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女起身見禮,那幾個女孩后知后覺轉(zhuǎn)身,便看著齊王冷著一張臉朝她們走來。
她們心下一緊,忙屈膝行禮,如此便顯得脊背挺直的顧清嫵有些鶴立雞群。
顧清嫵抬頭看看齊王,眨了眨眼,突然身子一弓,朝著齊王的方向一捂嘴。
齊王頓時神色大變,來不及瞪顧清嫵一眼便落荒而逃。
齊王現(xiàn)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上次顧清嫵吐了他一身,他洗了一日也沒將那種惡心感洗凈。
他本想去找常安樂算賬,可腦海里剛一浮現(xiàn)“常安樂”三個字,他就惡心的不行。
今日在宮宴上看到她,胃里的那種翻騰感好了不少,正想著過來問罪,可她這一躬身一捂嘴,那日地獄般的景象便又浮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頓時胃里一陣痙攣,來不及多想便趕緊閃人。
可其他人不知道他兩的恩怨啊,都一臉茫然的看著顧清嫵。
常安樂一瞪眼,齊王殿下就跑了?
這是怎么個說法?
顧清嫵一揚(yáng)下巴,瞇著眼睛笑道:“看見了嗎,就連齊王很是怕我,所以你們最好不要再惹我了哦!”
眾女:“……”
威脅就威脅,你還賣個什么萌?!
顧清嫵撂完狠話,大搖大擺的回了座位。
她就不信莫?dú)懩莻€死要面子的人會將自己吐了他一身的事說出去,他不說,她就心安理得的裝下去唄!
眾人都懵了,常安寧也愣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莫?dú)懞统0矘分g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嫵,常安寧的情緒值又加了5點(diǎn)?!?p> 顧清嫵已經(jīng)不再去刻意刷常安寧的情緒值了,因?yàn)閷?shí)在沒有挑戰(zhàn)性。
就在這詭異的安靜之中,越帝莫煬和太后駕臨,眾人立刻起身跪拜,高呼萬歲。
顧清嫵也隨著人群跪拜在地,她偷偷抬頭去看莫煬,想看看身著龍袍的莫煬與那個溫潤的白衣公子有什么不同。
可她剛一抬頭,便遠(yuǎn)遠(yuǎn)望見莫煬那雙含笑的眼正望著她,見她看過來,竟還對她抿唇一笑。
顧清嫵“唰”的低下了頭,剛才是幻覺吧,皇帝咋會看著她笑呢?
再抬頭,莫煬神色未變,仍是那種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溫和。
顧清嫵不信邪,低頭抬頭幾次,莫煬都在一直看著她。
顧清嫵有些茫然了,難道莫煬真的喜歡常安樂?
皇帝久久未語,別人不敢抬頭,可莫?dú)懜野。?p> 他心覺奇怪,抬頭一看,只見莫煬正望著女眷席位一處,不知在對誰微笑。
莫?dú)戫槃萃^去,那個位置跪著常安樂姐妹兩人,只不過常安樂在前,常安寧在后。
莫?dú)戭D時便惱了,莫煬竟是敢打安寧的主意,真是可惡至極!
在他心里,常安寧是珍寶,常安樂就是空有其表的破爛石頭,自以為莫煬也被常安寧那不同尋常的氣質(zhì)所吸引。
只可惜莫煬沒留意到他的神情,不然應(yīng)該會笑著對他說:“不好意思,你瞎,朕不瞎……”
群臣跪拜之后,便是別國使臣前來朝賀。
大越曾是一方霸主,屬國無數(shù),便是在莫煬的祖父一代,大越也是其他小國只能仰望的存在。
可到了莫煬那個腦子不好的爹一代,大越便開始走下坡路了。
先帝不是暴君昏君,反是性情寬和,很少發(fā)脾氣。
若先帝換個身份,可能是個很好的人,可對于帝王來說,無為,便是過錯。
人家在勵精圖治,你在吟詩作畫,人家招兵買馬,你在紅袖添香。
這些也就算了,偏偏在臨死前他還放了一個大招,搞得兩個兒子跟仇人似的,硬生生為大越添了一份內(nèi)患。
外有強(qiáng)敵,內(nèi)有黨爭,就算大越猛如虎,也被生生拖垮了。
大越的屬國之一北楚發(fā)展的最為迅猛,不但自身實(shí)力雄厚,還一舉吞并了周圍的幾個部落小國,儼然一副要自立門戶的模樣。
大越和北楚之間形式緊張,似乎稍有接觸便會兵戈相向。
可問題是,以大越現(xiàn)在混亂的局勢,能不能打贏這場仗,若是輸了,大越便徹底失去了霸主的地位,北楚之后,將會有更多的附屬國一一效仿。
屆時,他們都會知道大越是一塊好咬的肥肉,只怕以后再無寧日。
所以這次大越宴請四方,也是為了敲打敲打他們。
其他各國的使臣都還算客氣,他們大多還在觀望的態(tài)度,并不想第一個與大越交惡。
可到了北楚使臣覲見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便聽到有一男子中氣十足的大笑聲。
“哈哈哈……可算輪到我們給陛下賀壽了,真是急死我等了!”
