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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遇上反派

81.阡歆

反派遇上反派 夢翼傲雪 3488 2019-10-21 00:05:00

  黑衣魔修……神明……嘶,他夢中所見之景,不都是我過去所經(jīng)歷的事情么?印長明思索著白阡歆所描述的夢中場景,內(nèi)心就似炸開了般,那些復雜的情感讓他險些跳起來、再拔出武器給面前人一擊。

  現(xiàn)實中他則按捺住了各種沖動,并神色不變地掩飾起了所有的情感。他安靜地看著眼前人回憶起自己在夢里的所聞所見,再一點點將分散或偏離去別處的思緒拉了回來、假裝自己正很認真地聽人說話。

  白阡歆并未發(fā)覺面前“散修”的異況,他見面前人無意打斷自己的回想、又做出了手勢示意自己接著說,亦沒有懷疑什么——或是說,他不想耗費精力在懷疑之上——身形消瘦的策士就只微微頷首,然后閉上眼睛,好似在回憶自己于夢境中的見聞。

  印長明猜得不錯,這位村長手下的“策士”既然點名要見他,那就沒想過要隱瞞他什么。

  “預知夢”讓白阡歆無需面臨生死抉擇就可窺得天機,他也因此知道了太多他不應知道的事,這必然給他增添了不少麻煩,而某些知道后卻不能再外傳、無法說出口亦或是說了也無人相信、無人重視的事情也令他痛苦;長久以來一直獨守秘密,讓他深切體會到了能令他窒息的孤獨落寞感。

  當然,預知夢雖給他帶來了不少困擾,其中卻又不乏好處。他能以“做夢夢見了和未來有關(guān)的啟示”為借口,向外分享起那些只有他才可了解到的事;有時他還會順便利用上那些夢境、預判起將來會發(fā)生的禍事,并以此對周圍的人作出提醒,從而改變某些人的宿命。

  他也用了數(shù)十年時間,借自己的能力在臨界村中收獲了名聲與聲望、以及足夠自保的地位,即‘村長的策士’這一身份。

  男人覺得臨界村的村長之所以會選他作為“策士”,是為避免他成為“敵人”,因為他在很久以前就已通過夢境,得知了對方那無人知曉的“隱秘身份”。臨界村村長本身并不簡單,不過得知了一個“上位者”的秘密的他卻沒有死去——老人家也許是看重他的能力,又可能是想順其自然、無心干涉“命運”,于是留下了他的性命,且將他收為了己用。

  出于對村長的感激和恐懼,白阡歆心甘情愿地為臨界村的“永續(xù)和平”奉獻自己的力量,但村長絕不會給他其余的機會、讓他從“孤獨”所引起的“瘋狂”中解脫。

  他需要一個“知音”,他想找到一個能分擔“天機”的沉重的人,因而對自己想見的人推心置腹,以誠心待人,坦白無私。

  —

  “你……為什么不找白阡潼?”

  坐在白阡歆對面的印長明注視著面前男人幾近赤紅的眼睛,將對方正在講述的話題撇開,換了另外的言論主題,語氣淡然地問。

  經(jīng)過一番心理暗示后,他原本澎湃不定的內(nèi)心已平靜了下來,他對面前人現(xiàn)在所述的夢境之景毫無興趣,因為那都是他早已知曉的、也是他“上輩子”的親身經(jīng)歷。

  他在白阡歆的述說中,明白了眼前人為何要托李長歌來找自己:因為他掙脫了白阡潼的幻術(shù)控制,又不怎么費力地擊敗且殺死了那位魔修,這一定程度上與白阡歆所夢見的事情相違背,也就是與天機所展示的“未來”不符,所以讓這策士看出了他并非普通的修士。

  再者,他還在看出了白阡歆與白阡潼之間有血緣關(guān)系后,繞過了村長大宅外可能存在的、由上位者所布置的“結(jié)界”、或是某些隔絕靈力波動的法寶,將消息傳達給了李長歌,怕是在另一方面、讓就站在李長歌面前的白阡歆從而察覺到了李長歌背后的他的“特殊”。

  也許,在以“印長明”之名進入村長大宅中的李長歌如實坦白、說清自己的一切言行均是有人在背后指點后,白阡歆就覺得這個做出了有違天道之事的“散修”能充當自己的“知己”了吧,他一廂情愿地認為這一不受天道擺控、又無法在天機中尋得身影的“散修”能讓自己不至于一輩子都是一個人守著天機、不會一生只能守著一眾常人無法承受的秘密而永遠孑然一身、孤獨終老。

  ——這也不一定是一廂情愿,白阡歆會如此篤定地指明要見印長明,可能也有他提前窺視了天機的原因在。

  —

  “你為什么不找白阡潼?”思緒紛飛間,印長明保持著面上的冷漠,語氣淡淡,如是問道,“你還將白阡潼的行蹤透露給了村長請來的修士和天山弟子……你明明可以就近去找白阡潼,你是白阡潼的兄長,他理應會相信你說的所有事情,并替你分擔秘密、減輕你的痛苦?!?p>  他頓了下,想了想自己的措辭:

  “白阡潼已經(jīng)死了,你會怪我殺死了他么?”

