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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遐福

第六百八十一章 靖王入蜀

君子遐福 柒師玖 6860 2024-03-17 21:52:02

  “京城來人了?!?p>  趙二爺一大早就跑到肅國公府上,綠雀給趙二爺端上一碗豆腐腦。

  伍桐看著趙二爺?shù)氖致赃^咸湯的時候微微蹙眉。

  甜黨?

  趙二爺遺憾的看了看桌上的調(diào)料,轉(zhuǎn)頭問綠雀有沒有泡姜等泡菜。

  趙二爺加完了一些泡菜之后,又意猶未盡的把桌上的調(diào)料加了大半。

  “來就來唄?!蔽橥o所謂的說道,然后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道,“趙二爺,這豆腐腦,你是吃甜的還是咸的?”

  嗯,這也算一種另類的咸豆腐腦了吧?

  伍桐這般安慰自己,也就是這里沒有辣椒,不然趙二爺也會整點。

  趙二爺?shù)皖^看了一眼碗中的豆腐腦,也沒猶豫,“當(dāng)然吃咸的了,那甜的也能吃?”

  伍桐這才松了口氣,差點出現(xiàn)黨爭。

  “他們肯定是為了那些俘虜來啊,給不給?”趙二爺舀著豆腐腦說道。

  “當(dāng)然給,蜀州哪有那么多糧食養(yǎng)他們?!?p>  “好處呢?”

  “什么好處?”

  趙二爺看著伍桐裝傻的樣子,頓時不樂意了,指了指碗,“不是你說的要問朝廷要賠償,這么多人肯定要買個好價錢,在蜀州吃了那么多糧食白吃的啊?!?p>  伍桐擺了擺手,“誒,我們的目光要放長遠一點,這些人放回去比他們在這的作用大的多了?!?p>  “靖王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阮凌輔的爛攤子,收拾的還非常好,你說阮凌輔會怎么做?”

  伍桐輕笑一聲,“大周的朝廷對我來說無所謂,只要阮凌輔死,我可以把過去一筆勾銷?!?p>  “你這么恨他嗎,他怎么得罪你了?”趙二爺對伍桐之前的事情只是一知半解,到不清楚這兩人的仇怨。

  伍桐想了想,然后掰著手指認真數(shù)道,“刺殺我一次,不對,兩次?!?p>  第一次是大雪封天,第二次是在他從魏國回來在家里,在皇城腳下,被死士和刺客圍攻。

  第二次,周皇明顯是知道的,派了童貫來,最后只是提醒...兩頭押注嗎?

  不去想逝去之人,伍桐收束心神,繼續(xù)說道,“刺殺倒是小事,他最大的錯誤就是惹了我?!?p>  在陌生的世界好不容易找到生活的意義,全特么讓阮凌輔給毀了。

  “惹了你...”趙二爺有些無語,將豆腐腦吃完,“就算是靖王來了,你送給他這破天功勞,他真的會和阮凌輔斗起來嗎?”

  “我也不知道啊?!蔽橥┬χf道,“靖王肯定是一心為大周,如果阮凌輔忠心耿耿的話,靖王肯定不會動他,阮凌輔就不好說,可能會也可能不會?!?p>  “你把這么重要的事壓在一個老家伙會上頭嗎?”趙二爺咂了咂嘴,剛才也沒放多少麻椒啊,怎么頭皮發(fā)麻呢。

  伍桐聳了聳肩,“阮凌輔在二十年前被靖王捅過腰子...”

  “還有這種事?你先等會!”趙二爺匆忙打斷,讓綠雀取些茶品糕點,自己則端過一盤花生米,湊活吃,“現(xiàn)在說吧,這都怎么個事?”

