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還在思索。
姜夕瑤轉(zhuǎn)而說道：“陳師弟你太過善良了，要知那日只是比試，那樣的招，你不接，便都可能喪命。何況日后行走江湖，江湖上的人，便不似我們，會那樣收招，你可知?！?p> 云舒點點頭。
“我很是奇怪，陳師弟那一日能強借我的招，并使出那般洶涌的劍，內(nèi)功修為應(yīng)是不差，為何劍法只會稀疏平常的外門劍法和稀疏的內(nèi)門劍法？甚至連內(nèi)門入門劍法‘流云劍法’也沒學全？”
云舒沉默一會，道：“園內(nèi)主事寧長老不允許其他人傳我內(nèi)門劍法?！?p> “為何？”
“姜師姐可記得三年前的試武？有一個十四歲的小子僥幸得了前三十二名？”
“有些印象?！苯Μ幓叵胫⑽Ⅻc著頭。
“那人便是我，當年我初入內(nèi)門，求園內(nèi)長老得以參加試武大會。比試中，遇到的師兄師姐皆以為我只是個小孩，不足為懼，或多或少手下留了情，就這樣讓我進了三十二名內(nèi)。
但是，我最后也沒能下山。當年園內(nèi)幾大長老大吵一架，那寧長老道‘讓一個十四歲的孩童下山觀戰(zhàn)，讓武林人知道了，豈不是要笑話我劍門無人，笑我梧桐園連娃娃都能派出去’。
那之后，帶我入門的陳長老也就此辭了主事長老之位，離了山門去了地方管理園內(nèi)的產(chǎn)業(yè)，那允許我參加試武大會的肖長老也從執(zhí)事長老削為普通長老。
因為這一件事，我賭氣，沒有再去學堂學劍。后來寧長老成了主事長老，以我品行不端為由，對我十分苛刻，要求我每天完成一定量的雜活，并且不允許我進學堂。
而門內(nèi)的授課長老礙于寧長老的命令，沒有人肯教我劍法，是以，我三年來不曾習得其他劍法?！?p> “那日我與你比試，你會的十數(shù)招內(nèi)門劍法是自己學的？”
云舒點點頭，道：“都是我根據(jù)其他的師兄師姐練劍時偷偷學來的。不瞞師姐，比試后，我也試著練了你那日施展的劍招?！?p> 說著，云舒提起劍，竟是施展了那日姜夕瑤使出的“九天落劍訣”。
若是不會武功的常人，當是覺得與姜夕瑤那日施展無異。
而姜夕瑤看著，連連搖頭：云舒的劍招，空有劍招走勢，但是卻沒有實際的劍勢，步法更是一塌糊涂。
云舒使了一半，見著姜夕瑤搖頭，紅著臉，停住了出劍，道：“讓師姐見笑了。我這數(shù)日來，也一直感覺不對。”
姜夕瑤道：“陳師弟，無妨，你繼續(xù)使完這劍法吧?！?p> 云舒一怔，繼續(xù)出劍。
只是這接下去的劍，他的動作更是僵硬。
他紅著臉，打完了整套劍法。
姜夕瑤低頭思索。
云舒又道：“那日與姜師姐的比試，我覺得，姜師姐出劍的氣息，不全似于劍門其他弟子，很熟悉。所以才記下了師姐的出招，之后偷偷練習?！?p> 姜夕瑤點點頭，說道：“是。我也感覺到你我劍意相似。劍門劍法規(guī)矩，是內(nèi)斂的劍法，氣息少有外露，主張氣在內(nèi)，招在外，氣為輔，招為主，勝人以招勝，不拼內(nèi)勁。而陳師弟你我二人的劍法，偏于中庸，既讓氣息內(nèi)斂又有部分外露。每每出劍，劍意總是重于尋常弟子。相似便在于這里。”
云舒聽著姜夕瑤的分析，點了點頭。
“陳師弟你的劍招里，全是自己看來的，又加入自己的理解。那日我覺你的劍意里，又有些不同，現(xiàn)在想來，那是執(zhí)著?！苯Μ幚^續(xù)說道，“陳師弟，你我劍道相似，我也不妨告訴你，你我這樣的劍道，終究走不遠，特別是你的劍法稀疏，內(nèi)力又沒有深厚積累。我每次將氣息外露后，由于勁道過大，總是難以回力，接上原來的劍招。但好在劍門劍法繁多，我總能找到一招合適的劍招接上去。雖然看著勉強連貫，但在真正的高手眼里，絕對是錯漏百出的！”
云舒一呆，顯然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一直覺得自己內(nèi)功修為比之一般弟子要好，所以他總覺得自己的內(nèi)功修為，一定可以強過對手，所以總是能贏過他人的！
姜夕瑤繼續(xù)說道：“方才我見你施展的九天落劍訣，光有劍形，而全無劍意。是因九天落劍訣有一套獨門劍訣，那套劍訣才是九天落劍訣的根本，缺了劍訣，是全然練不成劍法的！而練到上訣后，劍訣更是重要。”
“原來如此，難怪我會感覺不對勁?！?p> “陳師弟內(nèi)功修為極好，只可惜沒有好的劍招……”姜夕瑤搖頭嘆氣，突然眼睛一亮，轉(zhuǎn)而說道，“陳師弟，我教你‘九天落劍訣’吧?！?p> “這……”
“什么這呀那的，此次下山，說是歷練，實則是刀門易家覬覦白云揚的長刀月光。不知會有什么危險呢！那姓寧的不讓別人傳你劍招，我一個九天樓的弟子，他總管不到我吧，沒事的。”
云舒下山，不曾聽人提起此次下山目的，更不知長刀月光與白云揚是怎么回事，脫口便問道：“師姐你怎么知道？”
剛一出口，又覺得是自己問多了。
姜夕瑤看著云舒，眼睛一眨一眨，支支吾吾道：“這個……呃……九天樓的長老告訴我的?！?p> 云舒沒有再問。
姜夕瑤轉(zhuǎn)而一想，道：“我教你劍招，也只是助你這次下山歷練遇到危險時用。到時候回山門，你還是要另外找個機會，讓授課長老傳你內(nèi)門劍法才是?！?p> 云舒點點頭。
當夜，姜夕瑤便將‘九天落劍訣’下訣的劍訣先告訴了云舒，讓他背熟。
九天落劍訣的劍訣，實際上是對劍招走勢的補充，多是細節(jié)問題。
如出劍要出幾分，收要收幾分，如何發(fā)力，發(fā)幾分力，用什么部位發(fā)力……諸如此類。
缺了劍訣，光學了劍招走勢，如云舒一般，光有劍形而全無劍意，后繼劍勢更難發(fā)揮出來。
即使有些聰明人，能按自己的理解補充部分細節(jié)進去，但九天落劍訣有諸多細節(jié)，要想補充所有，非宗師不能夠吧。
如此看來，這套劍訣，確實是九天落劍訣的根本。
細節(jié)有時候真能決定成敗。
云舒只是學了前幾招，就覺得有些吃力，畢竟，他以前習劍，不是如此，沒有如此注重細節(jié)。
姜夕瑤安慰他：“陳師弟不用擔心，當初我學下訣這幾招，用了兩天。你先前有劍招走勢基礎(chǔ)，算是有了模糊的整體，現(xiàn)在只需要對局部進行細節(jié)調(diào)整。這可能會很枯燥，陳師弟當堅持才是。練劍，從來都不是易事?！?p> 云舒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