  ——在外流傳的謠言稱“魔修逃跑了”,但是事實卻并非如此。

  白阡潼沒有跑,他沒能跑掉,他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敗、和自己被兄長背叛后,靈力不穩(wěn)又魔氣失控,最終如印長明所料想那般走火入魔、爆體而亡。至于那些被魔修用幻術(shù)奪去的人們的靈魂,印長明無能也不想花心思去保住,就讓它們隨著魔修的死亡、一并消散了。

  白阡歆聽到了“散修”的問題后,咧開嘴角,露出一抹似是非??酀男Α?p>  “當然不會?!彼f,“我說過了,這都是預先設計好的,我也已看見過千百次他的‘死亡’?!?p>  “而且,找他也沒有用,他就和外邊的那些人一樣,我有試過,他們都不會相信自我之口所說出的‘天機?!?p>  “天機……”

  印長明略一沉思:“你可知……白阡潼究竟想做什么?”

  他之前對魔修的目的有過猜想,此時回想著先前自己受到幻術(shù)影響、動彈不得的那段經(jīng)歷——他看向面前的男人,再次開口說:“白阡潼的動作未免有些過分焦急,若他愿耐下心來,沒有人會發(fā)覺他做的那些小動作。”

  “我曾向他透露過一部分天機?!迸R界村的策士表示自己聽懂了面前人的意思,微笑著說,“只是他連那點兒小事都不相信,所以我也不知,二十年后的今日,他為何會將自己假扮成預知夢中的‘那個人’?!?p>  “二十年?”

  這是一段于修士而言很短暫,但對凡人來說較為漫長的時間,白阡歆除了能靠“做夢”來窺視“天機”外,就是徹徹底底的凡人,印長明不禁對他脫口而出的這個世界感到了詫異。

  “是的,二十年?!卑宗潇э@然愿為即將成為自己“知己”的、像自己一樣也接觸過“天機”的印長明開誠布公自己的一切,他坦然地與印長明說起了“白阡歆”的過去、和自己與親人間并不和睦的關(guān)系,且提到了自己的氏族。

  那是一個足夠引起仙門修士們重視的消息:他的家人,全是魔修。

  “白”,他們一族世代修魔,家族中曾經(jīng)還出現(xiàn)過被推上仙門大會的魔修者。家族里的人將正道修士們視作天敵,而家族中的孩子自出生起就被人引導著走上魔修途徑。

  但他“白阡歆”卻不同,他是長子,也是那一年魔教獻祭儀式上的祭子,沒有人會浪費時間、去搭理一個一年后便會死去的血祭品。族中的人只負責看護他的生死、并防止他的神識退化以至于無法成為祭品,卻不會帶領他,讓他踏上仙途。他只用一直做一介凡人、接著安安心心地等待著被送上祭壇、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況下被血祭即可。

  聽到這里,印長明表情不變地“哦”了一聲。

  這種事對于魔修實在正常的很,“前一世”的他便經(jīng)常接觸,現(xiàn)世作為清虛宗弟子的他也遇見過一些獻祭活動,知道魔教教眾和狂信徒們的殘忍?!吧陷呑印弊鳛槟迺r,他為鞏固地位也做過類似的事情,也因而對生命變得不再敏感——這種東西太過脆弱、太容易失去,又“極受歡迎”,強者視人命如草芥,弱者或凡人根本無力保護。

  “……然后呢?”

  “我很幸運,在獻祭儀式中活了下來?!卑宗潇鹨恢皇?,撐在面前的木桌上,非常燦爛地微笑著,似乎對自己的過去、對自己能擺脫宿命、從血祭中存活感到無比的滿意。

  “我活著離開了祭壇,于是被他們當成了某種意義上的‘珍寶’,被他們關(guān)了起來。

  不過,我因瀕死而窺得了天機,早就掌握了未來的走向,也早就預先知道了他們會這么做。”

  “在那以后,我逃跑了?!卑宗潇П3种嫔系男θ?,道,“我逃走了,且參照我窺見‘天機’后得知的事情,我躲開了所有的追捕,一路趕去了天山,找來了嫉恨魔修的正道修士,慫恿他們將白家滅了門。”

  “……”沒想到面前人會這么說的印長明不免有些懵,他忽地有些想笑,也的確笑了出來,而又同時在心里嘀咕了兩句道:

  ……難怪他能毫不猶豫地“大義滅親”。

  “白家消失后,白阡潼為求報復去了下界。”白阡歆搖了搖頭,沒在意眼前人突然發(fā)出的一聲冷笑,接著說道,“我不知他在下界經(jīng)歷了什么,只知道從那以后,他就失蹤了。”

  “而半月之前,失蹤了那么久的他,竟完好無損地重新站到了我面前。”

  ——半個月前,魔界尊主失去了在人界的假身份,在手下魔氣的催促下,被迫返回下界。

  “他不知是我將修士們帶去了白家,對我沒有恨意,他很在乎我,我已是他在世唯一一個親人了……可惜作為一介魔修,這等情感著實多余,這會害死他。

  “嗯,了解到我仍是一個普通人后,他不知為何,想起了我在十年前告知他的那段、被他當成了玩笑一樣的“預知”。

  他于是作出了盜取聚靈石的計劃,企圖按照我預知的內(nèi)容來‘演戲’?!?p>  說到這里時,面容消瘦、也顯得很疲憊的男人搖了搖頭,他對親人的感情很淺,所以亦不好奇白阡潼冒險奪聚靈石的原因。

  他再長嘆一聲,又把話題拉回了最開始的“預知夢”上:

  “我曾夢見的、臨界村所遭受的劫難,就像白阡潼所做的那樣。

  “夢中的魔修只用了一日時間,便將一世外桃源,變作了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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