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以前,顧清嫵十有八九會去救他。
可有了柳葉的前車之鑒,顧清嫵現在對救人有些小小的抵觸。
她現在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小農婦,經不起任何波折,她可不想再上演一次農夫與蛇的故事。
“姑娘,請留步……”男子虛弱的開口喚她。
顧清嫵卻腳下生風,走的更快了一些。
開玩笑,你讓我留步我就留步,那多沒面子呀!
眼見顧清嫵要失了蹤影,男子忙提起全部氣力,急急道:“姑娘,在下愿出千兩,請姑娘幫襯一把……”
顧清嫵輕笑,一千兩就想讓她改變主意,也太小看她了。
“喂,你還好吧?”顧清嫵蹲下身,開口詢問道。
剛才那些話似乎已經用盡了他的氣力,他咳了幾聲,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幾分。
“還,還好……”
男子說完,竟身子一歪,朝顧清嫵倒了下去。
顧清嫵很貼心的側開身子,看著倒在地上的男子,有些糾結的皺起眉來。
她很想賺這一千兩,有了這筆錢她就可以豪氣的給小胖子請上七八個先生,看他還怎么得意。
可是,她現在的身份是個“寡婦”呀!
以前就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現在終是有了切身的體會。
她不過是和鐵柱有些來往,就被村民們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要是她再撿回去個男人,他們還不得說她有往家撿男人的嗜好??!
雖然他們不敢說,但總歸是影響柳葉的名聲的。
她擰著眉想了一會兒,倏然合掌笑道:“有了!”
她轉身朝山下跑去,過了半晌,一臉汗珠的鐵柱呼哧呼哧的跟著她跑上山來。
鐵柱擦了擦額上的汗,偷偷喘了兩口氣,沒想到柳葉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居然這么有體力。
他都氣喘吁吁了,她的速度卻一點沒減緩,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大口喘氣了,不然顯得他多弱呀。
顧清嫵心里挺急的,她一是擔心那男子傷勢過重,兩眼一翻死過去,二是怕他被別人撿走,不管哪一種可能她都沒那一千兩銀子賺了。
“鐵柱哥,就是這了……”
“這里有個人暈過去了!”還沒等柳葉說完,鐵柱就急忙跑了過去。
他伸手探了探男子的鼻息,氣息微弱,但鐵柱還是松了口氣。
活著就好!
“這位兄弟,你怎么了?”鐵柱晃了晃了男子,男子依然沒有動彈。
“他昏過去了,一時醒不了的,鐵柱哥,先把他……”
顧清嫵還沒說完,就見鐵柱已經將男子背了起來,“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這,我先帶他回家?!?p> 鐵柱并不知道男子許諾一千兩的事情,卻毫不猶豫的選擇救人,可以說鐵柱是顧清嫵在這個世界里見到過的最樸實善良的人了。
顧清嫵有時就在想,若是當初柳葉是和鐵柱在一起,那該有多好。
聽說鐵柱撿了個受傷的男子回家,村民都好奇的跑出來張望。
這村子不大,稍稍有點新鮮事,眾人都興奮的不得了。
只可惜他撿的是個男人,若是個女子,他們也會多些談資。
可當看到顧清嫵沉著一張臉跟在后面時,膽子小的直接關門閉戶,膽子大些的裝作看著別處,偷偷的張望。
顧清嫵一戰(zhàn)成名,能憑一人之力狂揍朱家八口人,這種戰(zhàn)斗力他們比不過,也不敢惹。
她和鐵柱關系好,要是他們看熱鬧的樣子惹到了她,估計也得挨揍。
顧清嫵卻沒有心情理會他們,她在琢磨著另一件事。
“雙兒,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
雙兒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沒有呀,現在的事情不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嗎?”
顧清嫵卻微微蹙眉,“其實從上一世開始,我就有些疑惑。
在常安樂的記憶里,她與莫煬沒有任何交集,可莫煬卻成了我完成任務中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
同樣,在柳葉的記憶中,她也沒救過這樣一個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雙兒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不過轉而她就想明白了。
“其實你不用太在意這件事,本來重生就已經逆轉了法則,在這種大的改變下,任何事情發(fā)生偏轉都是有可能的。
我們主神曾說過,人生重來都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常安樂那個時候一心撲在莫殤身上,她沒去找過常明澤,也就沒遇見莫煬。
柳葉這時還沉浸在悲痛中,沒在今日上山采藥,自然就遇不到這個男子了!”
顧清嫵知道雙兒說的很有道理,人生本就會因一次次的選擇而有不同的結果。
可讓她不安的是,上一世的莫煬像極了某個她不愿想起的人。
顧清嫵晃了晃頭,但愿是她多想了吧!
鐵柱將男子放在炕上,見他身上血跡斑斑,正想去看他身上的傷口,恰好顧清嫵走了進來,忙又將衣裳給男子穿好。
“沒事,繼續(xù)脫吧,我看看!”