  伍桐看著趙二爺這一套操作哭笑不得,將二十年前周國的動蕩和趙二爺說了一番。

  “嘖嘖嘖,還是他們老柴家會玩,要不我們家老祖宗不挪窩呢,這誰去京城不得被給一耳屎啊。”趙二爺搓了一把花生扔嘴里,“靖王也算是他們老柴家的另類了,從大周立國開始算,柴家人弒父殺兄,囚禁兄弟都是老傳統(tǒng),有這么一個重視血脈親情,重視家國傳承的好像獨一份?!?p>  “你們家有實錄?”伍桐隨口一問。

  “有,不過都是大周剛立國到二三十年的,后來我們趙家?guī)缀醪怀鍪裰萘?,一心?jīng)營這里?!壁w二爺擺了擺手,讓跟著自己過來的趙家仆人給主家傳個話,讓主家把趙家先祖寫的京城實錄送到錦陽來。

  “靖王的事就交給你去談了?!?p>  趙二爺起身,“老夫去看看那些人有沒有傳回來什么消息,另外...”

  趙二爺看了看去重新沏茶的綠雀一眼,然后湊到伍桐身前,“我那侄孫女的事,你得上點心了,我大哥就這么一個請求?!?p>  伍桐聽罷,有些頭疼,轉(zhuǎn)過頭也看向綠雀,“趙二爺,我覺得感情這事不能這么草率,趙姑娘現(xiàn)在還小,等過兩年沒準她就有心儀的人呢,作為趙家家主,這種事急不得。”

  趙二爺撇了撇嘴,“你們伍家人丁不旺,還不多娶妻納妾,為你伍家開枝散葉?!?p>  伍桐翻了個白眼。

  趙二爺咧嘴嘲笑一陣,留下一句老夫說的話你可要上些心,就去府衙忙著蜀州的公務(wù)去了。

  這老家伙根本就不是為了靖王過來的,朝廷的破事自有伍桐去處理,趙二爺過來就是提醒伍桐抓緊將趙羽娶進門。

  趙伍兩家親上加親,才是最好的。

  伍桐搖了搖頭,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看這樣子,蜀州百姓對我們的偏見很大啊?!?p>  到了蜀州地界,靖王和姚雄就發(fā)現(xiàn)蜀州百姓眼中的敵意,兩個人簡單的溝通了幾句,然后給蜀州府衙送去了一封信。

  這封信趙二爺直接轉(zhuǎn)給了伍桐。

  伍桐看到信之后,就把會面的地點定在了葭萌關(guān)。

  靖王竟然被蜀州百姓嚇到了?怎么可能?

  “王爺,在葭萌關(guān)等候肅國公是什么意思,總不能真怕了這群蜀民吧?”姚雄打量著葭萌關(guān)內(nèi)的榷場,本來就是一個簡單的市場,因為這次的戰(zhàn)爭,讓一個普通的市場蒙上了一層政治外衣。

  榷場,本是兩個國家的互市市場,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蜀州。

  雖然大周朝廷和肅國公都沒有公開承認,但榷場的出現(xiàn),無不暗示著蜀州自立的未來。

  大周已經(jīng)將蜀州當(dāng)成一個國家來看待了。

  靖王指著榷場問道,“這東西應(yīng)該存在蜀州境內(nèi)嗎?”

  姚雄一愣,旋即皺眉沉思半晌,“榷場是互市的市場,在葭萌關(guān)倒是合適?!?p>  靖王搖了搖頭,“你我就去這里看看吧?!?p>  姚雄也沒反對,靖王是正使,他就是陪襯,一直以來,姚家對自己的定位是最不會出錯的。

  兩人行走不久,靖王就在一處攤販前駐足,看著熟悉的東西,靖王不免有些觸動,看了一眼攤販,“這東西運到蜀州不容易吧?”

