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山田篇☆ 安能兩全

　　以下三篇為山田篇，主要為山田視角。「」內(nèi)是書信內(nèi)容，接108章情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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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裕翔，倘若，有一件事令你追悔莫及，你將如何彌補？

　　吶，裕翔，倘若，令你追悔莫及的事，關(guān)乎你的同期，你會有何抉擇？

　　吶，裕翔，倘若，只有1%的可能，你是否愿意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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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和10年，秋季學期的最后一天，獨自乘坐昭平線回家的山田，轉(zhuǎn)動鋼筆，把信紙在日記本上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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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給中島裕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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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這封信給到你的時候是何年何月，但這封信寫在我們高二那年的冬季，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距離職位更替，已經(jīng)過去半年了。放學路上沒有你的半年。

　　不久前，我經(jīng)歷過一場至今想來，依舊脊背發(fā)涼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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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伴們圍坐在篝火邊，笑話著撿柴都會迷路的岡本，傾聽著社長們拋出話題，暢聊著各自理想的未來。那似乎是成隊以來少有的，全員到齊而又無外人在場的集體活動。大家都在努力炒熱氣氛，避免談論傷心的話題，一心期盼著最好的結(jié)果——

　　但那只是因為你們沒有被帶進過jonny校長室隔壁的那間會議室，沒有親眼見到龍?zhí)杀灰蝗簀onny理事會的領(lǐng)導們訓斥盤問的場面：

　　幾十只手對他指指點點，幾十張嘴盡說他的傷風敗俗。沒有一個校領(lǐng)導，過問他小小年紀便被賦予校隊重任，會不會被壓得喘不過氣；沒有一個校領(lǐng)導，過問他在訓練晚歸的回家路上遭遇搶劫之后，有沒有留下什么心理陰影。校領(lǐng)導眼中的他，只是一個讓學校背負上了壞名聲的“罪犯”，恨不得立即就與他劃清界限，最好生來就跟jonny沒有半點關(guān)系。

　　自始至終，都是結(jié)果早已明了的判決。罪犯甚至失去了辯護的權(quán)利，連律師都不配擁有。我作為當時在場的人，被他們?nèi)釉诮锹洌瑫r不時地拉來確認幾樁細節(jié)。記不清自己說了多少個“森本君他不是故意的”，多少個“他也只是一時被沖昏了頭”……但沒有人理我，我說的話，在這些理事會領(lǐng)導的耳中，連蟲鳴都不如。

　　也在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識到，龍?zhí)勺⒍ㄊ且婚_除的。我們的團隊，注定會有殘缺。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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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就連社長他們，也什么都做不了。社長讓我們集體給校方寫檢討書，請求減輕處分，可是這并改變不了什么。藪和八乙女確實是我們球隊值得信賴的前輩，但他們也是經(jīng)校方認定的組織者，習慣了求穩(wěn)和服從的生存方式。這在平和時期非常有效，但倘若校方執(zhí)意趕走龍?zhí)?，企圖用“聽話”的方式化解危機，實在太過理想。

　　·

　　“我的理想是，早日被選進市隊！”

　　真不愧是你，中島裕翔。

　　——我當然不是質(zhì)疑你的實力，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平時電車上說著“想進市隊”倒也罷了，你的夢想我一直都很支持，雖然讓我這個還沒踢進過幾個球的人不太好接話也算事實。

　　但是，

　　龍?zhí)稍庥隽诉@樣的事情，你卻總想著自己怎么被市隊選拔……我相信你是我們隊稱職的前鋒，但抱歉，我從不認為你是我們隊稱職的leader！

　　都已經(jīng)是23人的校隊了，以團隊的形式一起努力難道不好嗎？

　　我之所以會有如此強烈的想法，或許也是因為，足球隊，是我來到j(luò)onny中學后第一個加入的集體吧。我知道我們的很多隊友，在進入足球隊之前，都曾是其他社團的成員，有的甚至待過三兩年，比起校隊，他們可能跟那些社員更有感情。正是因為我對社團幾乎沒有多少印象，所以我對球隊的情感，可能比任何人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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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隊、市隊、市隊……”

　　越氣越睡不著。

　　偏偏是這樣一句，反倒提醒了我。倘若我們當中的一個人，能以個人的名義被市隊所選拔，從而將整支隊伍帶入市隊，龍?zhí)刹痪涂梢远惚鼙婚_除的命運嗎？即便不能，如果個人能在高中生聯(lián)賽中嶄露頭角，帶領(lǐng)團隊獲得佳績，進而使集體獲得社會人士的認可，球隊就有機會被俱樂部之類的組織收購。只要我們?yōu)辇執(zhí)杀Ａ艨瘴唬鹊矫撾xjonny的那一天，我們就能把他帶回來！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既然中島這樣一路前鋒走來的人，內(nèi)心不裝著團隊，那么要想實現(xiàn)這個計劃，就必須得有另外的人成為球隊中最有表現(xiàn)機會的那一個。也就是說，中島，你的位置將被取代。

