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攤牌

　　貝聽柏趕回家的時候貝若一正坐在客廳發(fā)呆，見貝聽柏回來了竟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顯然，她對自己父親的脾性也很了解。但是既然她已經(jīng)決定了，困難必須得克服才行。

　　“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貝聽柏看著女兒略顯蒼白的臉不由問道。

　　“沒事，我很好。爸爸你最近工作忙嗎？”貝若一打算先跟父親聊會兒別的，直入主題的話她實在是有些緊張。殊不知這略顯蒼白的臉就是讓父親得知事實后可能會出現(xiàn)的反應(yīng)給嚇得。

　　“工作上還可以，”貝聽柏把手里的衣服達到沙發(fā)的扶手上，順勢坐在女兒旁邊，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主要是擔心你外婆。”

　　貝聽柏的父母去世的早，早就將林蘭英當成了自己的親娘，眼下老太太還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他和妻子著實是放心不下。

　　“外婆肯定會好起來的。您和媽媽不要太過擔心。我給您倒杯水喝?！必惾粢欢肆吮f到貝聽柏跟前，貝聽柏欣慰的接過來喝了一口，心里想著都說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果然所言非虛啊?！皩α耍悴皇怯惺乱职终f嘛，是什么事？”

　　“是，是有件事要跟您說，我希望您聽了以后不要生氣?！?p>　　“我女兒長這么大什么時候需要我操過心，你說就是了，爸爸仔細聽著?！?p>　　“爸爸，我……我懷孕了?！必惾粢徽驹诟赣H跟前，低著頭小聲著說。

　　貝聽柏仔細理解了一下女兒的話，頓時覺得后悔自己說的話，養(yǎng)個女兒真是太不省心了，“你說什么！”手里的杯子被他重重的放到桌子上，發(fā)出來清脆的碰撞聲?！笆钦l的？程林？”

　　“不是……我跟他已經(jīng)分手了……”

　　“分手了？那孩子是誰的！”等了許久也不見女兒出聲，偷偷懷孕連男人是誰也不能說？貝聽柏內(nèi)心忽地泛起了失望，在客廳里來回踱步?！拔腋銒寢屍饺绽锸窃趺唇痰哪悖∨⒆幼钤撟詯?！”轉(zhuǎn)而他又坐回到沙發(fā)里，“說吧，是誰的孩子，難道懷孕還能讓人變成啞巴！”

　　又是一室無聲，“給我跪下?！必惵牥貧鈶嵉暮暗?。陳愛文剛進家門就聽到丈夫讓女兒跪下，來不及放下手里的東西，直接快步過去扶跪在地上的貝若一，誰知倔強的女兒硬是跪地不起。

　　貝家是書香門第，孩子犯了錯不是打手心就是跪下反省。貝若一素來聽話，從來也沒惹過他們生氣，因此沒有受罰過，只是今天貝聽柏實在是氣的厲害，這才一張口就讓自己的寶貝女兒跪下。

　　“聽柏，你這是做什么！”陳愛文沒好氣的道。“你怎么不問問你的好女兒做了什么！”

　　“我已經(jīng)知道了，不管怎么說貝貝現(xiàn)在正懷著孕，你怎么能讓她跪在地上！萬一跪出個好歹來你原諒得了自己嗎！”“快起來，懷著孕不能跪在這么涼的地上?！闭f著用力把貝若一拉到了旁邊的沙發(fā)上。又把生氣中的丈夫拉進了臥室。

　　貝若一無力的坐著，父親激烈的反應(yīng)在她意料之中，可是她卻不知道怎么該怎么說服盛怒中的父親。但她知道，她現(xiàn)在不僅是一個女兒，她還是一個母親。一個母親怎么會舍得丟掉自己的孩子呢，都說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即使全世界都不許她留下這個孩子，她還是要堅持。

　　過了許久，貝聽柏、陳愛文還有貝若一，一家三口坐在空無一物的餐桌前，開始了一場盡量心平氣和的談話。

　　“貝貝，我和你爸爸談過了，你想留下這個孩子的前提是你必須告訴我們它的爸爸是誰，除非你們兩個人共同決定留下它，否則我跟你爸爸是不能同意的。你也不要跟我們兩個老的講什么道理，我們做父母只希望自己的子女好，你一個姑娘帶著個孩子根本不像話?！标悙畚目嗫谄判牡??！澳阆攵疾灰??！迸R了貝聽柏又加了一句。陳愛文白了貝聽柏一眼，明明說好讓自己跟女兒談，這老頭又吼什么！

　　貝若一終于抬起頭來看看陳愛文，又看看貝聽柏，“爸爸媽媽，你們就當它沒有父親不行嗎，它只是我自己的孩子，跟任何人都沒有關(guān)系……”

　　“虧你還是接受著高等教育的人，你一個人能生出孩子來嗎！我是你爸爸，她是你媽媽，那孩子能跟我們沒關(guān)系嗎！”貝聽柏又是一頓吼?！奥牥啬阆炔灰f話?！标悙畚陌醋∝惵牥氐氖?，“貝貝，你爸爸說的話糙理不糙，你好好想想?！?p>　　“媽媽，它是一條生命呀，就像我，你舍得不要我嗎？”貝若一疲憊的說。

　　陳愛文剛要張口，貝聽柏又搶了拍，“你媽媽跟你情況一樣嗎！你是未婚先孕！什么都別說了，明天直接去醫(yī)院給我流掉！”“爸爸！”“你給我滾回房間去?！?p>　　貝聽柏平日里是個溫和的人，幾乎不曾跟誰紅過臉，可是面對自己的女兒，他失態(tài)了，他生氣、失望。二十多年來他的女兒從來都是優(yōu)秀的，其實不優(yōu)秀他也不在乎，只要她事事都走在正途上、每天過得開心快活也無所謂。貝若一談戀愛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不僅他知道，整個Z大都傳的沸沸揚揚，他想不知道都難。他沒有過問，因為他相信女兒的眼光，但那個小伙子他還從學(xué)校老師那里打聽過，都說人品靠得住，于是他也放心。女兒大了有談戀愛的自由。

　　他甚至也想過女兒會和男朋友發(fā)生關(guān)系，他想了想也能接受?？膳畠核隽耸裁矗龖言辛?！不是那個叫程林的小伙子的，甚至連是誰都閉口不言。

　　若是說了也就算了，可她偏偏不說，那么問題就很大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女兒居然還說要生下那個“來歷不明”的孩子，那么女兒的下半生怎么辦，她還那么年輕，學(xué)業(yè)沒完成，婚也沒結(jié)，她想把大好年華都放在孩子身上嗎！她簡直是瘋了！這讓作為父親的他怎么受得了，他那么愛他的女兒！

　　一夜，三人皆無眠。貝聽柏怕女兒偷跑出去，于是在門口守了一夜，陳愛文怎么勸都不聽，然而自從貝若一被貝聽柏趕進臥室就再也沒出來過。她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父母和這個孩子都是她愛的人，她一個也不想傷害，可是她好像真的做不到。

　　第二天一大早，貝若一仿若沒看見搬了椅子坐在家門口的父親。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搜羅了一些食材開始做飯，她不能讓寶寶餓著。

　　貝聽柏本來在假寐，聽到貝若一房門的聲響就睜開了眼睛，看著貝若一有條不紊的在廚房做著飯，他幽幽地嘆了口氣，從門口坐到了客廳的沙發(fā)上，然后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