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景天這一睡就是七天,玄衣一步也沒有離開,一眼也不肯閉。
等到嵐景天睜開眼睛的那天,他第一眼看到了臉色有些蒼白的玄衣。
他著急的拉過他將他按在床上說道:“我睡了幾天?你是傻的嗎?睡覺睡覺。我不會跑的?!?p> 玄衣又聽到了久違的關懷聲,他淡淡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你睡了七天,我餓了,想吃桂花粥?!?p> 嵐景天撓撓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說道:“我,我不知道做的好不好吃,你先睡,我去試試看?!?p> “嗯?!毙乱灰娝蠟樗龉鸹ㄖ嗔?,就證明他是真的嵐景天,他回來了。
于是他很放心的陷入了沉睡中,廚房里的嵐景天有些苦惱。
這叫什么事?他才一恢復記憶,就又使喚上他了?還吃桂花粥?他自己做的比他做的好吃多了好嗎?
唉,算了算了,既然他守了他這么多天,那他就勉為其難的做一次吧。
他做的粥還沒好,轉身就看到玄衣站在他身后。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玄衣啊,我這手藝生疏了,嘿嘿,要是不好吃,你就別吃了?!?p> “嗯,不會,你做的都好吃?!?p> 嵐景天嘆了口氣,拉他過來坐在灶臺前,看著他一頭白發(fā),他心里一酸。
“你啊,就是這么死心眼。老說我蠢貨,其實你比我還蠢貨?!?p> “你不是蠢貨,我也不是?!?p> “嗯,這幾年謝謝你了?!?p> “應該的?!?p> “玄衣啊,你打算做什么?”
“報仇,給你。引子已經拋出去了?!?p> “呃,報什么仇?我,我是為了救你……不是他們………”
“就是他們,你重傷,他們逼你。不然你不會魂碎………我也不會等這么久?!?p> “好吧,好吧,你怎么說就怎么算吧,想做什么我給你打前鋒?!?p> “我打前鋒,你就在書院看著?!?p> 嵐景天認真的看著他:“這是咱們兩個的仇,咱們一起報,你說呢?”
“好,一起。餓了,好了沒?”
嵐景天嘿嘿笑了起來,“好了吧,我給你添一碗?!?p> 他自己都聞到了糊味,可玄衣卻吃的津津有味。
“玄衣,別吃了,都糊了?!睄咕疤鞀Z下他手里的碗。
玄衣看著他笑了,“你說我從來沒對你笑過,以后我就對一個人笑。”
“傻瓜,還和以前一樣,去睡覺?!?p> “陪我一起?!?p> “嗯,好,吃了辟谷丹在睡?!?p> “好?!?p> 錦衣這邊正在看一封信,是姚聞笛給他的。
對于這個人,錦衣有些疑惑,他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他現在居然打進了天刀門的內部,將天刀門事,全都和他說了。
錦衣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他,玄衣這會肯定有些累了,小天終于回來了,他應該會慢慢的好起來了吧,他終于不用在這么操心他了。
嵐景天會照顧好他的,他信嵐景天。
可是嵐景天這會卻是不信自己會照顧好玄衣了。
“玄衣,我困,想在睡會。”
“你不起來伺候我穿衣服嗎?”
“你自己沒手嗎?”
“要你給我穿。”
“我困,玄衣乖,自己穿啊,我今天想吃烤雞,你幫我做個?”
玄衣突然冷下臉來,四周的寒氣逼人。
嵐景天蒙著頭不理他,繼續(xù)睡。
結果他還真睡著了,結果玄衣似乎回到了十七八歲的時候傲嬌模樣,他衣服也不穿,也不洗漱,就坐在床邊等著嵐景天伺候他。
嵐景天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過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滿是委屈的玄衣正盯著他看。
嵐景天一下坐了起來,心里有些煩悶。
“玄衣,你拿我當你什么人?”
玄衣一愣,他沒想到嵐景天起來后會問他這么一句話。
“拿你當最好的朋友,知己。”
“那我問你,你會為你知己朋友做些什么?”
玄衣歪著頭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那你救我回來,只是為了伺候你嗎?”
“不是。”
“那不就得了?你這十幾年沒有我不一樣也能過好日子嗎?為何一見到我就要我伺候你?難道我就是個伺候你的命?”
玄衣一愣,他不是啊,他一直都在努力的讓小天恢復記憶,他沒恢復的時候好像都是他在伺候他吧?
“你沒恢復記憶的這八年,是我在伺候你?!?p> 嵐景天一聽,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他,點點頭。
“是啊,所以我被你養(yǎng)慣了,很多事都不會做了,怎么辦?這都是你的錯,你天天給我弄好吃的,又伺候我穿衣服,所以………”
他每說一句玄衣就點了一下頭,好像確實是他的錯。
他自己穿好衣服洗漱完了就轉頭看著嵐景天,他好像被帶偏了。
嵐景天歪著頭看向他,笑嘻嘻的說:“看,沒有我,你不是也能照顧好自己?”
