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山”寂寥突兀,默然聳立在眾人眼前。
一條石級蜿蜒曲折,疑似由凡人開鑿,粗糙且狹窄,勉強(qiáng)容納兩人并肩而行。自下仰頭望去,不足三十丈開外,即是濃霧蒸騰翻滾,一眼看不到盡頭。
自“天音荒碑”現(xiàn)世之日起,便被三大仙宗予以重重防護(hù)。
“最外圍,由無量宗布設(shè)《六乘懾心陣》,專司困拿之效。暗藏萬千種變幻,擅闖修士一旦陷入其中,極易迷失心志而不能自拔?!?p> “第二層,則是暗魔宗的《陰陽落》大陣,充斥無窮無盡的滾滾血河,腐蝕污穢法罩、靈器。一旦沾上一星半點,修士全身的肌膚筋骨會悉數(shù)潰爛?!?p> “最核心地帶,為一劍宗的《盲風(fēng)罡陣》坐鎮(zhèn)。若是不小心觸動機(jī)關(guān),瞬間萬劍齊發(fā),防不勝防,專破各種護(hù)罩,威力最是駭人?!?p> 而在朱雀、玄武、白虎、青龍四方之位,俱有金丹修士輪值,常年在此鎮(zhèn)守,足以震懾任何宵小之徒,周遭十里以內(nèi),皆劃定為禁區(qū),飛鳥難渡。
“五名參悟弟子,緊隨本座登頂?!?p> 四周空空如也,靜寂得有些不同尋常,一行人來到山腳,方才的喧囂塵上,竟恍如隔世。云千渡素來不茍言笑,此時神色更為冷峻,嗓音低沉。
“隨行弟子在宗門前輩之后,謹(jǐn)言慎行!”
尊享登臨圣山的殊榮,于煉體、天遺二宗而言,均屬破天荒的第一次。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p> 眾人此行雖碌碌無為,想不到還能有遠(yuǎn)瞻之幸,兩宗弟子心潮急涌,一時情難自已,猛然被云千渡喝制,神態(tài)威嚴(yán),一個個如遭當(dāng)頭棒喝,不敢再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余躍等人的身影,逐級而上,愈來愈高遠(yuǎn),漸漸地,一眾同門須仰視方可得見,更是顯得高不可攀,其身份地位已然超出同輩修士之上。
“呵呵……傳聞足下的石階之中,往昔亦有極其幸運(yùn)的弟子,從中獲得不小的機(jī)緣?!?p> “滄海浩瀚,偶拾遺珠。且掃滌明臺,靜心感悟,全憑各自造化!”
畢竟身為金丹修士,仙道秘聞如數(shù)家珍,曲半仞、韓啟禪雖目不斜視,暗中卻低聲傳音。
聞言之下,兩宗弟子不敢怠慢,即刻凝聚心神,默然跟隨。
一行人不疾不徐,拾級而上,直至盡數(shù)沒入濃霧之中。身后的臺階,隨之離奇消失,整座山峰重新渾圓一體,似乎剛才的一幕,純屬憑空凸顯的幻像。
山路崎嶇,漫無盡頭,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將近半個時辰。
“身處圣地,自當(dāng)緩步慢行,緬懷先輩福澤。”
即便三大仙宗的太上長老,也并非人人有此幸運(yùn),親身瞻仰“悟道山”,更不用說曲半仞、韓啟禪兩人。沿途之上,眾人的腳程與凡人無異,不但毫無不耐煩躁之意,心中的敬畏反而愈加濃厚,臉上神情肅穆無比。
四下白茫茫一片,數(shù)十名筑基修士目力所及,居然僅能辨別身前三尺之內(nèi),暗中放出的神識,更是泥牛入海,絲毫沒有任何察覺。
“嗚嗚嗚……”
唯有山風(fēng)凜冽,自身側(cè)吹拂而過,不時發(fā)出輕微的嘯聲。四下一片潮濕清新,讓人頓覺神清氣爽,緩步穿行濃霧,恍如身在畫中游,別有一番奇特的感受。
“五名參悟弟子,自行而上。”
來到一處平坦的山坪之上,云千渡攸然止住腳步。
“其他人等,一概在此靜候?!?p> 說來也怪,無邊的濃稠云霧,蔓延到此便無端消失。眾人頭頂上方三十丈左右,露出了一座天然山洞,四周毫無遮攔,視野中清晰可見。
莫問等五人聞言,互相對視少傾,一言不發(fā)繼續(xù)上行。
山道左側(cè)的一塊平地,約莫十畝見方,上面空蕩無物,立于邊緣,起伏翻滾的云海僅有一線之隔,似乎觸手可及,場景煞是壯觀雄偉。
一派大好景觀在前,各大仙宗之人皆無心賞識把玩,默默走入石坪之中,各自尋找一方空地,盤膝端坐蒲團(tuán)之上。
“眼下登頂五人中,竟有天遺弟子在列,令人恍然如夢!”
“一?;鸱N雖小,或可成燎原之勢,險些被本座失手泯滅,此刻驚然回首,不覺汗顏慚愧?!?p> 駐目遠(yuǎn)觀之下,天青色的身影冉冉攀升,韓啟禪百感交集,眼眸中充斥狂喜欣慰之免。
“開本宗千年之先河,榮耀加身,足以自傲?!?p> “強(qiáng)勢約戰(zhàn)仙道妖孽,可圈可點,雖敗猶榮?!?p> “他日一旦鑄就金丹,必為宗門之崛起,平添赫赫助力!”
起初,韓若愚等一眾弟子,唯唯諾諾,垂首挺立,直至各宗門前輩回頭示意,方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坐于角落,不敢隨意左顧右盼,神態(tài)極為拘謹(jǐn)。
……
少了宗門長輩的陪同,莫問一行反而頓感輕松自在,及至行入山洞之內(nèi),雖開始心懷忐忑,不敢出聲妄語,但壓抑已久的喜悅之情,便自然流露出來。
雖一同參悟天道,但亦是一場無聲的較量,彼此不免暗存了爭勝之心。五人之中,余躍和池衣?lián)P、申尋寂素?zé)o瓜葛,出身宗門更是相差甚遠(yuǎn),自然不會心生結(jié)交之念。
“伍道友生性豪放,同樣偏居西南小宗,擂臺之上隱有示好之意,倒是很合余某的胃口??上硖幨サ?,并非攀談?wù)摻恢??!?p> 只因昔年一段偶然的過往,兩人俱心生親近之意。
“呵呵……傳聞莫道友孤傲高古,生人勿近,余某卻自認(rèn)言過其實?!?p> 回想莫問一連串的舉止,余躍始終心存疑惑,捉摸不定,但對己頗含善意無疑。
“沙……沙……沙……”
隨著輕微的腳步聲,一行人漸漸深入。鼻端聞不到一絲異味,四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但身為筑基修士,依舊可清晰辨別。
地面凹凸不平,洞壁上坑坑洼洼,與尋常山洞毫無分別,不由激起了五人的好奇之心。
又過了盞茶工夫,眾人轉(zhuǎn)過一個拐角,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巨型的中空石廳,高達(dá)二十丈,占地有三十畝左右,突兀呈現(xiàn)眼前。此處光線柔和明亮,四周空無一物,唯有在地面正中,一塊碩大古碑,赫然佇立。
“天音荒碑!”
荊東路5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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