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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遇上反派

33.冷血

反派遇上反派 夢翼傲雪 3828 2019-08-31 00:05:00

  “赤魄長明?”

  顧斐瞥了一眼面色不佳的李長歌:“剛才就聽你提到過了,那是什么?”

  之前印長明給出的回答是“長生燈”,不過書中世界里的“長生燈”和原世界中的長生燈是否相同還有待確認?!伴L生燈”的前綴描述是“嗜血”,一聽就知道,那大抵不是什么好東西。

  李長歌遲遲沒回應,他盯著李長歌看了好一會兒,自覺得不到回答后,再轉頭看向只想口無遮攔地說、而根本不打算為自己的說辭作出解釋的印長明。

  “只是一樣邪物罷,沒什么大不了的?!庇¢L明注意到了顧斐的目光,輕哼一聲,“赤魄長明此世僅此一盞,也不知是何人將其從清虛宗帶走,又不知是如何流傳至這偏世小村來的……你不需要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知道了也對你有害無益。”

  這家伙,說話間還不忘給李長歌一個眼神——顧斐聽著印長明的話,不免饒有興致地想,那燈里定是隱藏著一個秘密,一個與這兩個清虛宗掌門弟子有關的秘密。

  他不是清虛宗的人,但一想起原著小說中對李長歌人品的描寫,就不得不對這“正義伙伴”的以往經(jīng)歷起了好奇,于是邊上的李長歌就看到了兩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李長歌皺了皺眉,不過很快就眉頭舒展開來,神色也恢復如常。

  “師兄?!倍笏钩¢L明作了一揖,語氣中略夾雜了一些復雜的情緒,例如哀求和愧疚。

  “我此行真的是為了找你,魔窟之事過后,你沒有返回清虛宗,宗內弟子都很擔心你、覺得你可能已喪命于魔物手下……”

  “哈,可笑至極?!庇¢L明對此嗤之以鼻,一擺手,卻是付之一笑后也不惱不怒。

  畢竟像他這樣的人可沒法輕松向熟人坦白,他不可能說出“我是因為信誓旦旦地出行卻只能狼狽地空手而歸,面子上過意不去所以不想回去”這等話來。

  “別和我說這等有的沒的。”他說,“我暫時不回去,現(xiàn)在還有要事?!?p>  所謂“要事”,便是怎樣處理那“赤魄長明”。

  顧斐挑了挑眉,又一次跨步湊到了村長門口的、方才險些被印長明給劈了的燈柱前。

  身后的李長歌欲言又止,看著印長明也已走到燈柱前開始擺弄起那盞燈,又看見那新認識的清源山友人也在好奇地研究赤魄長明的特殊性,只好默默地吞下了口中話語,不再說話。

  —

  “說來,印、咳咳,長明、嗯……”顧斐實在想不出該怎么稱呼清虛宗的這位首席弟子,一連改了幾個稱呼,末了在對方不耐煩的眼神下只得隨便選了一個,“長明兄,你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自是為了赤魄長明。”印長明不怎么介意別人對自己的叫法,他沖著正打量那燈盞中燈油的顧斐笑了笑,有了一些不便回答的問題打底,這時候他倒是毫不避諱地與顧斐說起了自魔窟分別之后的事情,也提到了他這次下山,除了逆銀鎖以外的附帶目標。

  亦是清虛宗掌門交給他的、闖過幻術空間之后仍需要完成的另一個“任務”,“我要找回赤魄長明?!彼f,“它在清虛宗之上封印了數(shù)十年,幾年前守衛(wèi)弟子被潛入者所害,長生燈也不見蹤影。”

  “離開魔窟后,我由于赤魄長明的氣息,一路向西趕到了這兒,來時發(fā)現(xiàn)每一戶村民門口都擺了類似的燈,著實讓人驚訝。

  嗯,驚訝。因為赤魄長明并非普通的長生燈,它的鍛造材料特殊,并不是普通凡物能夠代替的,所以我斷定村中有人、或是因奇遇、或是就是那潛入清虛宗的大膽之輩,他將赤魄長明分為了數(shù)份,以此來控制村中百姓。”

  顧斐搭在燈柱上的手縮了縮:“控制?”

