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知道自己身上發(fā)生了詭異的事情,她前生是個土匪頭子,如今竟然變成了個小姑娘,意識或者可以說是靈魂還是個土匪,可是這身體,卻是其他人的,詭異嗎?
這要是說出來,那可不就是見到鬼了嗎!
所以,為了不讓別人懷疑自己,她假裝自己不小心傷了頭,將自己的重生隱瞞了過去。
玉杏不疑有他,直呼自己沒有照顧好九姑娘,無比地自責(zé),便好生地一點點地將九兒所忘記的一些事情告訴了她。
如今是天順十八年,陸九記憶中,自己死的那會還是天順十三年,已經(jīng)過去五年了,她撇撇嘴,有些奇怪,自己死了的那五年的時間,她怎么就沒被黑白無常抓的去投胎呢?既然有如此詭異的事情,那鬼魂之說,應(yīng)該也是可信的吧。
這個小姑娘今年不過十三,她那位上京陸家的大姐,今年也不過十八而已。
五年就生了九個,可想而知,那位陸家的家主,對生兒子有著怎樣的一種執(zhí)念。
上京陸家,前頭生的九個孩子,九個都是姑娘,不論是從正房夫人肚子里頭爬出來的,還是從姨娘肚子里頭爬出來的,全部都是閨女,一溜煙的不帶把的。
正房夫人、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在五年的時間里頭,陸陸續(xù)續(xù)的生了八個,八個全是姑娘。
陸九兒是第九個閨女,是陸正言醉酒后不小心寵幸了個丫鬟,那丫鬟一次就懷了,早產(chǎn)生下了陸九兒。
雖說是個姑娘,但好歹也是小姐,那丫鬟,也就是九兒的生母,后來被抬為了四姨娘,如今還在陸府生娃兒。
而陸九兒為什么會在慈心庵生活,則是因為有位算命先生說她命里不招弟,養(yǎng)在家里頭不容易生兒子,那可不嘛,陸九兒長到三歲的時候,陸家的那些夫人姨娘一個胎都沒懷上。
生女兒的時候一個接一個,這生完了閨女,要生兒子了,一個個肚子都不爭氣。
既然算命先生說了是九姑娘不招弟的問題,陸正言便將所有的責(zé)任都推到了彼時才三歲的陸九兒身上,毫不猶豫地將她送到了離家兩百多里的庵堂里,這么多年,除了頭兩年有人送來衣物和銀錢外,之后再沒了,轉(zhuǎn)眼十年過去了,那上京陸家的人,估計都已經(jīng)忘記了有陸九兒這個人了。
至于后來有沒有生兒子,陸九兒就不知道了,因為之前的那些事情,還是已經(jīng)走了許久的大丫鬟告訴玉杏的,玉杏那個時候年紀(jì)也小,有些記著了,便告訴了陸九兒,其他不知道的,便什么都不能分享了。
那大丫鬟,九兒也沒啥印象了,那丫鬟在庵堂里頭待了兩年之后,就受不了這種苦日子了,丟下當(dāng)時只有七歲的玉杏和五歲的九兒,一個人跑了。
而至于陸九為什么會重生在這個小姑娘的身上,則是因為天冷了,庵堂晚上的飯菜又沒啥油水,小姑娘餓的前胸貼后背的,就和玉杏偷偷地去廚房偷吃的,誰知道,被廚房里頭的狗給追了,兩個人慌不擇路地跑,大冬天的深夜,廚房路面上結(jié)了冰,小姑娘跑的太快了,不小心滑倒了,一下摔死了。
而陸九剛好就附身到了這個小姑娘的身上,來了個重生。
玉杏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抬眼看了看自家姑娘,頓時疼的錐心。姑娘黑黑瘦瘦的,說是十三歲,可是看著也就十歲的模樣。
在這庵堂的十年里頭,日子不好過??!
