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府衛(wèi)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全神戒備的跟上。
圭懶拒絕了對方準備的馬車,而是準備邊走邊看。
這下子,巨城城主臉上罕見的帶了些羞愧,“本......其實這里以前不是這樣.....”,他似乎覺得太過丟臉,試圖解釋,“我巨城以前也是人杰地靈之地,只是最近戰(zhàn)亂四起,不知為何,我治下城民忽然間就變得性情暴戾,動輒打打殺殺,實在讓人頭疼?!?p> 這一點,圭懶一路上所見所聞,已經(jīng)有所發(fā)現(xiàn)了。
仿佛是大災難前的最后瘋狂,人們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他見過最離譜的一次,一家人養(yǎng)的雞跑出了柵欄,結果不小心撞上了一個路過的人,那雞把人給啄出了一個傷口,那人下意識的動了手,把雞直接給掐死了。
被啄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養(yǎng)雞的人家已經(jīng)扛著鋤頭棍棒刀具沖了出來,說那人吸了他們雞的活氣兒,要他賠償!
他當時離的不算太遠,差點以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夢里也不會有這么荒誕的情節(jié),然而,這還不算,除了養(yǎng)雞的人家,附近的人也跟著沖了出來,一口咬定是路人的錯,非要他賠償雞命......
路人是個路過的一對青年,看身上的衣著應該是從天蘭學院出來游歷的學子,偏遠之地沒有人識得,反而覺得兩人正好落單,是頭肥羊,于是直接沖了出來......
雖然雙拳難敵四手,但是兩人下手狠辣,訛詐的人也被激起了兇性,他從頭看到尾,就這一場因為一只雞啄人引起的仇殺,就死了十來個人,其余還活著的人是全都帶傷,就連沖出來的小孩子都沒有幸免。
他的府衛(wèi)們不解,從剛開始的看笑話到后來的目瞪口呆,甚至于他們都沒來得及過去救人,一切已經(jīng)發(fā)生完了。
等到他們趕去幫忙包扎時,還有兇性未退的試圖傷人,眼珠子都是是紅的!
一個府衛(wèi)猝不及防,被抓了一道傷口,他幾乎下意識的咕嚕了一句,“這都跟魔人一樣了?!?p> 一句話,莫名的讓他的心弦一跳。
“沒有探查過?”
巨城城主搖頭,看著自己的府衛(wèi)跑過去扔飛了一個摔到街上的人,笑的有些苦澀,“查了,就連有人下毒都想過,但是吃同樣的米,喝同樣的水,就有人忽然不對勁,大夫們都說那些人的氣血翻騰的厲害,開了去火的藥,差點把人治沒了?!?p> “后來呢?”
圭懶真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但是也不對,或者在柳闕的記憶里,他也不是在意這些人的人,自然也不會關注這些。
“瘋完了的人,不是大病一場臥床不起,就是變得虛弱不堪,城里也傳得越來越亂,什么出了邪崇,會吸人精氣之類的,不少人都逃走了?!?p> 因此,哪怕他竭力維持巨城的安定,這里依然蕭條的厲害。
走著走著,又遇到兩個打成一團,打到街上的人,圭懶示意了一下,立即有府衛(wèi)上前制住了兩人,可惜即使制住了兩人,兩人也掙扎的厲害,甚至于把其中一個府衛(wèi)的臉都抓破了。
“不好”,巨城城主一看,頓時就如臨大敵般擋在圭懶前面,“見紅了?!?p> 沒頭沒腦的話,別說圭懶,他的府衛(wèi)們也不明白。
看圭懶想上前查看,他連忙攔住,“世子切住,這瘋病會傳染,特別是瘋了的人一旦抓傷了人,被抓的人很快就會變得跟瘋子一樣,我這就讓人把他捆起來?!?p> 圭懶忽然回頭看了自己的一個府衛(wèi)一眼。
那個府衛(wèi)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輕輕的搖了搖頭,圭懶就推開了他,“無妨?!?p> “不行,世子金貴之身,怎可冒險”,他又一錯步擋在他前面,直接讓人捆人,圭懶本來想把人再次拂開,不由的看向了半空之中。
金鈴綴著的細長繩呼嘯而出,五個飛起的人影各據(jù)一方,五道金鈴繩相互交錯,鈴聲有些讓人暈眩,即使圭懶的兩個府衛(wèi),也被這鈴聲震的一眩,好在兩人反應是真快,松開了制著的人后,來了個狼狽的粘地翻,才堪堪躲過了這一波捆索。
圭懶自己來了興趣,身形一閃就直接閃到了兩個府衛(wèi)身側,一人一腳送離了捆索范圍,五根繩索直接向他卷來,還未近他的身,已經(jīng)自行結成了五角星網(wǎng),想來,只要一近身,很少有人能逃脫。
“有趣”,他看著已經(jīng)纏上他四肢的繩索,在繩索吸緊之前,四肢一陣奇異的扭動,竟然直接擺脫了繩索的束縛,卷了個空的繩索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回首反卷,再次撲向了圭懶。
“快住手”,巨城城主急的大喊,這要是一不小心傷到了怎么辦,他可是知道自己手下厲害的,這五鬼索魂陣一出,從來沒有人能逃的掉。
然而,他的聲音喊了半天也是無用,無論是捆人的還是被捆的都依然故我。
府衛(wèi)們再看這巨城城主時,眼神就有些奇妙,感情是個光桿城主,連個手下都使喚不動。
這可是冤枉了朵扇,也冤枉了抓人的五人,不是他們不想停手,而是他們被圭懶的氣機牽引著,想停手也不是一下子能停下的。
看著圭懶拿這圈繩子當了個樂趣,府衛(wèi)們也就不緊張了,事情卻急轉而下,“小心!”