  他一下記起了之前偷油的女孩兒,還有那現(xiàn)在仍藏在他衣袖中的、沾有一點兒油塊的小匙。

  “啊?!庇¢L明語氣輕松,又抬手指了指緊閉的村長家大門,“我花了幾天時間將赤魄長明重新合為一盞,然后去見了村長,向他詢問且說明了這些事?!?p>  李長歌沉默了一會兒:“你去見了村長?”

  “……”

  印長明似乎不屑回答這等沒有意義的愚蠢問題,對此李長歌也不計較,只是在那之后,突然身形一動瞬間移至了村長家門口,再順勢,伸手撕下了門上貼的符咒。

  顯而易見,這些符咒出自印長明之手,是為了讓門里的事物老老實實待在里頭而設下的禁制。

  李長歌的瞬移大概也依靠了周身靈力的力量,他好像很著急,似乎認為遲了一步屋內就只剩下了死人一般;也的確很著急,在撕下封印符后,他立刻就踢開了屋門。

  站在長生燈旁的印長明冷哼一聲,但沒有上前阻止李長歌強硬的舉動,連手邊的劍都沒碰,只是在門開以后,看著李長歌嚴肅的臉出言譏諷。

  “呵,”他聲音里帶著嘲笑,“這般焦急有何用處,李長歌,你是真認為我會去害這些普通人?”

  “怎么會?!鄙焓址稣吮蛔约禾咄崃说拈T板,李長歌搖了搖頭。他會這么著急的緣故只是為屋內的凡人著想,無法動用靈力的普通人無能在禁制中過久地停留。

  盡管已被清虛宗驅逐,他卻還是尊敬著自己的師長與師兄的,不然也不會在印長明失蹤數(shù)日后、不顧宗內弟子反對而向過去的掌門師尊求來了自己師兄的靈力波動,再在幾天內跑遍清源山東西南北,只為求得師兄平安的消息。

  在看見印長明從村長家走出時,他可以說是放下了心中懸著的石塊,只感覺渾身輕松。

  不能說他不在意印長明對他的態(tài)度,只是習慣了而已。過去仍以師兄弟互相稱呼時,他就知道印長明從來不是靠臉認人的,清虛宗首席弟子并非心高氣傲、自命不凡之人,眼中卻是留不下任何人的身影——也不知印長明有怎樣的過去,弱者他看不上,強者的存在他不容許——曾經(jīng)同樣在清虛宗掌門麾下修習的長月、長笙兩名弟子,便是在他的漠視中不見了身形,時至今日,依然杳杳無蹤。

  “我相信師兄你沒害過任何人?!崩铋L歌想起了自己被趕出清虛宗的那一日,又記起了杳無音訊的另兩名師兄,不禁強調了自己對印長明的信任,語氣誠懇且真摯。

  他害怕這份信任無法持續(xù)永久,印長明做了他幾百年的師兄,向來是他仰慕的對象,也是他被驅逐后能繼續(xù)走上仙途的理由。

  他擔心所謂的“真相”會讓他的信仰崩塌,待到那時會發(fā)生什么、他會做什么以及他會怎么樣,他自己都無能預料到。

  “嘁?!甭劼?,印長明一揮衣袖,似是怕了這曾經(jīng)的師弟,急著移開了視線。

  “我當然不會無故傷害凡人?!彼淅涞溃暗矝]那份好心,在他們自己害自己時出手制止,當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類的蠢事我也不會做的。”

  “自己害自己……蠢事?”李長歌一時間沒聽懂,卻很快回過神來,“嗯……嗯?”他瞪大眼睛看向屋內,其中竟空無一人!

  “這是,這是為何?師兄?”

  顧斐也愣住了,里面既然沒人,為什么還要用封印符在屋外設下禁制?!

  “哈哈?!蓖瑯涌匆娢輧惹樾蔚挠¢L明一下笑出了聲,他敲了敲身邊的燈柱,“李長歌,我說了,我不會害人,但也不會好心地去救人?!?p>  他意在是李長歌強行撕去符咒才導致了村長的失蹤,他在幸災樂禍。

  貼在門上的符咒并非是防止里面的人出來、或是不讓里面的凡人聽到外邊他們仨的對話,而是立下了一道保衛(wèi)結界,防住了外面的“某樣事物”、不讓那未知的存在闖進屋內害人!