鐵柱:“……”
柳葉妹子,你這么明目張膽的要看男人的身子,這樣真的好嗎?
見鐵柱遲遲不動,顧清嫵只好自己動手。
趁著鐵柱正發(fā)懵,顧清嫵已經將男子的上衣脫得干干凈凈。
待看到男子身上的傷口,鐵柱吸了一口冷氣,“他咋傷的這么重?”
顧清嫵眉頭一皺,男子身上的傷口她最熟悉不過,有刀傷有劍傷,看來是撿了個麻煩回來啊!
可所有人都看見他們把人撿回來了,這個時候便是把他丟出去也沒用了。
顧清嫵說了幾樣草藥,讓鐵柱去找,這里窮鄉(xiāng)僻壤,太好的金瘡藥是不用想了,但她行軍多年,只要不傷筋動骨,治療這種外傷不在話下。
鐵柱應了一聲,便跑出去找藥,可剛出院子才覺得哪里好像不對。
柳葉妹子啥時候會抓藥看病了?
還有,把他們孤男寡女單獨留下,安全嗎?
但一想到顧清嫵那剽悍的身手,別說這人現在半死不活,就是胡蹦亂跳的也不一定打的過她。
男子身上沾染了血污,不僅看起來臟,也容易感染傷口。
這里條件有限,顧清嫵只得從家里翻出了些干凈的棉布,用清水幫他擦拭了一番。
傷口不能碰水,有些地方微有紅腫,看來一會兒還是用酒擦擦才好。
身子擦干凈了,他那有些染灰的臉就看得有些突兀了。
顧清嫵本不想管,可輕度強迫癥讓她實在看不下去,便又擰了帕子,幫他將凌亂的發(fā)絲撩開,將他的臉擦拭干凈。
這一收拾不要緊,雙兒忍不住“嘶”的抽氣了一口。
男子雙眸緊閉,卻掩不住他容貌的秀逸俊美,他的輪廓五官無一不精,似乎差之毫厘便配不上“極致”二字。
一番驚艷之后,雙兒竟有一種舒心的感覺,這畫風終是轉了過來。
這段時間下來,她覺得這村子里長得最好看的男人就是鐵柱了,她以為畫風就要這樣崩下去了,還好終是蹦出了個美男。
她知道鐵柱是好人,其實她也蠻喜歡鐵柱這個憨厚的漢子,可她總覺得鐵柱和阿嫵的畫風不對呀!
無關好壞,就好像美少女戰(zhàn)士誤入哆啦A夢,兩個動漫都好看,就是風格不一樣。
雙兒正想和顧清嫵分享一下心情,卻見她直直的盯著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葉妹子,我把藥都找來了!”這幾樣藥并不稀奇,村里人受傷時也會用到,所以鐵柱很快就湊齊了。
顧清嫵這才回神,她應了一聲,接過藥便開始配制。
她熟練的將幾樣草藥抓出一定的分量,然后細細的搗碎,配制好之后,顧清嫵本想親自給人上藥,卻被鐵柱搶了過去。
“剩下的事我來就好!”鐵柱說完不由分說的坐到炕邊,低頭給男子上藥。
顧清嫵見他做的很仔細,便也不堅持,起身去給男子熬藥,卻沒看到鐵柱那微有泛紅的臉。
他一想到柳葉妹子給這人上藥,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下意識便把藥碗搶了過來。
他雖是沒娶親,但也不是什么毛頭小子,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種不快因何而來,面皮不禁發(fā)燙。
最初他是將柳葉當做妹妹看的,后來她嫁給了宋陽,他心里雖是落寞但還是真心希望她能過得幸福。
為了避嫌,也為了讓自己死心,他開始疏遠柳葉,可他仍舊不想娶親。
他雖是窮,但也有人看上他的勤快能干,想把女兒說給他,可他沒答應。
他說家里窮,連自己都強養(yǎng)活,怎么娶婆娘,其實他只是一直不想承認,他心里有個人,所以不想將就。
即使后來沒有了宋陽,他也沒敢和柳葉表明心意,他怕柳葉當他是登徒子,想趁人之危。
他聽小苗說,宋陽可能沒死,她要進京找他。
本以為他和她這輩子都不可能了,可他沒想到的是,京城一行,她反是變得樂觀自信了,再無往日的愁苦。
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忘了宋陽,是不是說明,他可以向她表明心意了呢?
鐵柱陷入了深深的思慮,而這時聽到消息的柳小苗飛快的跑了進來,他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男子,沒等鐵柱說話,便又飛快的跑走了。
顧清嫵正在熬藥,家門被猛地推開,接著便看柳小苗喘著粗氣,氣喘吁吁的掐著腰嚷道:“娘,你……你咋又犯撿人的毛病了,咱家都啥樣了,不能看著好看就往回撿?。 ?p> 顧清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