  那攤販一愣,旋即露出笑容,“這位客官認得這東西,那就是知道來歷了,確實不易啊,從秣陵到蜀州,差不多橫跨整個大周了?!?p>  “在這能賣多少錢?”靖王拿起陶罐,泥封完好,打量一圈后又問道,“泥封都完好,你倒是用心了?!?p>  攤販伸出一根手指,“一兩銀子?!毙此抢佳?,“說實話,這東西也就是圖個新鮮,蜀州離海遠,這海貨本就是新鮮玩意,要不是能和肅國公掛上關(guān)系,小人也不會做這門生意?!?p>  靖王挑眉,“哦?愿聞其詳。”

  攤販看了看四周,“這不是肅國公入蜀之后,也不知道朝廷那位大人想的竟然聯(lián)合魏國夏國一起打蜀州,多虧了肅國公算無遺策,讓咱們蜀州免了一場兵災(zāi),兵災(zāi)之后,肅國公又頒布了很多利商條令,小人也是多番打聽才知道肅國公曾經(jīng)還做過這門生意,這才橫穿大周去秣陵?!?p>  靖王看著陶罐,不由得想起伍桐在秣陵時的樣子,更是想到他不避生死帶著一群人出海的場景,“那小子確實不容易啊?!?p>  “小人走這一趟,也是知道了些肅國公的故事,當(dāng)年肅國公為了百姓出海殺龍王,海邊的百姓都念著肅國公的好?!睌傌溞χf道,“肅國公是個真正為百姓著想的,今日在榷場停駐一天,明日小人就要趕去梓潼、錦陽,去求見肅國公,讓他老人家嘗嘗他當(dāng)年做出來的東西?!?p>  “當(dāng)年做出來的什么東西?”

  一道聲音從靖王身后響起。

  攤販一愣,再次重復(fù),“肅國公在秣陵做出的海龍王罐頭。”

  靖王和姚雄的反應(yīng)不同,姚雄下意識擺出起手勢,靖王眉頭微皺,身旁這么多護衛(wèi)竟然沒有反應(yīng)?

  現(xiàn)在的靖王衛(wèi)很多都是東海衛(wèi)出來的人,就算靖王衛(wèi)的老人也是認得伍桐的,伍桐并未露出敵意,他們的警惕也沒那么重。

  而姚雄的護衛(wèi)在沒動手的時候就被按住了。

  幾方人各有不同,攤販講完話,抬頭就看到面無表情的貴人和他身邊摸刀的高個子,還有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

  “這位貴人?”攤販注意到場上的氣氛有些不對,可他有什么辦法,眼前這幾位明顯是大貴人。

  身穿白衣的年輕人向前走了幾步,端了一個陶罐,看了看泥封上的字。

  葵卯年二月初五申時第三工坊李大牛封

  “今年的新貨?第三工坊?”伍桐掂了掂手上的陶罐,“這東西怎么賣?”

  攤販一愣,快速道,“誠惠,一兩銀子?!?p>  “給錢?!蔽橥└砗蟮娜~家人說了一聲,轉(zhuǎn)過頭看向靖王,“王爺也有害怕的時候?”

  靖王輕笑一聲,“許久不見,肅國公更氣派了。”

  肅國公?!!

  王爺?!

  兩個人交談并未壓低聲音,也沒有遠離,攤販聽著真真的,連葉家人遞過的銀子都沒接,趕忙端起另一個陶罐,眼巴巴的看著伍桐。

  許是注意到了視線,伍桐轉(zhuǎn)過頭,一時間也沒理解攤販的意思,“你這是...放心,蜀州境內(nèi)不會欺壓商戶,就是靖王在這也是要花錢的。”

  攤販急忙否認,“小人仰慕肅國公,還請肅國公收下小人的一點心意?!?p>  伍桐低頭看了一眼陶罐,想了想,“蜀州商貿(mào)自由一切公平交易,你不用送我什么?!?p>  “肅國公誤會小人了?!睌傌溎睦锊恢烂C國公的想法,急忙說道,“小人是蜀州人,若不是肅國公免了一場兵災(zāi),小人也不會做這門生意,在秣陵小人聽到那些漁民說起國公爺?shù)墓适拢∪司拖胫鴩珷旊x開秣陵很久了,或許會想念這味道,小人這是...”

  伍桐再次看向這個攤販,“這生意在蜀州是有別人做,還是單你自己做的?”

