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月下舞劍
“原來草原這么遼闊！根本見不到邊啊?！泵髟掳蛋颠粕?。
“是啊，真是壯觀。不過眼下快天黑了，又得找地方夜宿了?！睏钐鞂幙戳丝礉u漸下沉的夕陽，帶著幾分慵懶慢悠悠地說道。
釘子很是犯愁，前些日子偶有的幾次野外露宿，他都特意挑在了避風(fēng)的山洞或是年久失修的空屋里，可眼下這茫茫無邊的荒野草原中，他哪里去尋適合的夜宿地方？
“爺，眼下這種地方，可找不到適合的落腳處啊?！贬斪又坏每嘀樔鐚崊R報。
“釘子，你找一處荊棘灌木叢生的小土丘即可，這樣我們即可避風(fēng)，又方便生火。”章爺不慌不忙地說道。
“避風(fēng)？這地方哪里有風(fēng)。我一路趕來，連一絲風(fēng)聲都沒聽到?！贬斪踊瘟嘶文X袋，不解地問道。
章爺微抬起頭來，道：“你這小呆子，荒漠草原天氣變化多端，你別看現(xiàn)在天氣晴朗，一絲風(fēng)的影子都沒有，待會入夜了，風(fēng)沙或許就能大到迷住你的眼睛?！?p> 林叔也開口附和道：“不錯！而且一到夜晚，荒漠草原上經(jīng)常會有狼群出現(xiàn)，所以找一處避風(fēng)可生火的地方至關(guān)重要。”
“噢?！贬斪庸怨缘貞?yīng)了。
明月卻是緊張地繃直了身子：“林叔，還會有狼？”
“對，不過你也不用擔(dān)心，但凡野獸都害怕明火，只要不是遇到成千上百頭的大型狼群，我們是不會有事的?！?p> “成千上百頭！有這么多狼？！”釘子倒吸一口冷氣，率先驚呼了起來。
章爺也側(cè)頭看了過來：“哦？有這么大的狼群？我當(dāng)年在西北駐兵的時候，最多也只見過兩三百頭的大狼群。”
林叔淡淡地說道：“我聽我?guī)煾嫡f起過，秋冬季節(jié)的荒漠之上，偶爾會聚集好幾十只從北方極寒之地越冬而來的狼群。它們彼此融合，相互協(xié)作，最終能形成上千頭的大規(guī)模群體，所到之處，地上所有牲畜野獸均難逃一死?！?p> 林叔話音剛落，就聽得遠處傳來一聲高亢的狼嚎，釘子一個哆嗦，險些從馬車上倒栽下來。
“有什么好怕的?！闭聽斎滩蛔“琢怂谎?，“聽這嚎聲，至少離我們有幾十里遠?！?p> “有這么遠么？”釘子不解。
“這荒野上本就人跡罕至，又沒什么群山之類的遮掩物，聲音自然就傳得遠了?！闭聽斀忉尩?。
“那就好！”釘子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怎么，你這小皮猴這么怕狼？”楊天宇慢悠悠地轉(zhuǎn)著手中的川扇兒，頭也不抬地問道。
釘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區(qū)區(qū)幾匹，當(dāng)然不怕了，這不，林叔剛說起那成千只狼群的可怕么，那我還是要掂量一下的?！?p> “人都說了是秋冬季節(jié)，眼下可還是夏天呢?！睏钐鞂帒袘械卣f道，“你啊，也別急著趕車，你看這天，馬上就要黑了，趕緊找個適合的地方吧?！?p> “是！”釘子乖乖應(yīng)道，果真找了一處荊棘密布的小土丘，停下了馬車。
章爺熟練地生起了火堆，林叔則不費吹灰之力，很快就獵來了三只野兔，剝皮拾掇一番，便插在粗枝中央，放在火上反復(fù)煎烤。
“好俊的身手，這兔子跑得這么快，怎么給你抓到的？”章爺忍不住問道。