大越眾臣都深深蹙起了眉,在陛下面前喧嘩吵鬧,實(shí)屬大不敬,怎么看著北楚使臣都是故意的。
別國都是派文臣來當(dāng)使臣,北楚卻是派了猛將絡(luò)南來,這本就有些奇怪。
絡(luò)南大大咧咧走了上來,也不下跪,只是拱手行了一禮,“陛下登基時,我等沒能有幸前來拜謁,此次終是有機(jī)會一睹陛下風(fēng)采,陛下真是一表人才?。 ?p> 這一表人才若是夸贊別人,人家可能還會挺高興的,可你用這詞來形容一國帝王,你不是找抽嗎?
“大膽,陛下面前豈容爾等放肆!”大越臣子自是不高興,立刻站起來指責(zé)絡(luò)南。
絡(luò)南卻只挑了挑有些耷拉的眼皮,有些不屑的道:“你們這么說就是不講道理了,我這不是在贊美陛下嗎,怎么到你們嘴里就是放肆了?難道你們覺得陛下不是一表人才嗎?”
這話怎么接?
一眾大臣?xì)獾醚栏W癢,“你簡直是強(qiáng)詞奪理!你先是在陛下面前喧嘩大笑,而后又未對陛下行跪拜之禮,你不是放肆是什么?”
絡(luò)南一拍腦門,恍然道:“哎呀,那我還真是疏忽了!”
轉(zhuǎn)而他又笑看著莫煬,嬉皮笑臉的道:“不過陛下寬厚,想來是不會與我等計(jì)較的,對嗎?”
大越臣子再一次被絡(luò)南惡心到了,這人還能再不要臉點(diǎn)嗎?
陛下該怎么答,怪他便是不寬厚,不怪他……那也太憋氣了。
平日里他們辯論起朝政,能吵上三天三夜,可這絡(luò)南太無恥了,叫他們這些君子如何為敵?
絡(luò)南說完便笑呵呵的看著莫煬,他今日來本就是來挑釁的,可他相信這位大越新帝不敢把自己怎么樣。
大越北楚現(xiàn)在就是兩捆炮仗,一點(diǎn)火星就足以將本就緊張的局勢引爆。
憑絡(luò)南對大越的了解,他們總喜歡講什么以和為貴,是不會主動宣戰(zhàn)的。
絡(luò)南沾沾自喜,越臣?xì)獾囊а狼旋X,卻突聽一道少女清甜的笑聲。
這一聲笑雖是很輕,可在這劍拔弩張的氛圍中格外清晰。
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隨聲望去,只見顧清嫵以帕掩唇,笑得香肩微顫,似是聽到了什么極其有趣的事情。
常安寧心中更是叫好,常安樂果然不會讓她失望,鬧吧鬧吧,被所有人厭棄才好!
莫煬那輕柔的目光如月華般籠在顧清嫵周圍,他抿唇一笑,溫和的開口問道:“安樂,你在笑什么?”
眾人尚在惱怒之中,一時沒有察覺到莫煬對她的稱呼。
顧清嫵站起身來,對莫煬福了一禮,忍俊不禁的道:“陛下,臣女忽然想到些有趣的事,一時沒忍住才笑出聲來?!?p> “哦?是什么有趣的事,朕也想聽聽?!?p> 顧清嫵嘴角微翹,眉目飛揚(yáng),聲音清脆如玉,“陛下,臣女以前便聽聞過絡(luò)南將軍的威名,說是絡(luò)南將軍身懷大才,鮮有敵手……”
眾人一懵,這丫頭咋里外不分,還夸上這個臭不要臉的了呢!
絡(luò)南被夸得心花怒放,哈哈笑道:“這小美人真有品位啊,哈哈哈哈……”
一句輕慢的調(diào)笑瞬間為他引來數(shù)道凌厲的眼刀,常家父兄對常安樂那可是如珠如寶,這死北楚人竟然敢調(diào)戲他們的寶貝女兒(妹妹),是可忍,父兄不可忍!
可最讓絡(luò)南難以忽視的那道視線卻是來自那位端坐高位,一身龍袍的新帝莫煬。
男子身姿挺拔,容貌俊美,即便穿著這世間極致華貴的衣衫,依舊不折損他半分如仙般的飄逸冷華。
可此時他冷冷的望著自己,眼中的冷漠似無形的殺意讓他渾身汗毛豎立,帝王之威,彰顯無疑。
久在軍中,他對危險(xiǎn)的感知十分敏銳,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使得這位寬和的帝王突然變得可怖。
未等他想明白,就聽那少女笑著再次開口,“可今日一見,我才終是明白絡(luò)南將軍的“才”竟然是口舌之才。
不過絡(luò)南將軍的確名不虛傳,如此嘴牙的確鮮有敵手,唯有鄉(xiāng)野村婦才能與之周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