  攤販一愣神,趕忙回答,“小人去秣陵的時候有些害怕,沒敢說是蜀州來的,所以不知?!?p>  “這樣啊。”伍桐點點頭,沖著身后招了招手,接過一張紙,這紙比市面上的宣紙要硬上一些,伍桐在上面寫了一句話,又拿出私印按了一下,將紙對折遞給攤販。

  “你這個禮物,我收下了?!蔽橥╅_口說道,然后端起攤販遞過來的陶罐,“我這人向來喜歡禮尚往來,這是我的回禮,等你到了錦陽,就帶著這張紙去一趟蜀州商會吧。”

  伍桐說完轉(zhuǎn)身離開,靖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這攤販,也跟著伍桐離去。

  攤販怔怔出神,良久都沒有動作。

  “蜀州商會?”靖王不解,“在蜀州這種天府之國,你也這般重視商業(yè)嗎?”

  伍桐帶著靖王走進一處宅子,將手中兩個陶罐放在桌上,自顧自的拍開泥封,一邊說道,“自蜀州進入中原大一統(tǒng)的行列以來,蜀州的稅收一直是前列,哪怕戰(zhàn)亂之際,蜀州也一直獨立世外?!?p>  “你倒是會挑地方啊?!本竿蹩粗橥奶展拗腥〕鲋笫斓聂~肉,若有所思。

  伍桐看了靖王一眼,接過葉驍遞過來的碗,分給了靖王一些,將剩下的魚肉葉驍帶了下去,這東西,他們也是許久未見,只不過在東海衛(wèi)的時候已經(jīng)吃膩了。

  “我來蜀州是為了給大周保留一絲氣脈的。柴瑾如果不聽阮凌輔的話來攻打蜀州,那些東西本來是對付趙家人的?!?p>  伍桐坐在石凳上一口一口的吃著魚肉,味道只能說是能吃,“陵山軍是個意外,我倒是不知道趙家還有這種底牌,只不過大周朝廷也忘了?!?p>  海魚,有一種淡水魚比不上的味道,他看著碗中的魚肉,開口問道,“靖王,還記得我最初的時候說的話嗎?”

  靖王深吸一口氣,伍桐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太多太多,一時間他竟不知道從何處開口,沉默良久靖王有了一絲明悟,“百姓嗎?”

  “我不在乎皇位上面做的人姓什么叫什么,我一直都不在乎?!蔽橥u了搖頭繼續(xù)說道,“可是他們不應(yīng)該讓百姓承擔(dān)他們的一時腦熱的后果?!?p>  “柴瑾允許阮凌輔出兵蜀州,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嗎?就為了向我證明,我是錯的。就為了這么一點事,鬧得三國攻蜀,讓蜀州百萬民眾不得安生,這場仗死了多少人,光是大周的軍隊,大纛都被奪了兩個,成建制被全殲的軍隊最少三個,打著三十萬大軍的旗號,回去了多少人?”

  “十萬大軍,二十萬農(nóng)夫,死的最多的就是這些農(nóng)夫?!?p>  “靖王難道不知道如今朝堂的風(fēng)氣嗎,為何還要離開秣陵?就是為了一個弒父殺君的柴姓皇帝?”

  伍桐越說越氣憤,最后已經(jīng)指著遠在京城的皇帝叫罵。

  靖王聽得也是無言,他能理解,但能理解又有什么用,他也姓柴。

  這次伐蜀,新君在百姓那邊口碑不佳,哪怕是頒布了幾條恢復(fù)民生的利民條令,也沒有多大的改善。

  靖王入京,就是擔(dān)心柴家的天下?lián)Q了姓,他要用自己的名聲去修補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皇室名聲。

  靖王用力握了握拳頭,“本王對你說的這些也無比痛心,可,本王得告訴你,本王也姓柴,外面被你制住的,是國舅。本王的這個皇侄,是打定心思帶著皇親國戚走一條路出來了。”

  “外戚還能走,王爺可是皇族,二十年前亦有賢名,你入京,怕是再難回去了?!?p>  伍桐冷笑一聲,對于靖王他現(xiàn)在不加掩飾的嘲諷起來,“先皇駕崩之后,我就給王爺你送過信,蜀州和秣陵便是朝廷變法失敗之后,敵不過魏國南遷以待來時的后手,你離開秣陵,便是自斷一臂,他攻打蜀州,將后方攪得一團糟?!?p>  “等魏國騰出手來,三家歸一,毫無阻力?!?p>  靖王默然。

  伍桐擺了擺手,“把外面那個帶進來吧。”

  姚雄進來之后,先是看了一眼碗中的魚肉,然后看向伍桐,“沒有我的嗎?”