　　想到這一層時，我也徹底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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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偏愛你的女教練會不會給我一個挑戰(zhàn)你的機會，就算我刻苦訓練，超水平發(fā)揮，我也沒有勇氣朝一個每次跟我乘同班電車一起回家的人宣戰(zhàn)。想了整整一個夜晚，第二天如同失了魂一樣，被知念一搭肩膀，驚得一頭栽進河里——

　　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我又是只旱鴨子，一時間分不清困倦和恐懼究竟是哪一個占了上風，隱約看到你第一個沖下河來救我，朝我送來你的手臂！

　　不是我不領(lǐng)情，只是那一刻我真愧于碰你的手，只敢抓緊你的衣服，便在水底一陣亂摸。

　　上岸后，你跺我的那一腳我不怪你，要是你知道了我當時的想法，你恐怕是不會只跺我一腳的……這只是一種假設(shè)，裕翔，假設(shè)。我知道你只跺了一腳，切莫當真，怕你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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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念的直覺很準，我的心事已被他察覺了一二。

　　雖說之前沒有與他有過深交，但意外的，我和他之間存在共鳴。相處中我才漸漸明白，原來，足球隊對于從未參加過其他社團的知念來說，亦是唯一的歸宿，所以，他也希望能夠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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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便有了你我熟知的“第二前鋒選拔賽”。

　　知念負責策劃，我負責取勝。當初只是想取得第二前鋒，但我清楚地意識到，這已經(jīng)是我距離計劃的開啟點，最接近的一次。休息室里，我緊張到手抖，不明緣由的高木擔心我會棄賽，還鼓勵我說“都已經(jīng)決定了的事，就堅持去做吧”。我權(quán)當鼓勵接受了。

　　憑借先前沒日沒夜的訓練，我成功擊敗了高木和有岡這兩位第二前鋒的候選人。在那樣極度興奮的場合下，我終于喊出了內(nèi)心操練過無數(shù)遍的挑釁：

　　“我們輸球，不是因為缺前鋒的問題，而是現(xiàn)任前鋒存在問題！”

　　話一出口，其他隊友被我驚得發(fā)不出聲響，你看上去也有些發(fā)愣。但你終于，還是選擇了迎戰(zhàn)，一如你平時無所畏懼，為尊嚴而戰(zhàn)的作風。

　　起初，我也知道你沒有認真應戰(zhàn)，可能以為我只是開了個惡劣的玩笑。但在我?guī)状稳活櫯f情、女教練嚇得連連吹哨的猛烈撞擊后，我感覺到，你是情感崩潰在了體能之前。

　　你認真戰(zhàn)斗了，但你力不從心，你用衣袖抹掉額角的汗水，你盡是對自己感到不滿。但你唯獨沒有朝我投來多余的目光，沒有質(zhì)疑，為選拔賽準備了整整一個學期的我，與本不該上場卻臨時受命的你進行如此激烈的對抗，本就不是一場公平的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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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田，你確定要取代中島的位置嗎？”

　　做個第二前鋒難道不好嗎？

　　我不敢直視女教練的眼睛，裝作累得抬不起頭，嘴里強調(diào)不做讓步。隨后，我獲得了我想要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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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從未想過一切進行得如此順利，我竟然還沒走出學校，就迫不及待地拉著知念確認計劃進度，沒意識到周圍或許還有外人！慌慌張張地逃出學校，不知道被女教練聽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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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有關(guān)計劃的話題，絕不輕易再在人前開口?！?p>　　黃昏的校園外，我和知念做下了這個約定。

　　我把日記本翻到最后一頁，看著方才劃下橫線的寫著“奪取第一前鋒”的條目，突然意識到，這個計劃，已經(jīng)徹底開始了。

　　“這樣一來，也就沒有辦法回頭了吧?！?p>　　完成的僅僅只是第一步，之后的九十九步，愈加艱難。不僅如此，還可能會遭到女教練的針對。不知是對決后身體的疲憊，還是對前途感到渺茫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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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田，如果你選擇堅持，我會永遠站在你這一邊?！?p>　　知念的這句話，至今響起在我耳邊。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因為什么，愿意相信險招迭出的我。但就憑他這樣一句話，給了我振作起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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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住了，中島！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全都不重要了。倘若你沒有能力成為球隊的羽翼，那么便請你安分地處在羽翼之下。

　　之后的責任，無需你承擔。

　　我們的團隊，從此由我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