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四身中劇毒,木亭內(nèi)的眾人頓時一陣大亂。比武大會暫時停止。連蕓等人把薛青四抬了回去,然后請了上蕓城最好的郎中。
眾人紛紛趕去了薛青四的宅院,把大門圍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雖然之前兩幫人鬧得十分兇狠,可如今一個長老中了毒,這不由得讓人深深的懼怕。
家族內(nèi)的利益之爭頂多有失敗者,但還很少有死亡的。如今薛青四被人下了毒,顯然的,大家都把矛頭指向了薛文月,認(rèn)為她和她母親一樣心狠手辣,為了爭奪權(quán)勢竟然下了狠手!
原本支持薛文月的連家長老們似乎覺得支持這么一個“狠毒”的少女十分不妥,天知道她什么時候會反噬自己,于是一個個的改變了想法,有些成了中立派,有些則暗暗的站到了薛青四的陣營。
半日之間,原本的勢力陣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薛文月也站在薛青四門口,但她沒有被允許進(jìn)去,迎來的只是眾人嫌棄的目光。她心里十分不好受,原本只是為了正名才比武的,可現(xiàn)在竟然把人弄死了,又是誰下的毒手?
如果薛青四就此死了,那她就永遠(yuǎn)洗脫不了臭名了。
到了晚上,門口點(diǎn)了兩盞暗紅的燈籠。
薛文月和陸銘依舊守在門口,只是微微一嘆:“哎!秦兄,你說這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比武,為何四長老他忽然中毒了?”她的一雙柳眉深深的皺著,臉頰蒼白,似乎這幾日特別的累,比之前和她師父在一起的日子累多了。她不由得在想,如果當(dāng)初她沒有回來找爹娘,只是安心的跟著師父修行會不會好很多?
至少比現(xiàn)在輕松多了……
陸銘道:“錯又不在你,你急什么?”
“可他們……一個個都認(rèn)為是我下的毒吧……”
陸銘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沒有下毒,也不會下毒!”
“嗯?”
陸銘環(huán)顧四周,故意提高了音調(diào):“你想啊,你這次參加比武大會,本來就是為了正名,又怎么會干出下毒這種事?對你又有何好處?本來薛青四活著,你只要打贏了擂臺就有機(jī)會重新當(dāng)上薛家的繼承人,可如果你下了毒,不管有沒有毒死薛青四,這場比武肯定就沒戲了,而你也斷絕了繼承薛家的機(jī)會!”他說著眼神一凝,沉聲道:“所以這件事,肯定是有人不想給你任何正名的機(jī)會,所以故意栽贓嫁禍你的!”
門口的一眾人聽了,紛紛露出所有所思的神色,他們再看薛文月的眼光也有所不同了。
確實(shí)就像陸銘說的,下毒對薛文月并沒有好處,死了一個薛青四又有什么用?只會讓別人更憎恨她罷了!
此時,最先進(jìn)去的一個郎中忽然走了出來,只是面色難看,陰沉著臉。眾人一起圍了上去,紛紛問道:“黃醫(yī)師,四長老他怎么樣了?”
“……難說,難說……四長老一般年紀(jì)了,又受此重創(chuàng),恐怕……命不久矣了?!?p> 黃醫(yī)師說著一臉的惋惜。
陸銘問道:“你說四長老受到重創(chuàng)?難道不是中毒?”
黃醫(yī)師道:“經(jīng)脈受損,氣血攻心,這面相看起來是中毒了,但老夫給四長老把脈之后,發(fā)現(xiàn)他體內(nèi)并無中毒的跡象,似乎是內(nèi)力高手的打擊受到了重創(chuàng)?!?p> 眾人紛紛露出驚訝之色:“不是中毒?可看出對方的武功路數(shù)?”
“這……贖老夫不精武藝,看不出是哪一路武功,但絕對不是中毒的癥狀?!秉S醫(yī)師搖頭晃腦的說了一遍,然后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不是中毒,是一個高手打的?”
“今日眾目睽睽的,四長老也早早的來到了觀戰(zhàn)臺,他內(nèi)力深厚,怎么可能被人打傷?若是有人偷襲,咱們也不可能一點(diǎn)也沒有察覺的!”
陸銘聽著眾人胡亂討論,忽然想道:“今日去觀戰(zhàn)臺的時候,我就覺得這老家伙有點(diǎn)不對勁,會不會早就受了重傷?又是誰下的毒手?若是一個陌生的刺客,四長老沒有理一直不說出來,更不會扛著傷勢來觀戰(zhàn),這樣看來,一定是個認(rèn)識的人對他下的手!”
可上蕓城又哪來那種高手?
是連城玉的人干的,還是薛青四那一幫人干的?
又或者是東皇暗部的人下的手?