  李長歌茅塞頓開,他張了張嘴,又依稀記起了一些東西,再者,扭頭看著門邊長生燈發(fā)愣:“赤魄長明?”

  平白無故被牽扯進來、又被嚇了一跳的顧斐聽見了李長歌的問話,咬了咬牙:“你倆到底能不能說明白,那長生燈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他同時在心中暗嘆一聲,自己分明只是來村子里找人,清虛宗離清源崖不知隔了多少距離,天曉得清虛宗的叛徒怎的這般閑來無事,翻山越嶺把邪物帶至此處。

  “真的、沒什么大不了的么?”

  一件沒什么大不了的邪物,神不知鬼不覺中就把人都給弄沒了。

  這話說來誰信啊???

  印長明勾起嘴角,也不多說,只是冷笑:“在貼著封印符的時候,當然不值一提?!?p>  他卻是壓根不將凡人的命當命,那符咒貼門的時候,就沒打算將受害者救下。

  雖說即使門上貼著符咒,也不影響施咒者的進出。

  顧斐凝視著面前人面上的表情,勉強撐起笑容,同時,于暗中悄然拉起周圍靈氣。

  —

  “赤魄長明”本是一樣神器。

  根據(jù)清虛宗內部的記載,這件神器由掌門麾下的四弟子李長歌親手鍛造,掌門親自在旁指導把關,而這盞燈,據(jù)說能夠延年益壽、乃至助人永生。

  但在它問世之前,“永生”的消息被內部叛徒傳出,此后便有成千上百余名天下權威之士慕名前往清虛宗,這些人想要見證這一神器的誕生,也想著要討點好處。

  也因這樣,清虛宗混亂萬分,掌門無奈分神離開,在安排來訪者去處時意外被叛徒所傷,不得已收回了靈身,提前閉關。

  那時距離器成不過幾天,代替掌門前來幫助李長歌的、包括印長明在內的另三名弟子和李長歌一樣興奮,他們覺得就算師尊不在神器也能安然無恙地煉制完成,那幾天叛徒也似乎銷聲匿跡了,一切都風平浪靜——卻不料神器鑄成那日天象異變,叛徒又冒了出來,他將異血融入了燈中,讓神器遭到污染淪為了邪物。

  神器失去了控制,它捕捉了貪欲和邪念后產(chǎn)生了靈智,掌門不在,四名弟子無力與瘋狂的神器抗爭,只能看著那盞燈用在場千余人的生命,“促成了”一人的永恒。

  然后,“得到了永生”的叛徒扔下燈后逃跑,二弟子曲長月和三弟子萬長笙在追逐叛徒的途中不幸失去了音訊,李長歌嘗試用自己的血來壓制自己鍛鑄的神器無果卻被反斥;最終印長明獨自一人以己之名為禁制,短暫封印了失控的神器。

  他在掌門閉關的石窟前跪了數(shù)月,終于等到掌門師尊傷愈出關,再懇請師尊出手,將那邪物徹底封印。

  —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北黄葘⒆约旱拿峙c一邪物共享的印長明,在李長歌醒來后如是對他說。

  李長歌因為“反斥”,失去了那段時間的記憶,他頭痛欲裂,甚至想不起自己究竟是為何要鑄造那柄神器。

  而“這一切”均是印長明的一面之詞。

  長月、長笙失蹤,清虛宗掌門為封印神物消耗壽元需閉關百年,沒有人能為印長明的說辭作證,同樣也無人知曉真假。

  之后,他便被印長明以掌門之名趕出了清虛宗。

  “掌門師尊閉關,和他能否處理宗內事物有何干系?”那天身居高位的印長明語氣平淡地向他宣布著,眼神冰冷就似在看一陌生人,全然不顧以往的同門之誼。

  “李長歌,”他聽見他說,“你已不是清虛宗弟子了,請速速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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