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游園驚夢
滄州安泰,百姓富足。這游燈會自是精彩非凡。
“哇,沈姐姐你看這個燈,好漂亮?!碧邑惨宦放d高采烈,嘰嘰喳喳個不停。沈歸也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景象,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季孫胥耳邊充斥著桃夭的聲音,此起彼伏不曾停歇。季孫胥突然有些后悔那一時心軟的應(yīng)承,想拂袖離去,卻在看見身旁的程堂時還是將話語咽了回去。
程堂看著沈歸雖然面色不似桃夭那般驚喜展露,但是一雙黑璐璐的雙眸卻不停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腳步在各個花燈攤位前踱來踱去,程堂知道沈歸喜歡的打緊。程堂想,和季孫胥這十年雖然一直漂泊浪跡,但是好在二人都有靈力護體,其實也并未受到何委屈。雖是見過人間冷暖,但是也見過繁華景象。沈歸獨自一人在島上,只有日復(fù)一日的修煉。同期的女子還在父母膝下撒嬌,沈歸卻不得不日日在背負著滅族血命中前行。但是即使再如此,女孩的歡喜和天真沈歸卻依舊還有,只是想要她明明白白展露出來太難了。孤獨久了便會形成習(xí)慣。程堂突然很想將這所有的花燈都買下來。
“桃夭,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嗎?你就像是被關(guān)久了才刑滿釋放的囚犯?!背烫迷谝凰查g收斂了心神,恢復(fù)了慣常的微笑,笑著調(diào)侃著桃夭?;蛟S除了季孫胥誰也沒有注意到程堂那微弱近乎隱秘的心思,或許連程堂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剛剛是否有過那般的思想。面具戴久了,真實和虛偽之間難免有錯亂。
“這個,這個花燈上畫的就是牛郎織女的故事,你看鵲橋相會?!币蚰托牡叵蛏驓w介紹著看過的每一種花燈。
“前方就是擂臺了,我們?nèi)ツ沁吙纯窗伞!痹茖χ娙颂嶙h道。
“擂臺?好啊好?。 碧邑埠喼币_心地跳起來了。
還未走近卻已經(jīng)是人山人海了,人群中陣陣歡呼,桃夭嘗試次次失敗。
沈歸皺皺眉頭,正欲喚出出島,肩上傳來一陣溫暖“這都是普通百姓,你這樣會嚇到他們的?!倍厒鱽沓烫玫穆曇?,沈歸耳邊似乎擦過語氣呼出的一片溫?zé)?。沈歸側(cè)身避開程堂,胡亂地點點頭。程堂低下頭看著自己懸在半空中的手,看著一旁面色紅暈,假裝目視前方但是被不規(guī)則的呼吸出賣了的沈歸,突然很想笑。
“我,我,我!”突然桃夭跳起來舉著手。一旁的云尋著急地拉著桃夭的手,云尋記憶中桃夭一直在最后邊,沒直接參加打斗。而自己的傷都是桃夭醫(yī)治好的,云尋想桃夭應(yīng)該就是大夫。而最前方擂臺上的人正是韓家軍副主營—朱將軍。
此是舞劍擂臺,擂主守擂,而擂主正是朱將軍,朱將軍武藝高超,周遭的人一看擂主是周將軍,原本躍躍欲試的少年都偃旗息鼓。突然一個清朗少女的聲音傳來,人們都不禁把目光注視在了桃夭身上。桃夭突然被萬眾矚目不好意思地縮縮腦袋,其實她只是想要到前面去。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桃夭不好意思地回過頭對著沈歸她們咧嘴一笑,沈歸有些擔(dān)憂快步上前握住桃夭的手。桃夭附在沈歸耳邊悄悄說著“沈姐姐,我也不知道這個大哥功力如何,等會兒贏了還好,輸了我怕被打,你趕緊上來救救我啊?!彪m是極小聲音,也只能隔絕普通百姓,但凡是內(nèi)力深厚之人皆是如聞在耳。季孫胥挑挑眉看著那一抹粉色,都不弄清楚就隨便上臺,現(xiàn)在知道怕有什么用。