  伍桐詫異的看了姚雄一眼,“你還能吃得下去?”

  “能吃?!币π圩灶欁缘淖诰竿跎砼?,“肅國公就這般待客的?”

  伍桐被說笑了,“現(xiàn)在確實是客人。葉驍,準備一些吃食?!?p>  “葉家人?!币π劭聪騺砘剡M出的葉驍,露出一絲回憶之色。

  靖王與伍桐解釋道,“姚國舅曾經(jīng)隨定國公出征,后來因為一些事辭官坐鎮(zhèn)祖地?!?p>  一些事?

  恐怕是先皇靖難和葉家被屠這兩件事吧。

  伍桐了然,他對姚雄并不熟悉,不知道他還有這般陳年往事。

  “姚國舅,世家和皇家向來是不對付的,你是國舅,這次來蜀,雖然是忠君之事,我還是要問一下?!?p>  伍桐看著姚雄,試圖從他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你是代表陛下,還是朝廷,亦或是世家?”

  姚雄面不改色,“世家與朝廷俱為一體?!?p>  “姚國舅不誠實啊?!蔽橥┛刹宦犨@種套話,“皇家,世家,朝廷,三種派系互相牽制,皇家想要統(tǒng)御世家和朝廷,朝廷要制衡君權(quán),也要打壓世家,而世家,哪個不是想著皇帝輪流坐?”

  “三個派系各有心思,姚國舅入局便有了三種身份,朝廷你是不會管的,那么,世家和皇家,姚國舅更偏向于誰呢?”

  這一番話不可謂惡毒,靖王聽了都下意識看了姚雄一眼。

  姚雄皺眉沉默半晌,緩緩開口,“姚家是外戚,自然是與皇家綁定在一起的。”

  來到這個世界也有小五年了,伍桐也是看過史書,因為鬼谷的原因,他對這邊的歷史算得上了然于胸。

  五姓七望這種世家,在天博學(xué)院創(chuàng)立之后,伍桐對他們也提起興趣。

  姚家,外戚世家!

  自從位列三公傳承世家之后,連出三朝一十三位皇后。

  說來也奇怪,代代外戚,可改朝換代之后,還是屹立不倒。

  伍桐輕笑一聲,“姚家有大智慧,以往國朝暮年姚家才改頭換面,若是十年后周國被滅,姚家是共赴國難,還是再做一朝外戚?”

  姚雄語塞,這種事怎么說,他姚家人做歸做,面上還是要臉的。

  靖王看著姚雄吃癟,不由得笑了一聲,姚家這種世家,他也看不慣。

  這時候葉驍端著一碗罐頭魚走了進來,放到姚雄面前。

  伍桐看向葉驍,“將俘虜營的名冊拿過來?!?p>  葉驍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伍桐又看向姚雄說道,“姚國舅不是想吃嗎,那就嘗嘗這秣陵特產(chǎn)吧?!?p>  姚雄聞言看向靖王,靖王頷首,“確實是秣陵特產(chǎn)?!?p>  姚雄皺眉,“從未見過,可以嘗嘗?!?p>  由于時代的局限,這時候的罐頭海魚的味道絕對不能說是好吃,吃了不吐就是極限了,而且中原腹地的人可能一輩子也吃不上一次海魚,海魚和淡水魚在味道是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

  姚雄是大世家,自然吃過海魚,但咸腥味如此重的海魚還是第一次吃。

  他皺著眉咽下魚肉,出身行伍,沒有什么吃不下的,打仗的時候有口吃的都算是好的了。

  “味道,一言難盡啊。”

  姚雄感嘆道,剛才他看伍桐吃的樣子,卻是沒想到這玩意的味道會這么奇怪。

  “這東西存在的意義是什么,這般難以下咽,卻能從秣陵銷道蜀州?”