最先發(fā)現(xiàn)不對的人剛喊出聲,漫天的劍影交織成網(wǎng),完全掩蓋住了圭懶與五人,這樣密集到讓人多看一眼都眼睛生痛的劍光,絕對不是一般武者能發(fā)出的,而被這么多劍影攻擊的圭懶,豈能完好!
三個人影如同幻覺般掠入了劍光之中。
巨城城主朵扇幾乎嚇破了膽,不可能的,世子那么好的一個人,怎么會就這樣消失,他不相信!
要不是還在等著結果,圭懶的府衛(wèi)們都想一刀結果了他,果然是個陷阱!
劍影再次炸開,如同露珠般碎成了光點,伴著一個人影的悶哼聲,一道匹厲的劍光重新凝聚,眨眼間就向圭懶胸口劃去。
“世子小心!”
圭懶手中無劍,只能以元力臨時化出一截短匕,堪堪與這道劍光相擋,連連退后了十來步,才在力竭之前等來了仙衛(wèi)的出手。
羅奉更是與另一人手起刀落,一人斷了偷襲之人的心脈,一人斷了偷襲之人的丹田,兩人對視一眼,又默默的退了開來。
“世子爺,你怎么樣”,府衛(wèi)沖上前來,同時還不住四處警戒著,大意了。
朵扇不顧自己脖子上的劍,掙扎著去看捂住胸口低咳的圭懶,“世子你怎么樣,你別嚇我......”
還能怎么樣,圭懶煩透了這樣一具脆弱的軀殼,可是再煩也改變不了事實,他現(xiàn)在就是這具軀殼的主人,讓府衛(wèi)松開他,親自去察看偷襲的人。
“這是圣堂的人”,那個與羅奉一起了結敵人的人,是一個有些干瘦的青年,他的臉臘黃干瘦,鼻間帶了一道疤,顯得有些陰鷙可怖。
朵扇本來注意力全在圭懶的身上,直到聽到了圣堂兩個字,眼中露出了刺骨的恨意。
巨城本不是他為城主,可惜他的兄長卻被圣堂的人殺了,說白了,就是拿他的兄長殺雞敬猴,可惜,就算是殺了雞,也沒有震懾住那些猴。
圭懶目光在地上尸體上轉了一圈,又向東方看了一眼,回頭對著羅宗使了個眼色,羅宗猛然向東方看去,無聲無息在人群中消失了。
“朵城主,你不解釋解釋?”
圭懶不在意,可是他的府衛(wèi)們卻不會甘休。
朵扇緊緊的抿著唇,眼神直視著圭懶,他無話可說,他想解釋自己是死也不會跟圣堂合作的,可是他明白,這事太巧合了。
圭懶擺擺手,示意府衛(wèi)們都安靜,“我信你”,在朵扇眼睛陡然亮起來時,他本能性的后退了一步,讓朵扇的激動一撲,撲了個空,他只能給他找點事轉移注意力,“他們五個受了傷,你不去安排一下?”
朵扇這才想起來,他還有五個手下同樣被劍光籠罩了。
但是五人身上雖然傷口不少,卻只有細小的皮肉之傷,這讓他再次眼睛發(fā)亮的盯著圭懶,那眼睛里的灼熱,似乎要把人熔化了。
圭懶冷著臉,完全不給一點回應,情咒除了能解除圣堂的控制,但是這副作用也太大了。
他現(xiàn)在都有點不敢見到那些用過他血的人了。
巨城的城主府并不熱鬧,相反,有些地方的素白未退,但是給他備的院落里面,卻裝飾的華麗之極,確實很像他的居所。
只不過他的居所,是他父親的手筆,他自己沉迷百工,哪里會在意這些。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困了有張床能睡覺,其余之類,他并沒有在意過,如今看到這份外熟悉的一幕,嘴角都有些抽搐,人家府里正在治喪,給他備的居所卻沒有半點顧忌,可見對方的真誠。
“世子可還喜歡”,朵扇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我巨城簡陋,些許俗物有限,世子若是不喜歡,我再讓人去尋?”
圭懶看著他眼睛里的期待與忐忑,只覺得這情咒真的害人不淺,不但傷已,還傷人,“喜歡,很好?!?p> “太好了”,差點高興到跳起來的朵扇一聲大呼之后,立即又收斂了興奮,“那世子先歇著,屋中湯池引了溫泉,世子你先泡一泡去去乏,我去廚下看看?!?p> 送走熱情似火的朵扇,圭懶也依言泡進了溫泉之中,他長年失血過多,血虛泛冷,最是喜歡這樣的溫泉水浴,全身的不適似乎都減輕了,舒服的昏昏欲睡。
直到一道目光肆意的落在了他身上。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