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大周奔波還抽出時間來看我這個老頭子,老夫很開心,不過...”董鈺用竹鑷夾著一盞茶遞到伍桐身前,老爺子老態(tài)盡顯,不如當年出山之時那般硬朗,“老夫要和你說句抱歉。”
伍桐搖頭,“您不必向我道歉,您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反倒是小子,這么些年一直麻煩您,人活七十古來稀,您老如今可比圣人,最少也要活個圣人年數(shù)啊。”
七十三八十四乃是圣人年歲。
董鈺如今還不到六十歲,再活十年二十年才能到七十三八十四,也算是伍桐的一個小小祝愿。
“呵呵...”董鈺失聲笑道,“當年你聲名鵲起,到那山中尋老夫,老夫雖居于深山,倒是聽過你的名字,深海獵龍。而后老夫聽說你要辦什么學院,不教經史,離經叛道,還有上元節(jié)一事,老夫當日以為你會是一個跋扈的年輕人,誰料卻是個彬彬有禮的少年郎,你和傳聞并不相同,所以老夫決定出山,看一看你的能耐。”
董鈺低頭看著蒸汽升騰,“你的學問很好,利國利民,可興天下,老夫知道你的厲害,卻沒有讓你的學問在大周生根,這是老夫的過錯?!?p> “老夫有愧于你。”
伍桐搖了搖頭,“董師此言愧殺小子,如果不是董師,天博學院幾年前就已經沒了?!?p> “說來奇怪,那年學院只招上來寥寥幾個學生,老夫雖知道是誰搞的鬼,卻是不能理解他們這般做的原因?!倍暟櫭汲了嫉?,“安于,你的敵人不只在明處,暗處也有許多掌握風云的人物?!?p> 伍桐對此很是贊同,“為了先皇,我一直可以沒有大肆發(fā)展自己的勢力,只有我妻子的娘家人能幫我一些,這些暗中的人我查不到,不過現(xiàn)在隱隱有了些猜測?!?p> 董鈺抬起頭看向伍桐,“這次的事,也是那些人弄的吧?”
“這次的事?”伍桐一時間倒是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旋即說道,“董師說的是白蟒吞龍和白虎之氣的事?”
“正是?!?p> “白蟒吞龍是我編的,至于白虎,算是魏國的計謀,不過成了我的勢,反倒逼迫了陛下,那些人也借了些,不過暴露了許多人?!蔽橥┎⒉辉诤醯恼f道。
“白蟒吞龍是你傳出來的?”董鈺驚道,“你為何如此?。俊?p> “不如此,我怎么離開京城?”伍桐反問道,“陛下不想用我,可是我在京城對他,對那些人都是一種壓力,所以要逼迫他們下決心?!?p> “你怎么敢逼迫陛下?”董鈺又是一驚,“你要知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啊,陛下要殺你,一言即可?!?p> “他不敢。”伍桐輕描淡寫的說道,“因為我年輕,柴瑾擔心我會取而代之,可要真殺了我,柴瑾又不傻,殺了我那些鬼谷余孽不就更放肆了,我活著能牽制三方勢力,讓朝堂更加平穩(wěn),君主才能緊握權力?!?p> “君主怕我而不得不用我,世家敬我但不愿見我好,鬼谷余孽恨我不死,朝廷有抱負的大臣對我更是又愛又怕?!蔽橥┢鹕泶笮?,“董師,你知道嗎,這些人只敢在背后做些小動作,卻不敢對我當面呲牙,您知道為什么嗎?”
董鈺看著面前這個格外陌生的伍桐,忽然發(fā)覺魏國給他的白虎之稱名副其實。
“那是因為他們見到了墨山?!?p> “墨山?”董鈺回想了一下,倒是真想起了墨山是什么地方,“墨山有什么問題?”
伍桐回頭笑容冰冷,“墨山現(xiàn)在就剩半座山了?!?p> 咔嚓——
天空之中雷聲轟隆,閃電霹靂。
董鈺手中的竹鑷被震落在地上。
“老爺,剛剛街上傳來的消息!”