玄衣突然皺眉看著他:“你要走?”
“我想去接蘇鈴兒,順便看看那些高階的僵尸。”
“我和你一起?!?p> 嵐景天眼神復雜的看向他,“玄衣,你不欠我什么,我為你做的這些也只是還你的恩情,當年陸浩然讓我還魂活了十九年,我還你一命,如今你又給我了命,你讓我拿什么還你?
這么還下去何時能還清?”
玄衣突然冷冷的看著他:“我不要你還。”
“玄衣,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我不想欠你們,可你們一次次的給予,讓我很難堪,死不了活得很憋屈,你讓我怎么辦?
玄衣,你懂嗎?我修為當年止步金丹,是因為我,我的心魔………玄衣,玄衣,你懂不懂?”
玄衣愣住了,嵐景天他到底怎么了?他不高興他救他回來?為什么?
“玄衣,一直這樣扯來-扯去的有意思嗎?真的我有些受不了。我,噗………”嵐景天一口血突然噴了出來,嚇的玄衣立即飛奔過去。
嵐景天卻推開了他,他自己跌跌闖闖的出去了,玄衣一直跟著他,見他去了后山的溫泉。
他就站在外面守著,等錦衣知道這事時,玄衣已經站在外面三個時辰了,他的嘴角已經有了血跡。
錦衣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嵐景天不是已經好了嗎?怎么兩個人還會鬧毛病?
玄衣見錦衣來了,也不說話,只是盯著溫泉里那個少年。
錦衣也著急的甩袖,跑進去問道:“嵐景天,你怎么回事?玄衣經不起你的刺激,你到底在想什么?他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嗎?你順著他點不行嗎?”
嵐景天一直在運功,聽到玄衣似乎有不妥自己也岔了氣,又噴了口血出來。
錦衣也嚇了一跳,立即給他輸了靈氣。
而玄衣也見他又吐血了,他急忙沖進去,卻腿一軟跌進溫泉里,嵐景天見他掉進水里,嚇的立即去扯住他,將他的頭抬了起來。
“錦衣,我只是很煩躁,對不起。”
“你煩躁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煩什么,我不想知道從前的事,這對我來說是很沉重的負擔,本來我想著陸浩然欠我一命又救我一命,相當于扯平了,可是玄衣,我想還掉他對我的恩情,明明已經還了,現在卻又欠上了,這種感覺,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嗎?你們逼著我接受這種還來還去也還不掉的恩情有多痛苦。”
玄衣也聽到了,他突然看著嵐景天的眼睛問道:“你還我的命,是為了還恩情?”
“是啊,不然你以為呢?”
“只是為了還恩情嗎?”
嵐景天奇怪的看著他,皺眉問錦衣:“玄衣以為我為什么會為了救他犧牲自己一條命?”
錦衣很煩躁的爬爬頭發(fā),“怎么就是恩情了?你不知道玄衣為什么這么對你嗎?”
嵐景天奇怪的看向玄衣,玄衣早已一口血噴出,軟軟的要倒在溫泉里了。
錦衣也不知道這問題怎么回答了,這嵐景天沒開竅啊,他也一直以為他們懂了這事是怎么回事,這突然畫風轉變,嵐景天根本不懂玄衣為何如此對他,為何如此維護他。
錦衣覺得有些話要挑明了說才好。
“玄衣從小就磨難多,他對人從來都是冷漠以待,除了你,他極其信任你,那年討伐大會上他為你,不顧書院和君子劍,力挑五大門派,說要殺光污蔑你的人,他是如何的信任你,為你走火入魔殺了五大門派幾百名精英弟子,整個修仙界都知道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他為你不惜得罪所有修仙界的人,要不是有叔父和我的修為在這里,讓他們有所忌憚,你以為玄衣能安然活到現在?
你怎么能在他細心呵護你恢復記憶后給他這么一刀?你……你難道是鐵石心腸?不懂情愛?”
嵐景天嚇了一跳,情愛?他,他玄衣喜歡他?男女之間的?他,他以前一直以為玄衣把他當親兄弟那樣,因為只有那樣才解釋的通為何玄衣待他與別人不同。
這會錦衣挑破了這層紙,他突然有些不自在起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懷里的玄衣,他忍不住問道:“他的白發(fā)?”
錦衣就覺得應該讓他知道玄衣當年的痛苦。
“當年你死了,他一年后轉醒修為也提升了一個大境界,可是在聽到他現在能活下來是因為你把混沌石和金丹都給了他,而你卻魂碎了,他一夜之間白了頭發(fā),他三年未和我說一句話,他怪我未阻止你,三年之后他去了三大門派挑戰(zhàn)他們掌門,將他們全部重創(chuàng)。天刀門的常武逃過一劫,因為他閉關了?!?p> 嵐景天真的沒想過玄衣會對他是這種感情。
錦衣沉默了一會說道:“事情都和你說了,不管你怎么想的,希望你不要傷害他。”
說完就離開了,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兩個人自己說清楚的。
嵐景天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