  靖王和伍桐對視一眼,還是靖王更厚道一些,“姚雄,你知道這魚肉是什么時候的嗎?”

  “味道重了些,魚肉也有些硬,但是沒有壞,從秣陵到蜀州,算上八百里加急的話,時間應(yīng)該不超過七日吧?”姚雄猜測道。

  靖王摸了摸短須,“這是年初,二月初五的。”

  “???”姚雄驚詫一聲,旋即低頭嗅了嗅,確實沒有腐壞的味道,再次放入口中咀嚼一番,“保存的這么好,雖然口感味道談不上好,保存數(shù)月還能入口,這是上好的軍糧啊?!?p>  靖王似是想到什么一般,挑了下眉,隱隱有怒氣。

  伍桐想了想問道,“我記得姚國舅回歸朝廷領(lǐng)的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卻沒見過這東西,莫不是禁軍已經(jīng)爛到克扣糧餉的地步了?”

  姚雄目露兇光,“這東西是軍糧?”

  靖王終于忍不住苦笑出來,秣陵的海港是他最為關(guān)注的,海港每月出多少海貨他心知肚明,大周...

  大周終于爛到一個他都理解不了的地步了嗎?

  禁軍本應(yīng)該是大周的壁壘,不應(yīng)該成為大周的阻礙。

  似乎能解釋十萬禁軍為什么會被俘虜了,糧餉能不能發(fā)下去都是兩說呢!

  阮凌輔不遺余力的攻打蜀州,總不能一點糧餉都不給吧,還是說這里面還有什么算計?

  靖王皺了皺眉,在思索其中的關(guān)節(jié)。

  姚雄將最后一塊魚肉咽下,漱了漱口說道,“多謝肅國公告知此事,姚某回去之后一定徹查?!?p>  伍桐擺擺手,“這都是小事,你們要真查下去,大周的朝廷得垮一半。”

  姚雄久離朝堂,再次回京任職沒多久就跟著靖王來蜀州了,朝中的盤根錯節(jié)他不甚了解,這就很難理解伍桐的這句話了。

  靖王看向伍桐,“你是知道什么嗎?”

  伍桐搖搖頭,“只是猜測?!?p>  “說說看?!本竿醪嫫鹗譁蕚漶雎?。

  姚雄皺了皺眉,靖王對肅國公這般信任嗎?

  “王爺知道我,我辦事信奉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則,簡單來說,我喜歡雙贏。”

  伍桐笑著說道,“我贏一千,你贏八百,這樣大家都會幫我,王爺覺得呢?”

  靖王想了一下秣陵和京城伍桐做的幾件事,微微點頭。

  “這幾個月,我一直在研究阮凌輔的做事之道,他和我不一樣,他做事是穩(wěn)賺不虧,成了不必多說,不成,也會有所收獲?!?p>  伍桐伸出手將桌面的幾個碗攏在自己這一側(cè),“禁軍齊出攻打蜀州,這件事是阮凌輔主導(dǎo)的,結(jié)果折損過半,被俘三萬,這件事沒有成,也讓阮凌輔背上了些許罵名。如果說,這件事成了,大周不在是名義上的統(tǒng)一了,蜀州將真正成為大周的糧倉,阮凌輔將是開國之后坐二望一的宰輔?!?p>  “按照我對阮凌輔的了解,我就在想,攻打蜀州,朝廷失敗顏面盡失的情況下,阮凌輔還能得到什么?!?p>  姚雄的眉頭緊蹙,從伍桐開始說話后就沒松開過,遠離朝堂讓他對官場腌臜事的敏感性下降了許多。

  靖王略有猜測,只是不敢確定。

  “唯一能確定的,大周禁軍死傷殆盡,現(xiàn)在的皇城可以說是大周立國之后最虛弱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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