薛青四和連城玉不和,如果是連城玉派人干的,那薛青四肯定會嚷嚷出來,甚至?xí)铏C(jī)讓連家其余的人一起反抗連城玉。所以刺客肯定不是連城玉派去的。
現(xiàn)在看來,只有可能是東皇暗部和薛青四自己的人。
陸銘站在門口,深深的苦思。
薛文月聽到?jīng)]有中毒,不知為何松了口氣,她娘就曾今給人下毒過,如果現(xiàn)在薛青四中了毒,眾人就算知道她沒有下毒也會下意識的堤防她;如今薛青四是被人打傷的,就和她沒有多少關(guān)聯(lián)了。
又過片刻,里面陸陸續(xù)續(xù)的出來了好幾個郎中,眾人詢問之下,他們都說薛青四經(jīng)脈受損,血?dú)饽嫘校峙旅痪靡?。問起中毒一事,眾郎中都說沒有中毒,而是受了內(nèi)傷。
眾人對薛文月的看法改觀了一些。
此時,忽然見門內(nèi)一個小丫鬟慌張的跑出來,喊道:“你們哪一位是秦柱?”
陸銘一愣,擠進(jìn)人群問道:“我便是。”
“四長老有請!”
“找我?”
陸銘驚訝道:“只找我一個人?”
那丫鬟急道:“就是你一個人,四長老快不行了,他急著說要見你一面,問你一些事情。”
自從四長老倒下之后,連城玉一脈的人都被拒之門外,想見也見不著。此時一個丫鬟忽然說要見陸銘,不由得讓人懷疑,如果是陷阱可怎么辦?
薛文月皺眉道:“找秦兄弟做什么?”
“哎呀,奴婢哪里知道,只是……你們別問了,四長老快不行了,再不去就真見不著了!”
那丫鬟說著,眼睛里都快急出來淚水了。
陸銘點(diǎn)頭道:“我去見他!”一步跨進(jìn)了大門。
薛文月還要在說話,陸銘已經(jīng)快步走進(jìn)了里院。大門也被人碰的一聲關(guān)了起來。
他跟著那丫鬟進(jìn)了花園,走到后廂,見到兩個半百的婦人在那兒抹眼淚;連蕓也站在院子里,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陸銘進(jìn)花園的時候,眾人都朝他看了過來,但都沒有說話。
那丫鬟領(lǐng)著陸銘進(jìn)了后廂一間屋子,這里面只有薛城和兩個郎中;薛青四半躺在床上,面無血色,一雙眼睛空洞洞的,呼吸也十分雜亂。
那丫鬟拜道:“老爺,您要找的秦柱來了。”
薛青四喘了一口氣粗氣,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道:“其余的人都退下去,城兒,你也下去,我有些話要和秦柱單獨(dú)說。”
薛城驚訝道:“四長老?”
“……下去!”
眾人都十分詫異,但也乖乖的退了出去。
屋內(nèi)只剩下陸銘一個人,還有半死不活的薛青四。他蒼老的面孔耷拉著,眼皮子似乎都變得很沉重。薛青四喘了幾口粗氣,開口道:“我好像見過你,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
陸銘不解道。
“……我是說,四十一年前我好像見過你,就在那一場比武大會之上,是也不是?昨夜我回想起來了,確實(shí)是見過你的……咳咳……你到底是什么人?”
陸銘心中一驚,昨夜那場夢境難道是真的?可想了一想也不對,他在四十年前打敗了一個叫連紅的女孩,在當(dāng)時也算名噪一時,如果薛青四記得他,那其他薛家的長輩也應(yīng)該記得他才對,畢竟當(dāng)時在涼棚里有很多薛家的人,那些人到了現(xiàn)在也還活著。
一場夢境,又怎么會改變過去的歷史?
陸銘沉吟道:“四十一年前?四長老莫不是老糊涂了,怎么會說見過我的,我今年十六歲,沒那么大的年紀(jì)?!?p> “哦……”
薛青四蒼老的臉色十分疲憊,喘了口氣,艱難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床頭,道:“你過來,把我床頭的暗格打開,里面有一冊劍訣,叫做‘離合一劍’,原本是我薛家嫡系的寶物,后來薛家被人滅了,我便偷偷的藏在這里,可這本劍訣實(shí)在太過特殊,我不敢露在人前,更不敢違背祖訓(xùn)偷偷修煉,只是擺在我這兒十幾年了。你……拿去吧,給大小姐的女兒,物歸原主。”
“你……”
“我薛青四的一生,有愧……愧對大小姐,愧對薛家祖訓(xùn)……咳咳……”
薛青四說著,一陣猛烈的咳嗽,吐出了大片的鮮血,把他面前的被褥都染紅了,血絲里帶著一絲絲的黑色。陸銘一陣驚訝,走上前幾步,誰知薛青四忽然大笑了一聲,笑聲凄慘:“若違此誓,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哈哈哈……”笑了一半,忽然嘎得一下似乎被人遏住了脖子,抽搐幾下倒了下去。
陸銘大驚,用手探過他的鼻息,竟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