沈歸拍拍桃夭的手,報以微笑寬慰桃夭。
季孫胥看著桃夭像個大公雞,抬頭挺胸氣勢昂揚地向著擂臺走去。之前不是還怕嗎?這會兒還演戲呢,竟是不由自主笑了。
“笑什么?”程堂一眼看見季孫胥難得的微笑,用手臂掏了掏季孫胥的胸口。
“哪兒笑了?!”季孫胥打開程堂的手,徑直向最前方走去。程堂哼一聲,眉頭卻在看向季孫胥和桃夭的方向時皺了皺。
桃夭在擂臺上向朱將軍鞠了一躬,朱將軍還禮。
“小姑娘,你很有勇氣啊?!?p> “點到為止,您若是想提前認輸可以和我說?!碧邑蚕騺磔斎瞬惠斆?。
“喔噢——”下面的觀眾發(fā)來陣陣歡呼。
桃夭聚集靈力,做好了進攻姿勢。
三兩招后桃夭很確定自己的功力在這個朱將軍之上。
朱將軍只看見眼前這個粉衣少女突然地粲然一笑,朱將軍久居沙場的直覺告訴他:不好。
果然只見桃夭快速地出手打破朱將軍的防線,一掌將朱將軍打出。桃夭心下暗暗竊喜,還好父親當(dāng)年讓我好好練功時我只偷了一小半的懶。
朱將軍只覺有股靈力將自己打開,但是這股靈力卻沒有傷害他,僅僅只有彈開自己的作用。就在朱將軍以為自己要和大地接觸時,一股熟悉的靈力拖住了身軀。朱將軍借助而起,“將軍”,朱將軍看清身后人后,單膝跪地握拳行禮。
周遭百姓看清擂臺上突然出現(xiàn)的不正是韓藺茹嗎?也紛紛跪下行禮“將軍”。
韓藺茹一身軍服,眉目不似女子的柔情卻也不似男子的剛烈,融合其二,女子的溫柔中夾雜著一股英氣,別具一格的美麗。
“姑娘身手不凡?!表n藺茹看著面前的桃夭開口。韓藺茹很清楚這是今日新進城的人,和尹框一起進城的。當(dāng)暗衛(wèi)告訴自己尹框進城時她還有些擔(dān)憂,難道是出了什么緊急情況?直到尹框遲遲未來找她,她才知曉尹框此次共有四人陪同,且無任何消息需要傳遞。她便在處理完軍事后由暗衛(wèi)引路來到尹框所在位置,也正巧看見沈歸打敗朱將軍一幕。
“過獎,我也只是僥幸?!碧邑猜犚娺@番夸獎有些小小嘚瑟,嘴上雖然謙虛衍過,腦袋卻不由自主晃了起來。
“按照擂臺規(guī)則,姑娘已成為新的擂主。還請姑娘小心,在下不才,也想向姑娘請教兩招。”韓藺茹說完竟是亮出了劍。
“還打?。俊碧邑惭劬γ济及櫾诹艘黄?。
“姑娘小心!”韓藺茹說完劍便同時揮出。
桃夭險險避過,這速度好快,桃夭心下一驚。這韓藺茹和朱將軍的功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桃夭凝下心弦,招招來往。韓藺茹的靈力好充沛,桃夭已經(jīng)微微有些不支,韓藺茹的速度依舊沒有任何減慢,桃夭心下晃神之際,韓藺茹的劍破空而入。
沈歸正欲飛身,程堂握住沈歸探出的手,與此同時一抹白色在沈歸他們身邊瞬間消失到了擂臺之上。韓藺茹只覺擂臺上的氣壓一下低到極度,劍已出鞘,卻只覺一股強大的靈力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硬生生形成了一個保護圈,韓藺茹不敵,被生生彈開。
千鈞一發(fā)之際,桃夭只覺眼前景色只被一片白色所籠罩,最初的害怕都被安定下來。桃夭很多時候所看見的都是季孫胥的背影,但是這背影卻承載了桃夭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悲辱。季孫胥就這么輕飄飄站在了桃夭之前,輕松地擋住了所有的凌冽劍氣。
韓藺茹能夠感受到前方這個白衣男子的靈力遠遠凌駕在自己之上,看來這次和尹框一同而來的四個人都不可小覷,功力實是深不見底。韓藺茹瞇了瞇眼睛,目的已達成。韓藺茹即時收劍對著桃夭和季孫胥微微點頭“承讓了”。
桃夭躲在季孫胥背后,桃夭禁不住拉了拉季孫胥的衣袖角。季孫胥報以點頭算是回過韓藺茹,踏步向擂臺下走去。剛走出一步衣袖便被身后有股力量而牽絆住,季孫胥這時才發(fā)現(xiàn)桃夭在身后堆起微笑,可憐兮兮地拉著自己的衣袖一角。
季孫胥扯出衣袖“還不走?”