她本就是個丫鬟,倒也覺得沒什么,可是自己這位姑娘可是名副其實的小姐啊,這樣的苦,她哪里吃的了。
在庵堂里頭,姑娘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不說,而且最臟的活,最累的活都是她們干,吃又吃不飽,穿又穿不暖,做的不好,還要被庵堂的那些尼姑打罵,可憐自己小姐,生的是個小姐的命,活的卻連丫鬟都不如。
姑娘都十三歲了,眼看著就要及笄了,上京陸家那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難不成,姑娘還要在庵堂里頭待一輩子不成?
女孩子大了,總是要嫁人的,到時候可怎么辦???
陸九神經(jīng)大條,全然沒想到,自己這位貼身伺候的丫鬟已經(jīng)在為自己的未來憂心了。
她既來之則安之,二十多年的土匪生涯,給了她良好的心理素質(zhì),只要沒死,姐還能接著浪。
陸九檢查了下自己如今的腿,看到跟柴火棍粗的小腿上一塊血粼粼的,應(yīng)該是在冰面上滑破了,褲子一截兒磨沒了,磨掉一大塊皮,留疤是肯定的,不過這些陸九……
不對,如今應(yīng)該不叫陸九了,自己叫陸九兒,陸九兒,記住了。
腿上肯定會留疤,不過對于在死人堆里頭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滿身都傷痕累累的陸九兒來說,留下個疤算個球。
她只關(guān)心的是,這個傷有沒有傷到骨頭,她動了動自己的腿,除了肉上的疼之后,骨頭沒事,沒傷到骨頭,陸九兒長舒了一口氣,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身板太小了,沒有力氣,不過勝在年紀(jì)小,還有不少的可塑性。要知道,她以前的武功,十個大男人全上,都不是她的對手。
陸九兒打算,等自己的傷好了,就要好生地開始習(xí)武了,她前世有底子,知道該怎么練,雖然可能達(dá)不到自己前世以一敵十的水平,但是能保護(hù)自己,不受人欺負(fù),關(guān)鍵時刻還能打跑敵人,陸九兒還是很有信心的。
畢竟,這一世,自己不是山寨的土匪頭子了,也不需要練那么高的絕世武功了。
正這樣想著,外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罵罵咧咧的聲音,玉杏聽了,驚恐地說道:“姑娘,她們發(fā)現(xiàn)了?!?p> 陸九兒還沒問發(fā)現(xiàn)什么了,房門便被人推開了,闖進(jìn)來兩個五大三粗的尼姑,兩個人跟提小雞仔似的,一手提一個,將二人給丟到了院子里頭。
本就被磨破皮的大腿,此刻褲管拉了起來,磨破皮的地方在地上一磋磨,疼的九兒齜牙咧嘴。
這身體太弱了,破個皮都受不了,前世便是身中幾十箭死了,箭矢都錐進(jìn)了骨頭縫里,她都沒哼一聲。
陸九兒剛抬起半邊身子,上頭就傳來一個惡狠狠地聲音:“今兒個晚上,你們是不是去廚房偷吃東西去了?廚房里頭少了四個饅頭!”
陸九兒癟了癟嘴,天地良心,小姑娘被狗追,連命都搭進(jìn)去了,哪里還有機(jī)會去偷吃東西。再說了,就四個饅頭罷了,便是真的偷吃了,又能如何?犯的著跟殺了人放了火一樣上綱上線嗎?
小姑娘可是拼死拼活地做事,連頓飽飯都不給,說是摔死的,可是誰又知道呢?做那么多的事還不讓吃飽,說不定這個小姑娘是累死的。
一旁的玉杏抖的跟篩糠一樣:“清覺師……師傅,我……我們沒……沒偷吃。”
別說四個饅頭了,廚房的門都沒進(jìn)去。
她的聲音結(jié)結(jié)巴巴,可想而知,有多怕面前的這個清覺了。
陸九兒推了下跪著的玉杏,玉杏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她,陸九兒抬頭,眼神凌厲,陰仄仄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扶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