“習(xí)慣了。原來在山上住的時候，也經(jīng)常抓些飛禽走獸來開開葷?！绷质宓恼Z氣很淡。
“林叔，你武功這么好，能教我一招半式么？”釘子腆著臉湊了上去。
誰知林叔卻是冷冷一笑：“學(xué)武有什么用？像我這樣，既救不了家人，又殺不了仇人，再厲害也是白費功夫。”
此言一出，眾人皆沉默了。
一旁的明月想了想，卻朗聲說道：“也不盡然啊。林叔，如果你不會武功，我們可就沒有這么順利能出城了。而且，我從小就看你舞劍，雖然我不懂劍法，可覺得你那一套劍法舞得真的很好看呢，感覺就像畫里持劍驅(qū)妖的神仙啊天師啊那種大人物呢?！?p> “明月……”林叔愣愣地看著明月，一時都忘記了轉(zhuǎn)動手中的烤物。
“原來這么厲害！”陳少軒嘴角微揚，“不知在下能否有幸一見?！?p> “林叔？！我也好久沒看你舞劍了呢?！泵髟碌碾p眼閃著明亮的光彩，似一束閃耀奪目的星光映入了林叔的眼簾。
“好吧?！绷质寰従徠鹕恚槌鲭S身攜帶的寶劍，由緩及快地舞動起來。
長劍在手，氣貫如虹，泛著銀輝的劍鋒隨著變化無窮的招式，在周身隨意游走，時而如蜻蜓點水，時而如驚雷落地。
“好厲害的劍法！”章爺撫掌贊道。
卻見林叔衣袂翩躚，舞得越發(fā)豪放激昂，那耀眼的劍芒越來越凌厲，最后竟隱隱凸顯出一股猙獰的煞氣。
明月說不上為什么，但心中就是隱隱感覺到不對勁，連忙出聲叫道：“林叔！”
林叔舞劍的動作微微一滯，下一秒長劍向天一指，舞起了一套明月從未見過的劍法。寶劍華光亂舞，劍招氣勢凌人，那環(huán)繞周身的劍氣，最后竟破風(fēng)而出，吹在臉上，如清風(fēng)拂面一般清冽無比。
林叔從容收了劍，那如霜雪般的劍眉英目已經(jīng)回復(fù)了往日的寧靜，他那寬背細腰、昂首挺立的英姿在銀白色的月光之下，顯得更是風(fēng)姿卓然。
林叔看著明月，若有所失地輕輕說道：“許久沒動這把寶劍了，今日再舞，不禁想起了從前……”
明月怔怔地回望林叔，腦海里飄過昔日林叔練劍的情景，也是這樣繁星點點的夏夜，也是這般行云流水的精妙劍法，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身邊還有慧娘，那個百般崇拜、千般柔情地看著林叔的慧娘。
“……”明月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么好，她其實自懂事以來，便知道慧娘心里一直默默地喜歡林叔，可奈何林叔毫無半點意識。
但是，如今看著林叔的模樣，明月又有些恍然，其實林叔他只是故作不知罷了。對她的娘親，林叔從少年時起，便一直存著依戀守護的情意，而對于慧娘……林叔今生定是多了一份難以磨滅的愧疚。
明月神色一黯，忽然有些想哭。
正在這時，只聽得陳少軒和楊天寧，在一旁一齊拍手叫好：“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太厲害了！”釘子瞪大了雙眼，滿臉的崇拜，“林叔你的劍法耍得簡直太…太絕了！”
“真是登峰造極??！想不到居然會有如此精妙的劍法?！闭聽敳挥傻梦@，“真不愧為何仙老人的門下?！?p> 明月連忙揉揉眼睛，收起了淚意，噙起一絲笑意：“林叔，你還是那么厲害！”
“不敢當(dāng)?！绷质逯皇堑偷涂嘈α艘宦?，從釘子手中接過烤了一半的兔子，繼續(xù)翻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