董鈺的書童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說道:
“老爺,皇上晉上元縣候為開國郡公了,還說上元縣候素有經天緯地之才,也有執(zhí)心決斷之厲,故賜封號——肅!”
肅國公伍桐!
“另外還使肅國公鎮(zhèn)守蜀州,統(tǒng)領蜀州大小事務,四品以下官員上元縣候...不對,現(xiàn)在應該叫肅國公了,老爺,聽皇上說,蜀州四品以下的官員肅國公可以任意任免,唔...咳咳咳”
書童越說越激動,以至于把自己都嗆到了,回過身的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白衣男子,打量了一眼,書童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肅...肅國公!”
伍桐默默的看著他,不說話,雖說是如愿以償?shù)牡昧耸裰?,不過卻還是有些事情出了他最初的想法。
現(xiàn)在也不是計較那些的時候。
雍王和寧王還有楚王,這三個人的封地還是最大的問題。
希望柴瑾能按照他最初的設想一半,將那幾塊地劃給這三個可憐的皇室。
大周的皇室過得都比較慘,除了靖王執(zhí)掌一州之地,其他的親王、嗣王過得都很憋屈,不說一府知州能壓住他們,就是他們所在的縣衙都敢去他們府上拿人。
可能因為老皇帝自己就領兵上位所以對皇親看管的稍微嚴了那么一丟丟。
“陛下為了讓你離開,倒是下了血本啊。”董鈺苦笑著說道。
“不是陛下下了血本,是所有人都下了血本?!蔽橥┑f道,“蜀州是我要的?!?p> “裂土封王?”董鈺驚愕道,“你這個國公當個倒是威武啊。”
“我為了蜀州,甚至放棄了殺掉阮凌輔?!蔽橥┏聊肷沃笳f道,“蜀州才是大周的根基,秣陵則是大周的第二條腿,至于京城,這個地方已經爛透了?!?p> “只要蜀州不失,秣陵不落,大周就有翻盤的希望?!?p> “董師,難道看不出來嗎?”
董鈺顫抖著站起身,“打雷了,要下雨了啊。”
“你一個人去蜀州不安全,老夫陪你去?!?p> 似乎是詫異董師的決定,伍桐轉頭看到董鈺那雙渾濁但堅定的目光微微一愣,“董師既然說了,小子怎敢不從,等小子出京之日,定請董師一同上路?!?p> 勾欄。
云鸚丫頭心不在焉的擦著桌子,蘇玉燕屬實是看不下去那塊一直摩擦同一地方的擦桌布了,一把搶過那塊布,青蔥般的玉指在云鸚的額頭上點了幾下。
“丫頭,今日怎么這般安靜?”蘇玉燕搖了搖頭,她自然是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在想什么,可也不能因為一個人而不做事啊。
人啊,總是要慢慢長大的,放下一個人,去看一看周圍的風景。
這么多年了,這丫頭怎么還是那般心悅恩人。
“姐姐,他現(xiàn)在是肅國公了?”
“嗯?!碧K玉燕輕嗯應道。
“那我以后還能和他打鬧嗎?”
“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不能在和男子那般模樣了?!豹q豫了一下,蘇玉燕還是頗為委婉的告誡道。
“可是我喜歡啊?!?p> 云鸚忽然坐在椅子上,抱著自己的雙腿,將頭埋了進去。
“姐姐,這次他也會帶我們走嗎?”
蘇玉燕想了想,很想告訴云鸚,他們從秣陵來到京城也不是完全被伍桐帶過來的。
頂多是伍桐開口了,他們就跟過來了。
不過云鸚的這個問題倒是很難回答啊。
蘇玉燕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如何回答。
“姐姐,我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云鸚的聲音漸漸的帶上了哭腔。
“呃...你們再也見不到誰了?”
柒師玖
好困