“來了!”桃夭歡快地蹦跳到季孫胥身邊“剛剛謝謝你了?!?p> “無妨?!币话滓环鄄⒓缍小?p> 韓藺茹跟著桃夭身后也走下了擂臺,恍然抬眼卻看見了沈歸。夜幕之中沈歸的輪廓有些恍惚,韓藺茹心下卻一驚,竟是和自己幼時偷偷瞧見的那個輪廓有些相似。
“韓將軍。”尹框的聲音將韓藺茹的思緒拉了回來。韓藺茹下意識地再多看了沈歸兩眼,好看的皮囊多是相似吧,韓藺茹在心底解釋道,但是還是有一絲想要尋到答案的倔強。
“這便是尹公子的朋友吧,可否介紹一下?!币蚵犅勗尞惖乜戳丝错n藺茹。
‘這軍營中的人打招呼的方式都這么直接嗎?’桃夭心下想著。
韓藺茹直直望著尹框,尹框只覺頭皮發(fā)麻,這韓藺茹今晚上是怎么了?
“這是季孫胥,云巫山劍圣之后,這是沈歸,這——”尹框剛說完,季孫胥、程堂和沈歸瞬間察覺到眼前女子的靈力一瞬間聚集了起來。他人身上靈力的細微變化,察覺得到本就是預(yù)辯師的天賦,而程堂和季孫胥則看來是因其靈力遠高于韓藺茹。程堂下意識地閃身立在了沈歸的前面,沈歸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背影,心下微微一顫。
“尹公子今日既然帶了朋友來滄州游玩,就不再叨擾了,有事可以來軍營找我?!表n藺茹不等尹框說完,便出言打斷,不等尹框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身就走。
桃夭和尹框并沒能察覺到韓藺茹靈力的變化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二人彼此看看,一頭霧水。
尹框抓抓腦袋“這韓藺茹不知道今晚上受什么刺激了”。
“真沒禮貌?!碧邑灿樣橖c頭回復(fù)著尹框。
程堂瞇了瞇眼睛,眸中透著清冷望著韓藺茹快速離去的背影?!覒?yīng)是第一次見這個韓將軍’沈歸在心里默默想著,她對我的態(tài)度,太過奇怪。沈歸覺得出島之后,自己就像是置身于迷霧之中,處處都透著疑惑。
韓藺茹手心已經(jīng)微微有了汗,韓藺茹不知不覺走到了軍營。靜了下來,她明白今日過于失態(tài),韓藺茹微微搖搖頭,望著遠方,是一涉及‘那個人’自己就不自覺晃了心神吧。韓藺茹自嘲笑笑,靜立片刻,喚來暗衛(wèi)。
“將此影像珠務(wù)必親手交到華山,凌晨闊,手上!”
“是,遵命!”
另一邊,尹框本想帶沈歸他們再多走走逛逛,但是因之前的變故,沈歸早已沒了游玩的興致,季孫胥和程堂亦然,而桃夭擂臺上折騰了好一番,已是疲了。尹框只得就此作罷,眾人便早回了客棧歇息,第二日啟程前往長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