越說越遠(yuǎn),連忙道:“孫兒剛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沐浴更衣,這身子難受的很,不如祖母先歇著,待孫兒洗過之后再來與你嘮嗑,至于紀(jì)家小姐的事,以后再說吧!”

  韓氏用手點(diǎn)了點(diǎn)沈銳腦殼,搖著頭笑道:“你呀你,油嘴滑舌的,趕緊去吧,老身也不操你的心了,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

  沈銳的浴室在內(nèi)院前房,他洗漱完畢,剛從浴室出來,那個叫憐兒的丫鬟已侯在外面,看見沈銳出來,連忙道:“稟少爺,剛才前院傳話,說是有個叫范無錫的求見!”

  沈銳回來時便吩咐下人去找范無錫,雖然范無錫目前已住在大名縣城里,沈銳也沒想到他來的如此之快。

  前院會客廳里,一身便服的范無錫已在那里等候多時,他顯得心事重重,眼前的茶水滴口未沾。

  這些日子范無錫心力交瘁,驛站撤并的事磕磕拌拌,魏縣驛站只是大名府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驛站,這一次被撤了個干凈,連他這個驛站一把手也被打發(fā)了。

  驛卒們丟了飯碗,免不了找他訴苦,而他本人也自顧不暇,因?yàn)闆]有關(guān)系,被發(fā)配到那窮鄉(xiāng)僻壤的陜西,任一個小縣的典史。

  他的家眷在大名府,親戚也大都離此不遠(yuǎn),夫人聽說他將去陜西,整日哭哭啼啼的跟他鬧,說那個地方匪患嚴(yán)重,打死也不會讓三個兒女跟去受罪。

  自從范無錫接到調(diào)令,便兩頭為難,不去吧,好壞還有個一官半職,辭了必定可惜;去吧,這家眷不去,兩地路遙,兒女還小,難免會照顧不周,再說去那種混亂地方任治安官,必定沒有好果子吃。

  看來,這小縣典史的官,真?zhèn)€成了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范無錫又想到那天沈銳也表示陜西那地方不太平,要自己慎重考慮一番再做決定,最后雖然沒有明說,但依范無錫的精明,還是能感覺沈銳話里話外有招攬自己的意思,只是不知這個事實(shí)上的頂頭上司能給自己一個什么位置。

  范無錫正胡思亂想間,聽到門外腳步聲響起,估計(jì)是沈銳到了,連忙收了心思站起來迎接。

  沈銳進(jìn)了會客廳,只一眼,便見范無錫較那日憔悴了許多,看來諸多事務(wù)纏身,這位卸任驛丞身上的壓力也很大。

  范無錫見沈銳到了,瞧著沈銳后面無人跟隨,連忙上前以下屬之禮參見,沈銳也不客氣,坦然受之。

  兩人分賓主坐定,沈銳便單刀直入道:“范大人,這幾日驛站撤并的事怎么樣了?”

  范無錫面色一黯,嘆息道:“回大人,事情基本上已處理完畢,驛卒都已遣散,這些人一直以來以接待送信為生,沒了這個差事,將來生活無著,屬下身為他們曾經(jīng)的主官,不能替他們尋找出路,心里也慚愧的很!”

  沈銳想起幾年后崛起的一代梟雄李自成,開始也是驛卒,驛站裁撤后無法生活,遂加入造反的隊(duì)伍。

  把這些人放到社會,就是一個不穩(wěn)定因素。那天范無錫說即將裁撤驛站時沈銳就考慮到驛卒的安排了,今天又一次提起,沈銳就勢道:“我沈家車行想擴(kuò)大規(guī)模,也需要招些熟悉各種物資運(yùn)送與傳送信件的人,范大哥不妨回去聯(lián)絡(luò)下,有意愿的都可以到我沈家車行來。不過,人員的優(yōu)劣還勞煩范大人甄別下,盡量做到人盡其才才好?!?p>  范無錫聽了喜不自勝,抱拳致謝:“公子如此安排甚好,屬下的這些手下能到沈家車行來是他們的福氣,屬下回去后就將公子的意思傳達(dá)到,沈家車行的待遇如此好,相信他們無不愿意!”

  沈銳道:“如此甚好,對了,你自己可考慮好去陜西任職?”

  范無錫躊躇半晌才道:“不瞞大人,屬下現(xiàn)在仍猶豫不決,家里內(nèi)子堅(jiān)決反對我去赴任,可是不去上任又沒有一個好的營生,讓人好生為難!”

  沈銳微微一笑道:“是金子早晚會發(fā)光的,以范大人的才干,還愁找不到好的營生?我到有一個建議,不知范大人可否一聽?”

  “公子但說無妨!”

  沈銳徐徐道:“我初掌沈家,也不能事必親躬,但放眼整個沈家,卻沒有一個能力超群之人,所以,如果范大人愿意留下,沈家有一個外院管事的缺,就由你來當(dāng),我欲擴(kuò)大車馬行,就交與你來主管,當(dāng)然,你還負(fù)有監(jiān)督沈家客棧、綢緞莊這兩種店鋪的權(quán)力,這些店鋪的掌柜,你有建議任免權(quán)!至于薪資,暫定每月紋銀二十兩!若這些店鋪年底盈利頗多,我還另有獎賞!不過范大人明的官身,恐怕是沒有了,所以,還請你考慮清楚。當(dāng)然,你在我錦衣衛(wèi)的職務(wù),依舊保留,俸祿照發(fā)”

  其實(shí)沈銳給出的條件很誘人,月薪二十兩,比縣太爺都多,縣太爺除了俸祿,撈錢的方法還有很多,這是沒法比的。

  范無錫在大名府多年,深知沈家的底細(xì),無論商場官場,沈家都有雄厚的實(shí)力,別小看沈家的這個外院管事,手底下能管的人絕對比一個典史多,當(dāng)然,典史是官身,面子上當(dāng)然好看些,可真要到那個地方當(dāng)?shù)涫?,看似風(fēng)光,恐怕一個不慎,就會被當(dāng)做替罪羊處理掉,范無錫身在官場多年,深知宦海無常,個中苦辣只有自知。

  沈家的外院管事,在外人看來似乎只是一個下人,但聽沈銳的意思,自己在生意上的自主權(quán)很大,在金錢上的收益絕對也比小縣典史多的多。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就看怎么取舍了。

  范無錫本來就對這個小縣的典史不感冒,加之來自家庭的壓力過大,如今一個好的機(jī)會就在眼前,雖然面子上不佳,稍微有些遺憾,但到沈家任職無疑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如果錯過了這個機(jī)會,等自己丟官去職灰溜溜回來,那就不是面子的問題了。

  所以范無錫聽了之沉吟片刻就有了計(jì)較,恭敬道:“能在公子手下做事,是屬下的榮幸!這雞肋典史,不做也罷,屬下回頭就去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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